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缺什麼衣服,明天我陪你去買。」
收拾完已經將近十一點了。
賀瀧陪著我到現在一口飯還沒吃。
我打開冰箱問離我一步遠的賀瀧:「餓嗎?」
「還好。」
「給你做個清湯面,太晚了吃點好消化的。」
他好說話的點了頭。
我在廚房忙,他從背後抱住我。
賀瀧的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用臉蹭了蹭我。
突然的親密讓我緊張。
賀瀧在我耳邊輕聲說:「這樣的場景,我從二十歲幻想到現在。」
「嗯?」我不明白。
賀瀧沒有解釋,輕笑了一聲:「陳安,謝謝你,我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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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願意放手,我就這樣被他抱著做完了飯。
賀瀧吃得很滿足,明明和他帶我吃的粵菜相比差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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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不太清楚賀瀧上班的時間:「你明天去上班嗎?」
賀瀧把面條咬斷:「下午有個應酬。」
「那你晚上回來吃飯嗎?」
「我盡量早點回來,如果晚了,你就別等我,自己先吃飯。」
「好。」
賀瀧讓我先去洗漱,碗筷他刷。
我進到浴室,裏面的洗漱用品都是兩套,整整齊齊擺放在一起。
結婚的實感越來越強烈。
洗完澡我才驚覺,沒有睡衣啊。
我在浴室待了好久,思考補救的辦法。
他現在還沒來臥室的話,我是不是可以溜出去拿了睡衣再進來?
我的手剛碰上門把手就聽見外面傳來拖鞋聲。
嚇得我趕緊縮了回來。
大概過了五分鐘,賀瀧在外面問:「還沒好嗎?」
我咬了咬牙,鼓起勇氣求助:「幫我拿下睡衣好嗎?」
「好。」
沒一會兒,賀瀧就敲響了浴室的門,我開了一條縫,將胳膊伸出去。
拿到衣服小聲說了謝謝,快速將胳膊收回,關門。
這不是我從家帶過來的睡衣。
灰粉色,絲綢布料,摸起來滑溜溜的。
我換好推門出去,見賀瀧拿著平板在處理工作。
「你去洗吧。」我莫名地不好意思直視他,站在他面前看著別處說道。
賀瀧按滅平板:「我在客臥的浴室洗過了。」
賀瀧說完我才注意到,他身上已經換上了睡衣。
和我的是同款,但顏色不一樣。
他的是灰藍色。
賀瀧注意到我的眼神,笑了一下:「情侶款,我感覺挺好看的,就買了。」
「嗯。」
我在床的右邊躺下,和賀瀧中間隔得距離還可以再躺下一個人。
關了大燈的臥室,被床頭的昏黃臺燈照得曖昧朦朧。
賀瀧嘆了口氣:「床是買大了嗎?」
我聽得出他的意思,慢慢向他靠近了些。
賀瀧忍受不了我的磨磨蹭蹭,直接伸手把我摟進了他的懷裏。
聞著他身上和我相同的沐浴露味道,臉頰一陣泛紅,太親密了。
他微微起身,借著微弱的燈看向我:「可以吻你嗎?」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內心並不想拒絕他。
我不回應,他卻看明白了。
賀瀧低頭和我唇齒相碰。
柔軟的唇,並沒有我想像得那麼難以接受。
我慢慢放鬆下來,賀瀧察覺到我的變化試圖深入。
他剛剛探入,我條件反射似的咬住了他的舌尖。
腥甜的味道在嘴裏散開,我慌亂松開。
賀瀧的嘴唇亮晶晶的,他沒生氣,我甚至能感覺到他心情不錯。
我向他解釋:「我沒有經驗,不好意思。」
賀瀧用他的額頭輕觸我的眉間,嗓音動聽:「在這件事上,你不需要有經驗。」
他的眼睛裏有淡淡的笑意,朗聲說道:「陳安,你青澀的反應,讓我感覺到無比的愉悅。」
賀瀧從我上方離開,關了燈。
他如同哄小孩那般慢慢悠悠地拍著我的背:「我們慢慢來,不著急。」
我知道和他發生關系在婚姻生活中不可避免,也做好了他想我就給的準備,此刻聽到賀瀧說慢慢來,我真的松了一口氣。
我以為這一晚會很難熬,沒想到睡得異常踏實。
一覺醒來,身旁已經沒有賀瀧的蹤跡。
我洗漱完準備去廚房做早餐,路過餐廳看到餐桌上擺著早飯。
牛奶盒子上有一張便簽,上面的字跡龍飛鳳舞格外灑脫。
賀瀧寫的:「早飯涼了就放微波爐裏加熱一下,晚上見。」
跟賀瀧相處真的很愉快,和他在一起時,我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是源於我自己不夠優秀,而不是因為他。
他呢,還會在察覺到我的負面情緒時安慰我。
這樣看,這段婚姻也還不錯。
下午我去買菜,到晚上做了一桌家常菜,等賀瀧回家。
我以為他到家會很晚,沒想到剛過七點他就回來了。
我去玄關處接過他的西服外套:「這麼早。」
「想回來吃你做的飯。」
「我去把菜熱一下,你先去洗洗手。」
「嗯。」
很普通的飯賀瀧卻吃得津津有味。
他的誇贊並不讓人厭煩,誠懇極了。
我想,我能為賀瀧做的也隻有這些了。
我的原生家庭並不富有,對於他的事業產生不了任何幫助,我自身能力與他相比也是差了遠,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賀瀧想到什麼,放慢了咀嚼的速度。
他開口:「陳安,這樣的晚飯對我來說真的遙不可及。」
賀瀧的語氣過分落寞,我的心不受控制地一緊,仿佛被什麼東西抓了一下。
「我爸媽工作忙,家裏的飯菜一直都是找阿姨做。從我小學畢業開始,我就不知道一家人在一塊吃家常菜是什麼感覺了。」
「工作之後,因為忙,經常隨便找點吃的對付一下,反正一個人,怎樣都無所謂。」
我看著他講這些事,三十歲的人了,竟然會把落寞表現得這麼明顯,足以見得他有多渴望和和美美的家庭氛圍。
原來昨晚他說「我有家了」是這個意思。
我努力扯出笑容:「現在你有家了啊,我會經常做飯給你的。」
他強調:「我有你了。」
我不知道怎麼回應他這表述地略顯直白的話,賀瀧沒讓我變得有多被動。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說:「你對我來說很重要,你能為我做的也很多。我始終相信,我們兩個人是互補的,並且在某種程度上我們兩個人的價值是旗鼓相當。」
我直視著賀瀧深邃的眼眸,試圖看穿他,結果隻是徒勞。
我問他:「你是不是會讀心術?」
賀瀧好笑地搖頭。
他比我大不了幾歲,但要比我成熟很多,大多數時候賀瀧都是不茍言笑的,我今天才發現他笑起來還挺有少年感的。
賀瀧認真地回答我:「這是生活,不是熱血動漫,我哪有什麼讀心術,我隻是看出來你在這段婚姻關系裏的拘束和不自信。」
我開玩笑的問題,在他那裏也可以得到一本正經的回答。
我承認,我的心在不受控制得向賀瀧靠近。
「我對你好隻是想對你好,不是想從你這裏換取什麼,你明白嗎?陳安。」賀瀧放下筷子,坐得更端正了一些:「你的小心翼翼討好都讓我覺得,你在這段婚姻裏,很不自在。」
帶給他的早餐,提前搬的家,接受他的吻,為他做的晚餐,等他回家吃飯……
賀瀧真的在生活的細枝末節裏看出來了我的不自信與拘束。
賀瀧重新拿起筷子,贊賞地說道:「我太太做的飯一級棒。」
我的耳朵「唰」地一下紅了,因為賀瀧那句「太太」,因為他那哄小孩的語氣。
吃過飯我去收拾,賀瀧非要過來幫忙。
他將黑色襯衣的袖子挽起來,依靠袖箍固定好。
骨節分明的手端著盤子洗了起來。
這樣的時刻,格外適合聊心事。
我好像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賀瀧。」
賀瀧聽到後,端盤子的手一個不穩,盤子掉到了池子裏,好在沒有碎掉。
他重新拿好,問:「怎麼了?」
「其實那天見到的徐澤宇是我初戀男友。」我向他坦白:「我們大一下學期開始談戀愛,大三他做交換生出國,我們約定好等畢業就結婚。」
「因為時差、距離,我和他的聯系越來越少,大四下學期徹底斷了聯系。」
「我和他連一個正兒八經的分手都沒有。」
「第一次戀愛的經歷給我的感受並不美好,後面我就怎麼也無法投入全部的感情去愛一個人了。」
「那天是我和他斷了聯系的六年裏第一次見他。」
我說完,賀瀧低頭安安靜靜地洗盤子。
和現任談論前任並不是一個多好的話題,但我知道不能瞞著他。
片刻後,他問我:「你還愛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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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考了一會兒:「不愛了,兩年的感情能有多深,六年杳無音信,那點感情早就蹉跎沒了。」
「那你見到他在哭什麼?」
「想到曾經我那麼喜歡的意氣風發的少年,變成了圓滑狡黠的人,有些感慨,好像被突然提醒了一下你已經不小了,有一種害怕惶恐的感受交雜在裏面。」
賀瀧的語氣有些酸:「你看到他就丟下我跑了。」
我不好意思地說:「我跑出去就隻是單純想要確認是不是他,確認了就給這段感情寫上一個結局。」
我在確認,確認他回來後,依舊沒有聯系我。
賀瀧放下盤子,甩甩手,拉起我的手,眼神真摯:「你要不要為我們的感情寫一個開始?」
我抽出被他攥緊的手,裝作很嫌棄的樣子:「臟不臟啊?」
他卻沒打算就此放過,看向我的眼睛裏滿是認真:「要不要?」
賀瀧像是在向我尋求一個什麼保證,以此來為這段婚姻上一份保險,可明明更應該害怕被拋棄的是我。
我不再開玩笑,輕輕點頭:「我們的故事已經開始了。」
賀瀧看著我,他的視線過於熱烈,我抵抗不住想要錯開,他卻彎腰靠近吻上了我的唇。
一個悠長的法式熱吻,這一次我沒有再咬他的舌頭。
結束後我和他都有些氣喘,我有點羞澀,不看他,扔下手裏的碗:「你自己洗吧。」
快速跑了出去。
我躲在洗手間,用冷水拍了拍發燙的臉頰,勉強從剛剛的吻裏出來。
刷完碗的賀瀧過來敲洗手間的門:「裏面那麼好嗎?一直不出來。」
我局促地打開門,看見賀瀧揶揄的笑容,又想關門了。
賀瀧牽起我的手,像是詢問又像是通知我:「陪我看個電影吧。」
我把下午買的零食放到沙發上,看著賀瀧放幕布、挑片子。
他隨便挑的電影,叫《冷山》,我淚點低,看到最後已經趴在賀瀧懷裏泣不成聲。
賀瀧抽紙幫我擦眼淚,我哽咽著問他:「你怎麼沒反應?」
「可能我現在過於幸福了,真的哭不出來。」
週三,到了賀瀧說的兩家人見面的時間了。
我請好假,一早就拉著賀瀧去買禮品。
在商場挑來挑去,挑到一個玉鐲子。
我看著鐲子,下意識地說:「這個送給阿姨,可以嗎?」
賀瀧搖搖頭:「不可以。」
我泄氣:「那送什麼?」
我沒有接觸過這個圈層裏的富人太太,害怕買的東西不合賀瀧媽媽心意。
賀瀧回答我的問題:「媽隻收兒媳送的東西,其他人送得再好,她都不要。」
我琢磨他的話,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我剛剛沒改口叫媽。
在我反應的過程裏,賀瀧已經刷了卡,讓人把鐲子包起來了。
「我要送的,你買了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