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第二天,鹿公子睜開眼睛,片刻迷茫。這不是他房間,這是花尋酒房間,記憶回顱。
趕忙轉頭查看,身邊沒人。
雪白的綢衣全是褶皺,凌亂不堪,身上到處是被親咬過的痕跡。
竹籤走進來的時候,就看到他家冰清玉潔的少主愣愣的坐在床上,長長睫毛微垂,遮住明眸,面上茫然一片,完全是一副慘遭蹂.躪的樣子。
“她呢?”鹿公子冷聲詢問。
“五更天的時候,花小公子出了門,之後一直沒回來。”
鹿照初緊蹙眉頭。
這是做了錯事想一走了之?她倒是會逃避。
竹籤有些為難:“要不要屬下去追?畢竟少主跟花小公子都……”
鹿照初頭疼:“什麼都沒發生。”
她敲暈了他,之後應該也沒對他怎麼樣,畢竟他自己的身體自己了解,有沒有不一樣他能感受得到,而且,花尋酒明顯也沒那個膽兒。
隻不過,第一次同床共枕,第二天被扔在床上這種事情,怎麼想怎麼煩躁。
花尋酒此時已經離清溪鎮十裡開外。
她沒臉見人了。
她差點就玷汙了鹿公子,她是個罪人,她竟然敢對高嶺之花鹿公子下手,而且是做那種事情,簡直罪無可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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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中了藥,但是她明明吞了冰雪玉靈丸,而且清心訣護體,忍忍就過去了。
可她竟然對鹿公子伸出了罪惡的小手。
啊,羞愧難當。
花尋酒坐在路邊茶攤,要了一碗清茶,捧著臉懊惱的回想著昨天的事情,鬱悶不已。
忽然,遠方駛來一輛馬車,馬車很是豪華,一看就是有錢人。
她忍不住瞄了兩眼。
正此時,馬車裡的一隻手撩開車簾。
“人生何處不相逢?我正要去找你,這倒好,竟在這裡碰上了。”
車裡的不是旁人,正是沈三石。
沈三石被鹿公子算計著回了一趟家,被家中瑣事纏身,足足一個來月,終於脫開身,趕忙火急火燎過來解救花尋酒,他可不能放任花尋酒跟鹿照初單獨在一起。
“狐狸……”見到親人啦。
“瞧瞧你這倒霉樣子,又被欺負了?”
兩人許久未見,狐朋狗友相聚,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花尋酒細致的把這些時日的遭遇都說了,沈三石也把最近江湖中發生的大事跟花尋酒說了不少。
花尋酒和鹿照初兩個去藥王谷之後。
小玉郎在富貴樓大放異彩,成功搭上了富貴樓這條線。
清風閣明面上的閣主清和郡主已死,還平白搭進去一百多人,實力大減,小玉郎已經在著手清算,清風閣怕是要完。
花尋酒疑惑:“錦鳳跟清和郡主到底怎麼回事?”
“他們倆是真愛,隻不過,清風閣成員都是罪臣後代,便是真心,也沒什麼用,錦鳳已經失憶,清和郡主若是活著,還能護他一時,如今死了,錦鳳也活不成。”
花尋酒撇撇嘴,沒吱聲。
畢竟是她第一個任務對象,結局這麼悽慘,有些難過。
沈三石問:“你怎麼舍得離開鹿公子的?”
“……”
花尋酒有些心虛。
沈狐狸也沒問,反而輕松道:“離開他也好,咱們繼續逛江南去。”
花尋酒想著雲掌櫃的話,覺得自己在鹿照初身邊,怕是永遠要害他擔驚受怕,自己永遠也無法成長,這樣分開一段時間也好。
於是,花尋酒便跟著沈三石倆人一起去了江南。
鹿照初再次見到花尋酒,已經是一個月之後,在秦淮河上。
花尋酒跟沈三石在一起,就是好兄弟講義氣,習慣使然,沈三石並不像鹿公子那樣把花尋酒保護在羽翼之下,反而把她當成可靠的伙伴。
兩人一路行來,沈三石倒是教給了她不少江湖的處事之道。
到了江南,沈三石兌現諾言,帶她來包花魁。
花尋酒有些慫:“要不咱們還是算了吧,我今天一大早就眼皮直跳,感覺不對勁。”
沈三石卻直道她沒出息:“怕什麼,來都來了,有什麼好怕的?不摸摸花魁小手,你好意思說自己來過秦淮河?”
狐狸是打定主意讓花尋酒見識一下人間繁華,小女孩沒見過世面,總容易鑽牛角尖。
花尋酒本來十分拒絕,直到看到臨江月,她驚呆了。
臨江月真是個妙人。
擷天上皎月三分白,掬水中清水一杯涼,白衣勝雪,三千墨發柔順,人間好顏色,冷眼一看,竟然真有鹿公子幾分神韻。
沈三石見花尋酒看傻了,低笑:“鹿公子不讓你碰,這個可以。”
花尋酒:“……”
鹿公子也是讓碰的。
隻是,碰了之後她付不起責任,所以跑了。
沈三石雖然叫來臨江月,但是卻不會讓臨江月跟花尋酒單獨相處,他隻想讓花尋酒見見世面,也不是真的讓花尋酒沉迷男色。
三個人坐在畫舫外面喝酒。
臨江月深諳與人相處之道,雖然話不多,卻也不會冷場。
“江月不才,這許多年也見過不少人,如二位這般好顏色,倒是世間罕見。說來也怪,就在這一個月當中,我竟然接連見到了三個。”
沈三石來了興致:“還有一個?”
“三天前,來了一位公子,謫仙一般的人物,隻待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走了,連話都沒說。”
“……”
花尋酒心覺不妙,如坐針毡。
沈三石挑眉。
正此時,不遠處的豪華畫舫靠了過來,臨江月抬頭一看,訝然道:“真巧,正說著那位公子,那位公子就到了。”
花尋酒和沈三石齊齊看過去。
鹿公子一身青色衣衫,立於畫舫之上,當真比這方山水更清秀幾分。
作者有話要說:先這樣。
第65章 冰山一角
鹿公子今日難得穿了翠竹色的衣衫,衣服上的墨綠色竹葉點綴其間,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白皙清雋,風姿卓然。
四個人坐在了一個桌子上,氣氛很微妙。
之前花尋酒覺得臨江月有幾分鹿公子的神韻,如今兩人坐在一起,卻是完全不同。
這主要是因為氣質。
長相其實各有千秋,差別不是太大的話,很難說誰好誰壞,但是氣質優劣卻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底蘊,很深的東西。
花尋酒掃了一眼鹿公子,再看臨江月,便覺索然無味。蒹葭倚玉樹,對比鮮明。
鹿公子忽的問:“好看嗎?”
花尋酒趕忙收回落在臨江月的身上的視線。
果斷回答:“好看。”
鹿公子眸光微動:“怎麼個好看法兒?”
花尋酒視線落在鹿公子身上,見他一身青翠色衣衫,越發襯得人芝蘭玉樹,脫口而出一句:“濯濯如春月柳。”
臨江月,春月柳,呵。
當著他的面誇別的男人,她倒是有長進。
沈三石老遠都能聞到一股子醋味,為了避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上來打了個圓場,笑問:“鹿公子怎麼忽然來了江南?”
鹿照初意有所指的掃了眼花尋酒:“來找人負責。”
花尋酒噗的一口清酒噴出來,狠狠咳嗽兩聲,滿臉漲紅,慌的不敢看人,心虛之情溢於言表。一看就是幹了壞事跑路後的模樣。
沈三石神色一變,負責?小花花睡了鹿公子?
鹿公子微抬眼簾,明眸掃了一眼花尋酒:“該負的責任躲不過,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
花尋酒臉騰地一下就紅了。
那天夜裡的記憶就跟雨後春筍一般冒出來,刺痒。
“我,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來。
臨江月是個妙人,瞧這眼前的情形,瞬間明白了七八分,畢竟風月間行走的人,若是連這點風月事都瞧不出,便也太沒眼力架。
他輕笑:“不知公子要負什麼責?若是別的責任也便罷了,若是欠了情債,可是躲不過的。”
好巧不巧的,還真是情債。
花尋酒更加說不出口,簡直無地自容。
鹿公子也不吱聲,曲著手指輕輕的敲著桌面,有一下沒一下,就仿佛是能敲在人的心上,端的氣勢逼人,很有玄門少主的風範。
這會兒沈三石卻是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沈三石狐狸眼微眯,氣定神闲的笑道:“這世間,隻聽說女子找男子負責的,哪裡有男子上門找人負責的?這事兒啊,怎麼看怎麼像是碰瓷兒的。你說是不是啊,小花花。”
他剛剛被鹿照初突然打了個措手不及,冷靜下來,才覺得這事不可能,花尋酒沒那個膽子。
花尋酒眼前一亮。
狐狸說得對啊,她是女孩子啊,她負什麼責?不就是親親嘛,他也親她了的。
瞬間如釋重負,腰杆都直了。
然而,下一刻,就被鹿公子打回了原形。
鹿公子說:“若是旁人便也罷了,隻是,我門中人,向來潔身自好,無論是負責還是找人負責,都是理所應當,比不得沈堂主紅顏遍天下。”
沈三石急了:“誰紅顏遍天下?你別血口噴人。”
“沈堂主連去年的花魁是誰這種事都一清二楚,難道我說的不對?”
“我隻是恰好知道。”
“恰好?我門中消息來源甚廣,我卻不知。”
鹿公子早就記恨沈三石,背著他挑唆,當著他的面挖牆腳,三番五次拐走人。忍無可忍,終於逮著機會,自然不會口下留人。
沈三石被噎的啞口無言。
鹿公子嗆了沈三石幾句,卻依舊沒有善罷甘休的意思,美眸一轉,目光不善的掃向花尋酒。
“既然來看花魁?可曾摸到人家的手,你不是向來喜歡好看的手。”
花尋酒呆呆搖頭:“沒有,還沒來得及。”
這話一出,鹿公子面色倏爾冷了下來,清冷的玉面微沉。
“哦?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你是打算什麼時候摸?除了摸手,是否還打算做點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