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與鶴一一匯報:“上午去看看資料書,下午要去找陸三少。”
陸難說:“注意安全。”
吃完早飯他就去了公司。家裡一下子空了下來,有點過分安靜。
林與鶴臨了一會兒帖,但寫得不算太好。
寫字需要心靜。
他正考慮著要不幹脆早點出門,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方木森打來的。
“林少,家裡有個移動硬盤現在要用,就在書房桌上,銀色的,你能幫忙去找一下麼?”
林與鶴:“好。”
他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移動硬盤,發現它正是陸難平時慣用的一個,之前林與鶴不知道它是什麼,看外形以為是打火機,還問過一句。
哥哥怎麼沒把這慣用的硬盤隨身帶著?
林與鶴來這兒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陸難忘記拿東西。
等他找好東西,方木森又說:“陸董現在在談合同,我暫時也走不開,差了個助理過去拿。”
但助理沒有出入卡,進不去這種保密優秀的高檔小區,還要林與鶴聯系保安放行。
所以方木森才特意給林與鶴打了電話。
林與鶴聽完,卻沒有直接應下來,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不然我去送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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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方木森有些意外。
林與鶴說:“正好我要出門買東西,可以順路去一下泰平大廈那邊。”
他問:“我現在過去會打擾工作嗎?”
“不會。”方木森說,“那林少過來吧,我給你叫輛車,在小區門口等你。”
泰平大廈。
一聲“滴”響,專用電梯從頂層直達一樓,兩個同樣身高腿長的男人從電梯裡走出來,落後一步更年輕些的青年還在追問。
“大哥,這次你是怎麼處理的?要我看,這可是借機表白的好機會……”
前面那個冷面男人卻沒有一點要搭理他的意思,男人快步走過寬敞無人的走廊,正要直接走去大廳,卻在拐角處透過玻璃幕牆,看到了會客室內熟悉的身影。
陸難腳步一頓。
身後的陸英舜已經先一步叫了出來。
“嫂子?”
坐在半開放會客室內的林與鶴也看到了這兩人,他一過來就被前臺小姐安排在了這裡,等助理下來。
結果助理還沒來,他就先等到了陸難。
林與鶴走了過去,陸難望著他,沒有說話,倒是陸英舜先和他打了招呼。
“嫂子。”他笑眯眯地說,“來找大哥嗎?”
林與鶴下意識地往四周看了一眼,雖然這邊人不多,但陸英舜的那聲“嫂子”叫得實在也太幹脆了。
隻不過無論是不遠處路過的前臺人員,還是跟上來的幾位董事長助理,聽見這個稱呼後都沒有什麼反應,依舊目不斜視。
林與鶴放松了一點,說:“我來送東西。”
他把裝著硬盤的小包遞給陸難,陸難接過去,立刻就有助理上前,拿走了硬盤。
林與鶴還沒來得及細想為什麼自己剛剛在等待的助理現在出現得這麼快,就被陸難手腕處露出的一點東西吸引了視線。
他愣了一下:“你受傷了?”
陸難的腕骨處貼著一層白色的薄膜,似乎是藥貼。
林與鶴下意識想去握住男人的手臂仔細查看,指尖尚未碰到對方,卻又停了一下,擔心自己碰到對方的傷。
他的手懸在半空,下一秒,卻被男人伸手握住了。
熟悉的體溫驅散了冬日的寒冷,似乎還撫.慰了難寧的心緒。
陸難牽著他的手,說:“沒有。”
陸英舜在一旁解釋:“那是戒煙貼。”
林與鶴反應過來周圍還有人,被男人握住的手卻像是僵住了,抽不回來。
陸難幫他暖熱了指尖,才道。
“我要出去談個合作,你回去的路上小心。”
和林與鶴不同,陸難完全旁若無人,就這麼在大庭廣眾之下,在弟弟和下屬面前,幫林與鶴整理好了衣領。
“中午好好吃飯。”他說。
林與鶴的耳尖有些紅,剛剛他還覺得有些冷,現在卻熱了起來。
他輕聲說:“好,哥哥也是。”
時間很緊,陸難叮囑完他便離開了。
陸英舜沒有跟著去,他今天已經沒什麼事了,就等著下午跟著林與鶴去逛,現下遇見他,正好一道。
“嫂子,我們一起走吧。”
林與鶴臉上的溫度已經恢復了,兩人一起走出大廈,他對陸英舜說。
“三少,以後還是叫我名字吧,這樣去學校可能方便一點。”
“哦,好。”
陸英舜眨了眨眼睛,林與鶴發現他的眼睛和陸難很像,那純黑色的雙眸皆是深邃至極,一眼望不見底。隻不過陸英舜一直眉眼含笑,就在無形中將那凌厲的氣勢衝散了許多。
“我叫你鶴鶴可以嗎?”
以兩人的熟識程度來說,這個稱呼其實有一點過於親昵了,不過林與鶴一直被朋友們這麼叫,也沒怎麼在意。
“三少決定就好。”
陸英舜說:“既然這樣,你也別叫我三少了,我們都叫名字吧。”
林與鶴並無不可:“好。”
他要去買資料書,陸英舜沒什麼事,就打算跟著他同去。
司機將兩人送去書城,上車後,林與鶴還惦記著剛剛陸難的事。
他問:“剛剛那個戒煙貼,是陸先生自己貼的嗎?”
“嗯,對。”陸英舜說,他笑了笑,“其實我都沒想到大哥會戒煙。前兩年我見他的時候,他吸煙吸得可兇了,有時候甚至一天一包。”
“結果他現在突然把煙完全戒了,我聽公司的人說,大哥還在整個公司嚴控吸煙,甚至在和其他公司談合作的時候,都會拒絕和吸煙的人共處一室。”
林與鶴怔了怔,他想起了上次方木森的話。
方木森說,陸難是因為哮喘患者不能聞到煙味,才把煙戒了。
那時林與鶴在醫院門口見到對方時也一樣,陸難雖然噙著一根煙,卻沒有點燃,還特意戴上了皮手套,甚至備好了漱口水和新的外套。
林與鶴自己還沒有什麼感覺,陸難卻已經完全阻隔了會讓他聞到煙味的可能。
林與鶴怔了一會兒,才問:“那他這次用戒煙貼,是反復了嗎?還是之前沒有戒完全……”
“戒斷了,沒有反復。”陸英舜說,“我看見了大哥辦公室的戒煙貼,是新拆的,他今天才用上第一片。”
“我記得大哥當時戒煙特別果斷,說戒就戒了,他的生活助理還準備了很多輔助手段,都沒用上,這盒戒煙貼估計就是那時候買的。”
陸英舜安慰林與鶴。
“這次可能是因為工作比較忙,突然想抽,才用上了這個。我平時不抽煙,壓力大的時候也會偶爾拿一根。”
“過去了就好了。”
壓力大。
林與鶴抿唇。
他想起了上次陸難拿出煙來,那時候,是林與鶴說自己要去醫院見習,忙碌一整個寒假。
接著就是這次。
這種原因分析有些太難了,林與鶴想不太明白。他不知道為什麼當初陸難戒煙時如此果決,卻會在這兩次時破例。
就像他也沒能想清楚,今天的移動硬盤明明是交給助理拿最方便,自己為什麼還要親自送過來。
林與鶴費力地思考著這些事情,話就明顯少了很多。
不過一旁的陸英舜似乎也沒怎麼介意。
林與鶴心事重重,就沒太留意陸英舜的反應,因此也沒有看到,陸英舜幾次看向他時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兩人一起去書城買了東西,臨近中午,沈回溪的電話打了過來。
三個人聚齊,一起去吃了頓午飯,吃完後,他們就去了燕大。
陸英舜的社交能力很強,沒多久就和沈回溪聊熟了,三個人年齡相近,本來也有不少共同話題,像方程式賽車和滑板之類的戶外運動,從小在香江長大的陸英舜對此了解得更為豐富,他們聊得很是投機。
隻不過林與鶴偶爾會有些心不在焉,相對而言說的話也比較少,下午逛燕大校園時,大部分時間都是沈回溪在介紹。
快到傍晚時,沈回溪問:“咱們的晚餐怎麼打算?你們有其他安排嗎?”
陸英舜說:“沒有,我都可以。”
林與鶴卻是頓了頓,說:“我先去打個電話。”
三人正在燕大的湖邊轉,林與鶴多走了幾步,去了一個僻靜的角落。
電話打過去之後,很快就被接通了。
“寧寧?”
林與鶴問:“哥哥,你晚上回來吃飯嗎?”
“這邊還沒有談完,我不回去了。”陸難說。
林與鶴望著身旁的竹子,歲暮天寒,青竹的表皮也被裹上了一層粗糙的暗色。
他說:“嗯。”
男人的聲音低沉依舊,林與鶴的視線放空,思緒好像也被放空了。
明明上午時才剛和對方見過一面,明明他一天裡把這聲音聽過好多遍,林與鶴卻不知為何忽然生出了一種陌生感,耳邊的聲音也像是變得很遙遠。
陸難說:“晚上我可能回去得比較晚,你早點休息,把被子蓋好。”
林與鶴又“嗯”了一聲。
等電話掛斷了很久,林與鶴還在想,不知道哥哥是不是又要和昨晚一樣通宵工作。
林與鶴這時才反應過來,陸難其實一直很忙,加班熬夜都是常態,平時他陪著自己按時睡覺的情況才是特例。
現在對方隻是在正常地去忙自己的日常工作而已。
沈回溪和陸英舜還在等,林與鶴走了回去,和他們一起去吃了晚餐。
晚飯之後,三人的行程也還沒有結束。假期大家都很闲,他們一起去了附近工體的酒吧。
去的時候,沈回溪還問林與鶴。
“你晚回去沒事嗎?”
雖然林與鶴沒提,但沈回溪還是想到了陸難。
一個人的生活中不知不覺間多出了無法磨滅的、屬於另一個人的身影,他自己可能還未察覺。
旁人卻能一眼瞥見。
林與鶴搖頭:“沒事。”
哥哥可能比他回去得更晚。
酒吧越晚越熱鬧,不過三人畢竟是第一次共同出來玩,就暫時沒有考慮通宵。十點多的時候,他們就回去了。
這裡離家不遠,林與鶴回去的時候,又給陸難發了條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