“……”
這又是什麼晴天霹靂?花尋酒徹底懵了。
小玉郎喃喃說:“我走了這一路,想了這一路,必須告訴,我喜歡你,無論男女,我都喜歡,很喜歡。”
她若是男子,他無力去承擔兩個人的未來,知道她是女子,他定要放手一搏。
花尋酒完全搞不懂怎麼回事,怎麼推他都不松開。
“可是……”
“我知道你喜歡鹿照初,但這不妨礙我喜歡你。”魏音塵匆匆打斷她的話,他說:“若是沒有那個誤會,你跟我肯定會比跟鹿照初還要親近。”
如果說小玉郎有什麼憾事,那大約是在她扒他褲子的時候惱羞成怒。
人很多時候都是後知後覺,回頭再想,他從小潔癖,卻肯把床分她一半,甚至她咬過的蘋果,他都不嫌棄的去吃完。
明明那時候就已經動了心。
他當時如果放任她扒了他褲子,按照花尋酒的性子,兩個人的關系不可能止步於朋友。
花尋酒聽著魏音塵的話,嚇一跳,他們不是好朋友嗎?
既然千裡迢迢過來,魏音塵打定主意搶人。
他松開花尋酒,雙手撐在她的肩膀上,鄭重其事道:“跟我在一起,我會給你想要的一切,而且,我承諾一生隻愛你一個,永不背叛。”
花尋酒眨巴眨巴眼睛,大腦一片空白。
匆匆趕來的鹿公子,正好聽到魏音塵的表白,每個字砸在心上,徹底攪亂了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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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酒。”他匆匆喊道。
他甚至不敢等花尋酒回過神來,因為他沒把握花尋酒是否動搖。之前的他做過太多的錯事,根本經受不起任何波瀾。
這一聲驚嚇到了一對野鴛鴦。
花尋酒嗓子眼裡像是有一團棉花,梗著難受。她站在兩個男子之間,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有些恍惚。
鹿照初上去拉花尋酒胳膊,卻沒拉動人。
“小酒,過來。”
魏音塵抓著花許久不放,揚唇譏笑:“過去?你有什麼資格讓她過去?踐踏她的心意,哄騙她練清心訣,現在還當沒事兒人一樣重修舊好,真當她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小玉郎說的一切都是事實,直戳鹿公子軟肋。
有恃無恐的人,依仗的無非是偏愛,可若是沒了這份偏愛,他甚至比不得一般人。魏音塵的存在就宛如鹿公子心中一根刺,這根刺兒終於扎疼了他。
鹿照初死死看著花尋酒:“我沒有輕視你,從來沒有。”
他隻是不知道怎麼愛人。
魏音塵諷刺:“人道是好馬不吃回頭草,人貴自知之明,鹿公子,既然已經放棄,就不要回頭,也省得別人可憐你。”
這就扎心了。
鹿公子身形一晃,白皙的手卻緊緊的抓著花尋酒的手腕,仿佛救命稻草。
他深知此時說什麼都無濟於事,全得看花尋酒態度。
花尋酒夾在兩人之間,當真是……從未有過的尷尬,這種窘迫完全不該是她這個年紀應該承受的,左右為難。
“你們兩個,能不能先松開我?”她小聲詢問。
然而,沒有一個人松開。
魏音塵說:“我隻問鹿公子一句,你還能活多少年?你能給她什麼,難道就因為她曾經喜歡過你,你就霸著她不放?未免無恥。”
鹿公子冷聲回敬一句:“我可以把餘生給她,餘生隻為她一人而活。”
魏音塵就做不到這一點,他家大業大,注定活得艱難,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並非他今日承諾便可守諾一生的。
正因如此,魏音塵之前不敢招惹花尋酒。
魏音塵似乎還想說什麼,花尋酒卻沒讓他說出口,趕忙打了個圓場:“那啥,你一路舟車勞頓,還沒吃飯吧,要不,先吃個飯?”
兩人這才松開她。
花尋酒長長的舒了口氣,頭大。
鹿照初其實料到魏音塵會尋來,然而,他沒有預料到是此時尋來。畢竟京城局勢一觸即發,按道理,魏音塵不該離開京城才對。
然而,他就是來了。就像當時,他為了讓花尋酒完成任務而放掉錦鳳一般,讓人始料未及。
赤誠、炙熱。
情敵大約是最了解情敵的,仿佛有氣場,很久之前,花尋酒跟魏音塵成為好朋友的時候,他就有預感魏音塵有朝一日會成為他的心腹大患,果不其然。
沈三石來的時候,就感受到屋子裡三人的詭異氣氛,花尋酒噤若寒蟬。
他笑著答了聲招呼:“诶,小玉郎,來的挺快啊。”
此話一出,鹿公子瞬間猜到是沈三石這個禍害通風報信,目光冷了幾分,眼刀子飛過去,像是要凌遲了他一般。
沈三石隻當沒看見:“吃過飯了啊,诶啊,今天天色已晚,明兒我做東,一起吃一頓。”
“那就提前多謝沈公子款待了。”
魏音塵臉色卻也不怎麼好,他回想之前在富貴樓短暫的碰面,沈三石對花尋酒的態度明顯就不對,顯然那時候他就知道花尋酒是女子。
可他拖到現在才告訴他,是為什麼?肯定是沈三石自己也打了小九九,隻是沒打成罷了。
花尋酒坐在倆人中間,快喘不過氣來,見到沈三石進來,趕忙站起來跟狐狸打了個招呼,仿佛見到親人。
“狐狸,你怎麼知道魏音塵會來啊?”
沈三石張口就胡說八道:“他來公幹,之前跟我打過招呼,關系到家裡的事情。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別插嘴。”
花尋酒撇撇嘴。
沈三石問魏音塵:“你準備在江南逗留多久啊?”
本來正垂眸不語的鹿公子也放下手中茶碗,微微抬眸,也望了過去。顯然,他也關心魏音塵什麼時候離開江南。
魏音塵掃了花尋酒一眼,說:“什麼時候她肯給我一個機會,我什麼時候離開。”
鹿照初頓時面沉如水,攏在衣袖下的手下意識緊緊攥在一起。
沈三石微微挑眉。
花尋酒有些著急:“我聽說最近京城局勢很不好,清風閣還沒有徹底鏟除,各方勢力都在盯著你,你確定要在這裡滯留嗎?”
魏音塵卻並不在意自身處境危險。
他隻說:“那你就早些答應我,早一日答應我,我便早一日回京城。”
“……”
當面撬牆角,鹿公子差不多快要氣瘋了。
花尋酒緊蹙眉頭,還是很擔心魏音塵,魏音塵的真實身份,她也是最近才知道的,是鹿公子親口告訴她的。鹿公子描述魏音塵身份的時候,說的話也很巧妙。
“蔡首輔唯一的傳人,今後定是權臣,更甚者,謀朝篡位也未可知。蔡首輔有意讓他尚公主,以便能更加名正言順的把持朝政,他本人不同意,可他這樣的身份,注定身不由己。政治鬥爭歷來如此,順境時青雲漫步,若是遇到逆境,便也不得不妥協。”
說完這些,鹿公子還頗為體貼的舉了光武帝劉秀的事跡。
劉秀說什麼娶妻當得陰麗華,最後還不是為了結盟又娶了郭聖通,政治場上沒愛情,即便有,也會在爭權奪利當中消磨掉。
花尋酒聽了之後,隻覺得魏音塵好慘。
剛感嘆魏音塵好慘沒幾天,魏音塵便風塵僕僕的跑過來表白,也是怪巧。
沈三石頗為幸災樂禍的看了一場好戲。
晚間,魏音塵和鹿照初兩個先後找花尋酒單獨談話。
魏音塵自然不必說,肯定又是一番表忠心,發自肺腑的表白,再配上小玉郎雪雕玉琢的面龐,真的容易讓人動心。
然而,花尋酒還是拒絕了。
“我雖然挺喜歡你的,但是似乎不是男女之情,最最關鍵的是,我不要當陰麗華。”
“什麼陰麗華?”
花尋酒說:“我是江湖中人,我家的勢力也是江湖勢力,我父母肯定不會同意我嫁入朝廷的,咱倆沒可能的。”
魏音塵:“我家也是江湖勢力,津門魏家。”
花尋酒搖頭:“你以後是要在朝廷大展身手的,到時候會有很多身不由己,總之,我們不能在一起。”
她都被陰麗華的悲慘遭遇給嚇懵了。
花尋酒家裡有祖訓,歷來都是一夫一妻,即便沒有子嗣也不會休妻,大不了就是從旁系過繼一個繼承家業,所以,她肯定不會跟別人分享夫君。
然而,魏音塵卻角度刁鑽的發現了些別的東西。
“你已經考慮到我的家世,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其實是不反感嫁給我這個人的?”
花尋酒忙說:“不是啊,咱們是好朋友,我不能嫁給你的。”
魏音塵卻恍若未聞,說:“這事兒不著急,你隻要喜歡我便好,至於未來如何,你信我,我能作出的承諾,定能遵守。”
這都哪兒跟哪兒。
魏音塵剛離開,花尋酒正抓耳撓腮不知所措,鹿照初又來了。
鹿照初在魏音塵來江南之前,已經跟花尋酒說了無數的話,他此時再去說什麼,就是累贅,聰明如他,自然也不會多說。
他隻說:“東海有座桃花島,很美,明年桃花盛開的時候,我想跟你一起去。”
作者有話要說:吖吖,有點晚,加油。
第67章 三年之約
如果說前一天的事情是小菜,那麼第二天便是正餐。
沈三石盡地主之誼,在秦淮河上擺了酒席,招待小玉郎見識一下秦淮河美景,當然,小玉郎現在也沒心思觀景。
河岸兩旁酒家香溢,秋日寒津映日,波光粼粼。
沈三石打趣花尋酒:“要不要我再把臨江月給你叫來?”
賤兮兮。
花尋酒一個白眼丟過去,完全不想說話,眼前這兩位她都搞不定,再來個臨江月,是要搞死她嗎?
魏音塵疑惑:“誰是臨江月?”
沈三石看熱鬧不嫌事兒大:“一個花魁,小花花看上人家啦。”
原本以為小玉郎要醋一下,卻不曾想,小玉郎笑了,笑的十分真誠。
“多看看野外風景也好,見多識廣嘛。見識過錯的,便也知道什麼是對的,不走彎路,哪裡知道哪條路是直的。”
鹿公子握著酒杯的手一頓,沒搭茬。
沈三石挑眉,接話說:“也許彎路上的風景格外好也說不定。”意有所指。
魏音塵嗤笑:“彎路確實風景格外好,各種奇葩,還能看到有眼無珠、薄幸無情之人,以後遇到此類人便也可繞道而行。”
鹿公子終於忍不住,脫口而出四個字:“人無完人。”
他不是完人,他做了錯事,並且為此付出了相當重的代價。說來矯情,他午夜夢回,都是少女手執桃花與她隔窗相望的場景。
懊悔,會把人折磨瘋。
花尋酒撐著下巴,聽了半天,這仨人說啥彎路直路呢。
沈三石輕搖白綢玉骨扇,表面一派的氣定神闲,眼底卻有不易察覺的落寞。
狐狸太聰明,畢竟是百年沈家的人,自小接受的教育讓他很會審時度勢,能夠迅速權衡利弊,做到及時止損,最大的維系他們之間的情誼。
可,終究意難平。
沈三石對花尋酒說:“上次咱們來都沒坐多大功夫就回去了,本來想請你聽個曲兒,沒來得及,今天正好過來,咱們去聽個曲兒啊。”
花尋酒連連點頭:“好啊好啊。”
鹿照初和魏音塵兩個卻沒動彈,看樣子,這兩個人是有什麼話想避開花尋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