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買了那兩天的往返票。”林與鶴說,“去一趟就回來,正好開學。”
原本他要去醫院實習,打算提前幾天結束實習回去。
陸難說:“幾號?我陪你一起。”
林與鶴愣了愣,說了時間,又問:“到時候應該開班了吧,哥哥不忙嗎?”
“能調開,不忙。”陸難說,“我也想見見家長。”
林與鶴想起自己見過的對方的家長——那一對已經被遷到燕城的新墓,就沒再說什麼:“好。”
他伸手,拍了拍陸難的肩膀。
然後手掌就被男人握住了,拉過去,親了親指尖。
雖然陸難說自己不忙,但臨近年關,他在家的時間還是縮減了許多,有時甚至要到深夜才能回來。等林與鶴收到陸英舜的消息說他已經到燕城時,陸難也隻是派了人去接他,沒有親自過去。
陸英舜住在了陸難安排的其他住處,他一直想來找林與鶴,去燕城大學逛逛。但和他一起過來的還有陸琪琪,聽陸英舜說,陸琪琪也想來找林與鶴,卻始終沒有得到陸難的同意。
陸英舜擔心自己來找人時陸琪琪要吵著跟過來,就一直沒有和林與鶴見面。
直到又過了幾天,陸琪琪要回香江了,陸英舜才給林與鶴打了個電話。
“嫂子,我在機場呢,送我堂姐回去。”陸英舜還是笑眯眯的,帶著年輕人獨有的朝氣,“她先走,我要在燕城這邊多待幾天,你接下來幾天有空嗎?我想找你逛逛。”
陸英舜開玩笑似的說:“這些天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大哥的公司,走廊裡有幾幅畫都快數清楚了,真的不想再去了。”
林與鶴不知道陸英舜和陸琪琪過來的目的,但也猜到了應該不隻是過來旅遊這麼簡單。而且陸英舜還說他去了很多次泰平,或許他們過來就是陸家的意思。
不過這些和林與鶴沒關系,他也沒什麼興趣,陸難說過陸英舜可以見,林與鶴就道:“明天可以嗎?下午我有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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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陸英舜笑著說,“謝謝嫂子。”
話剛說完,電話那邊忽然突兀地插入了一個的女聲。
“你在同誰講話?”
那邊的聲音變得模糊了一點,似乎是陸英舜在和人解釋,但是那女聲卻很尖銳,依然能聽得清楚。
“嫂子?你叫什麼嫂子……你們都背著我和他聯系是不是?!”
隨即又是“碰”的一聲悶響,似乎是手機被摔到地上的聲音,電話沒有被掛斷,那尖利的女聲就一直傳了過來。
她說的是白話,方言,不過林與鶴聽得懂。
“他算什麼啊?!他不過就是行大運才攀上了我們,大哥根本就不可能承認這個老婆,他明明有個好多年的心上人,這人根本就是個假貨!”
059
電話那邊又傳來一些輕微的雜音, 最後匯成一聲長長的“滴——”音,掛斷了。
過了好一會兒, 又有電話重新打了進來。
“抱歉嫂子,”陸英舜的聲音裡帶著歉意, “我的手機不小心滑了出去, 通話就斷掉了。”
他斟酌著說:“剛剛聲音有些大,抱歉吵到了你……”
“沒關系。”林與鶴很客氣地應了一聲,問,“手機沒事吧?”
“沒事沒事,”陸英舜說,“我堂姐已經離開了,現在隻剩我自己在燕城,明天……”
林與鶴說:“明天在燕大校門見吧, 你方便麼?”
陸英舜好像松了一口氣:“方便, 我都可以的。”
剛剛陸琪琪的那些話是用白話說的,見林與鶴的語氣還這麼平靜淡然, 陸英舜隻以為是林與鶴沒有聽懂,才松了口氣。
其實林與鶴聽得很清楚,隻不過他並沒有什麼異樣, 和陸英舜定下了明天見面的事之後, 才把電話掛掉。
通話結束後, 林與鶴就回到了書店。他剛剛在書店裡看書,接到陸英舜的電話時才去了外面。
回到書店,林與鶴繼續看那本沒看完的書。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 他打算看到傍晚,回家吃飯。
不過書剛看完,林與鶴就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是陸難。
男人一上來就問他:“你在哪兒?”
林與鶴說:“我在書店,哥哥有事?”
陸難沒說有什麼事,反而追問:“哪個書店?”
男人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古怪,聲音也繃緊了,像是在緊張什麼似的。
林與鶴有些莫名,但還是乖乖道:“在三古裡的西西弗。”
陸難低低地呼出一口氣,說:“我去接你。”
林與鶴意外,他記得陸難今天還要開會:“我自己回去就好,有直達的地鐵。”
陸難的語氣卻不容商量:“在書店等我。”
林與鶴見狀,也就沒再堅持:“好。”
從泰平到三古裡有一段距離,過來也還需要時間,林與鶴就先去買了本書,準備去一樓等。
路過樓下的文創區時,林與鶴被滿牆滿櫃的文具吸引,還順便買了一刀宣紙。
他不缺紙,但看見好看的喜歡的東西就容易心動。
而且之前林與鶴一直在攢錢,現在債還清了,就有一點報復性消費的意思,開始喜歡上了囤貨。
倉鼠似的,看著買來的東西就很滿足。
林與鶴挑宣紙的時候很專心,並沒有注意周圍的狀況,直到他付.款結賬之後,才發覺剛剛一直站在他身旁不遠處的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走了過來。
“小哥哥,打擾你一下,”那個妹子笑得很甜,說,“我們是古風社團的,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當手模呀?你的手好好看!我們想聘請你幫忙拍一些商用照片,報酬很豐厚的。”
他們觀察林與鶴很久了,現在見人要走了,終於忍不出上前來問。
林與鶴有些意外,但還是婉言謝絕道:“抱歉,我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妹子忙解釋說:“我們是正規的商業社團,還是快抖的活躍kol,拍照這些商業合作都是要籤合同的,我們不是騙子。”
林與鶴笑了笑,說,“沒有,是我時間不太夠。”
女生肩膀都耷.拉了下來,看起來有些喪氣。不過她還是很禮貌地說:“好,那打擾小哥哥了,謝謝你。”
林與鶴說了一聲“不客氣”,便離開了。
走出商場,林與鶴剛關掉靜音模式,就接到了電話。
是方木森打來的:“林少,我已經到三古裡了,你現在還在書店嗎?”
“我已經下來了,”林與鶴說,“在東區西門這邊。”
沒多久,一輛寶馬m8就開了過來,方木森從副駕駛下來,幫林與鶴拉開了車門。
“林少,請。”
“謝謝。”
林與鶴朝車內看了一眼,並沒有看見熟悉的身影。
他問:“哥哥沒過來嗎?”
方木森說:“陸董的會剛開完,他稍後就到。”
林與鶴有些驚訝,怎麼還分了兩波來接他?
“哥哥是不是很忙?”他問,“那不用讓他過來了吧,我們回去就好。”
方木森說:“陸董馬上就到了,還是等一下吧。”
林與鶴有點想不明白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不過方木森都這麼說了,他也就沒說什麼。
車裡總讓人覺得有些悶,林與鶴沒上去,就站在車旁和方木森闲聊了起來。
“方哥,你們什麼時候放假啊?”林與鶴問
方木森道:“除夕,按國家法定日期放。”
那還有幾天,林與鶴說:“辛苦了。”
相處了這麼久,他和方木森也熟悉了許多。
“對了,我一直想問你的名字,”林與鶴說,“取‘木森’這兩個字,是因為家長覺得五行缺木嗎?”
方木森笑了笑,說:“是寓意木林茂盛,生長成材。”
林與鶴用手背敲了一下掌心:“我媽媽也這麼說過哎。”
他說:“說來也巧,她還說原本想給我取名叫林木森的,六個木,一大片森林。我一聽說你名字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件事。”
方木森唇角微彎,眉眼間的笑意更溫柔了些:“真的很巧。”
他放輕了聲音,似是帶著些懷念:“這也不是我第一次聽見這些了。”
不是第一次?
林與鶴有些意外。
還沒等他想明白方木森話裡的意思,一輛深灰色的輝騰就停在了兩人身旁。
男人從車上走下來,大步來到了林與鶴身旁。
他一見面就圈住了林與鶴的手腕,簡直像是怕人跑了似的。
“寧寧。”
林與鶴疑惑:“怎麼了?”
他還沒弄懂發生了什麼,隻是發現男人的神情很冷,看向他的目光也沉甸甸的,檢查一樣,用視線將他整個人逡巡了一遍。
陸難開口,似是想說什麼,但又停住了,最後還是道:“上車,回家再說。”
林與鶴更疑惑了,他以為.哥.哥這麼著急來接他是要去別的地方,沒想到是要回家。
他自己不是可以回去嗎?
還是哥哥擔心他的安全?林與鶴想,上一次這個陣仗還是在香江時去機場的時候,是陸家又出什麼事了嗎?
他認真地思考著,卻對陸難此刻的焦灼一無所知。
上車的時候,林與鶴的手機響了起來,他關掉了靜音模式,鈴.聲便飄了出來。
現在大多數的聯絡都是用微信,這還是陸難第一次聽見林與鶴的電話鈴.聲。
那是一首香江.的老歌,用白話唱的,《處處吻》。
林與鶴要上車,沒騰出手來拿手機,歌就多唱了一會兒。
正好唱到一句。
“給你拯救的體溫
總會再捐給某人”
陸難聽見這句歌詞,皺了皺眉。
他看著林與鶴上車坐好,把電話接了起來。
“喂,回溪?”他說,“哦,我剛剛沒看手機,就沒回你消息。”
林與鶴和沈回溪聊了幾句,語氣很輕松。
“你明天去學校?什麼時候?”
他甚至還主動提起了陸英舜。
“我也要過去一趟,陸先生的弟弟要過來,嗯,就是那位陸三少,他想去燕大看看。”
“好,那我等你消息。”
無論是語氣還是神色,林與鶴都沒有任何異樣。
等終於到了家,林與鶴才道:“怎麼了哥哥,為什麼那麼急著找我?“
他問:“是陸家的原因嗎?是不是需要我注意安全?”
陸難神色微沉,他抬手,脫掉了黑色的西裝外套,卻沒能脫掉一身風塵僕僕。
他的聲音很低:“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