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親親抱抱什麼的。
花尋酒後知後覺的發現不對,她剛剛光顧著發呆,如今再看鹿公子的冷面,總覺得她要是敢回答“是”,他就敢弄死她。
她幹笑兩聲:“沒打算幹什麼,就是看看。”
“是嗎?不見得吧。”
“真的,我們這一壺酒還沒喝完,你就過來了,想幹點什麼也沒時間啊。”真誠無比。
這話說的,好像有時間就要幹點什麼一樣。
鹿公子的臉,冷的像結了層冰。
沈三石挑眉輕笑,看到鹿照初吃癟,他就放心了。
臨江月暗道不好,眼前這位公子雖然看上去病弱冷淡,但他總覺得,惹惱他,可比惹惱另外兩位要嚴重。
他趕忙解釋:“這兩位公子隻是與江月一起賞景品酒,公子不要誤會。”
花尋酒連連點頭應和:“對啊對啊。”
這一解釋,越抹越黑,花尋酒緊挨著臨江月坐,兩人畫面很和諧,看著刺眼,不舒服。
沈三石眼見鹿公子面色越發難看,悠哉悠哉的打開扇子,隻覺得水光潋滟,低樹淺深,秦淮河景色別有一番風味。
虛與委蛇一番,鹿公子終於繃不住,拉著花尋酒回了自己的豪華畫舫。
留下沈三石和臨江月面面相覷。
沈三石習以為常,自斟自酌,悠闲卻又無可奈何,臨江月就更自在了,反正他拿了錢,不該他說話,他就老老實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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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公子拉著花尋酒進門,就把她抵在了門口。
少女湿漉漉的瞪大眼睛,完全一副無辜的模樣,卻也是她,害得他朝思暮想,牽腸掛肚,一口濁氣哽在胸口,讓他又氣又憐。
“第幾次了,不告而別?”
花尋酒認真思索了下,眨巴眨巴眼睛:“兩次?還是三次。”
鹿照初面色微涼:“原來已經這麼多次了。”
他緊緊的抿著唇,明明是清冷涼薄的模樣,可卻因為眼中噴湧的情意而多了紅塵氣息,兩人離得太近,好像要親到一樣。
片刻,他問:“想好怎麼給我交代沒有?”
“交代?”
他眸色深沉,定定看她:“你做了那樣的事,過後還跑掉,難道不該給我個說法?”
鹿照初這麼直白的提及當天的事情,刺激的花尋酒面頰通紅,又羞又臊。
“你,你別說這種話。我根本沒把你怎麼樣,那都是個誤會,我不想的,是你非得要湊上前,那是意外。”
“所以,你不打算負責?”聲音清涼如水。
“呃……年輕人,需要拼搏,不能整天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成為武功天下第一了嗎?除暴安良了嗎?都沒有,那就別總想著兒女私情。”
花尋酒耷拉著小腦袋,小嘴巴拉巴拉把沈三石教育她的話往外說。
鹿照初都給氣笑了。
“你好像說過,看光了就要負責的,那天你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呃……”
花尋酒說不出話來,完了,她要栽。
鹿照初步步緊逼:“那就先訂婚,訂婚不影響你成為武功天下第一,也不影響你除暴安良。”直接逼婚。
啥?訂婚?
花尋酒驚的合不攏嘴:“我才十六歲。”
鹿照初點頭:“我知道,及笄了。”
這跟及笄不及笄有什麼關系?問題是,她現在覺得這樣飄著挺好的,小姑娘家家的,著急成親幹嘛?是武功不好玩,還是江湖不好混?
總之,不想成親。
花尋酒垂著頭,不吱聲,無聲拒絕。
鹿照初好像不意外出現這種情況,他垂眸道:“不訂親也行,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以後你去哪裡都要告訴我,不許逃離。”
比起訂親來,這個條件簡直過於輕松,花尋酒當然想都不想就答應下來。
你看,先提出一個讓人無法接受的條件,然後,不同意,好吧,那就再提出一個相對容易的,對方就一定會同意。
沈三石有些摸不清楚花尋酒是怎麼想的,他雖然有心撬牆角,但是更珍惜花尋酒這個朋友。
於是,尋了個空子,他找到花尋酒。
“你還是喜歡鹿照初?”
花尋酒沒出息的“嗯”了一聲,她已經那樣了鹿公子,不負責好像不太好,诶啊,這種事情怎麼想怎麼亂。
沈三石嘆了口氣:“我知道了。”
他之前一直不想花尋酒跟鹿照初在一起,一方面,因為當時以為花尋酒是男子,另外一方面,鹿公子對她實在不上心。
如今,這兩個方面都不存在。
他雖然手中有鐵锹,但是,卻也幹不出毀她幸福的事情。
沈三石輕松笑道:“哪天不喜歡鹿照初了,跟哥哥說一聲,哥哥給你找個比他好一百倍一千倍的,天天圍著你轉。”
花尋酒雖然不相信那人的存在,但是還是樂呵呵的應了聲:“好啊。”
“別不信,就鹿照初這種犯過錯誤的待改造分子,比他好的多的是,別那麼沒見識,你啊,就是死心眼。”
“嗯嗯,我知道啦。”
沈三石有些悵然若失,好多事情,知道的太晚,他又太過君子。
當然,若是不擇手段起來,他也比不過玄門少主。
遇到那種對手,算他倒霉。
不過,終究還是有些不甘心,看不慣某些人輕松得到,得給鹿照初找點麻煩才是。於是,沈狐狸暗搓搓的給小玉郎送了個信,把花尋酒是女子的事兒透了出去。
至於小玉郎怎麼樣,那就不關他的事兒了。
得意洋洋。
鹿照初和花尋酒在江南逗留了一段時間。畢竟江南好風光,山清水秀,人傑地靈,人間天堂不外如是。
沈三石作為東道主,自然是盡了一份地主之誼。
不過,奇怪的是,沈三石並沒有把花尋酒他們往自己家裡領,一直在外面安排。按理說到了家門口,應該去拜訪一下的。
花尋酒納悶。
鹿照初解釋說:“他家情況復雜,他不想讓咱們過去,也是為了咱們著想。”
花尋酒追問:“怎麼復雜?”
鹿照初隻輕輕吐露四個字:“百年沈家。”
百年沈家,江湖中最古老的一個家族。讓人稱奇的不是江湖勢力多大,而是它的生存能力。最是趨利避害的一個家族,族中女子高嫁,男子高娶,朝代更迭也無法影響沈家的強盛。
能夠做到百餘年屹立不倒,除了家學淵源,更因利益至上。
花尋酒恍然大悟。
這種古老家族根系繁多,若是讓沈家本家知道沈三石跟玄門少主、柴家後人交好,怕是會被有心人利用,顯然,沈三石很珍惜這份純潔的友誼。
於是,兩人便也沒多問。
如果說鹿公子此來江南有什麼改變,那大約就是佔有欲的瘋狂加增。
之前,花尋酒一直追在他身後,好像他無論走在哪裡,她都會追上來一樣,如今換他來追她,那種惶恐不安從心底像水泡一樣咕嚕嚕往上冒,密密匝匝。
鈍刀子割肉其實更讓人難受,因為前後對比慘烈,冷不丁的,他就會想,她會不會離開他?
畢竟,她沒有之前那般喜歡他。
他們之間如今隻有個模稜兩可的承諾,可承諾,他也做過,最後還不是作廢了。不自覺的就會疑心,她現在跟他在一起,是不是隻是可憐他?或者是他追的太緊她不好意思拒絕?
等等,仿佛隱藏在水面下的冰山,露出的永遠是冰山一角。
緊隨而至的便是瘋狂的佔有欲。
鹿公子向來是個淡漠冷清的人,表面雲淡風輕,即便心裡裝了點什麼,也不會表露出來,他氣急了也不過冷著臉不說話罷了。
越是這樣,苦悶越是壓抑,最終發酵。
花尋酒更是玩的歡脫,根本想不到鹿公子心裡那麼多彎彎繞。
這樣的表面平靜,一直持續到魏音塵到來。
魏音塵在富貴樓大放異彩,後來又急著清算清風閣那群人,最後發現,清風閣背後的主人竟然是當今皇上。
他祖父,內閣首輔蔡元真,在朝中一手遮天。
皇上大約也是給氣瘋了,竟然悄無聲息的用了十多年收留被蔡首輔搞垮的罪臣後代,在江湖中弄出來個清風閣。
這清風閣出來之後,在江湖中做下幾樁惡事打幌子,便開始針對蔡首輔展開一輪輪的報復。
蔡首輔自然也不會坐以待斃。
除掉清風閣,這段時間,蔡首輔開始著手扶持小太子上位,大有徹底把持朝政的意思。
魏音塵自然要參與其中。
蔡首輔隻有魏音塵他娘這一個女兒,不想後繼無人,從小就把魏音塵要過去養在身邊,魏音塵雖然姓魏,卻是蔡首輔唯一的傳人。
這邊,魏音塵正如火如荼的準備推小太子上位,就收到了沈三石的密信。
密信隻一行字:花尋酒是女子。
看到這個密信,魏音塵簡直是醍醐灌頂,又哭又笑,難怪當時他會覺得羞赧,難怪他肯把床分給她一半,難怪……
於是,魏音塵拋下京城一切,果斷跑來江南,見花尋酒。
小玉郎鮮衣怒馬,風塵僕僕。
作者有話要說:啊啊啊
第66章 情敵見面
沈三石給花尋酒和鹿照初兩個安排的別院裡頭有個湖,連著院外活水,十分清透,花尋酒吃過晚飯,跑到湖邊吹涼風,聽著蛙鳴水聲,坐看天邊日落,甭提多舒爽。
忽然,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花尋酒以為是鹿公子,回頭一看,沒想到竟然是魏音塵。
她站起身,問:“诶?你怎麼過來了。”
魏音塵一身錦衣玉帶,身上綴著琉璃珠子,還是那副富貴逼人的打扮,卻因為長途跋涉而微微凌亂,陰柔的面龐上,滿是晦澀難懂。
他腳步頓了頓,走到花尋酒跟前,居高臨下的看她。
倏爾,眼圈一紅。
“你是女子。”他咬牙說。
花尋酒驚訝的瞪大眼睛,被這樣突如其來的刺激搞得一時間沒發應過來,可正是這樣真實的反映,佐證了小玉郎的話。
魏音塵忽的傾身把她納入懷中,緊緊的抱住。
這……
花尋酒反應過來趕忙去推他,急道:“有話好好說,你幹嘛呀這是?”
魏音塵秀麗的容顏微黯,滿是後怕,為自己的後知後覺,為自己的差點錯過。他這一生從未有過如此慶幸又如此遺憾的時候。
“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