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誰結賬都一樣。」
買好東西,賀瀧就帶著我直奔機場。
沒等多久,就接到了賀瀧父母。
他媽媽看起來很年輕,保養得很好,舉手投足都是知性優雅,爸爸則稍顯嚴肅。
我跟在賀瀧身後,還沒來得及跟他爸媽打招呼,就被他媽媽的動作驚到了。
他媽媽把手裏的拉桿箱和包包一股腦地甩給賀瀧,然後拉起我的手。
慈眉善目地說:「這是安安吧,看著比視頻裏還要漂亮。」
「冷不冷呀?」
我搖了搖頭:「不冷的。」
他媽媽捏了捏我脖子上的圍巾,嗔怪道:「賀瀧那小子也真是,自己織的圍巾樣式難看就不說了,這都放那多少年沒動過了,現在拿出來給你圍,改天媽陪你去挑個好的。」
我怔愣,賀瀧自己織的圍巾?
賀瀧像是有什麼秘密被人點破了,說話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思:「她想要什麼我都會買給她,不勞媽費心。」
「瞧瞧你那出息,隻是給安安買個圍巾而已,那麼不樂意?我看安安從頭到腳一身都是你置辦的吧?管太太吃穿用行,管到這個地步,你真是比你爸還厲害。」
話裏話外都是說賀瀧管得太多了。
我作為話題的中心人物,一時不知道怎麼結束這個話題。
好在賀瀧爸爸開口了,一家人才上車趕往吃飯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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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吃飯會很嚴肅,畢竟第一次見面各家都可能會想著要在親家面前立威,飯肯定不會吃得很輕松。
沒想到,氛圍格外好。
我和賀瀧也找著機會給雙方長輩送了禮物。
賀瀧爸媽呢,給我包了一份見面禮,隔著紅包,我摸出來是一張卡。
賀瀧的爸媽吃完飯就回市郊的別墅住區去了,我和賀瀧因為第二天還要工作,所以依舊在市區住著。
回家的路上我問賀瀧:「媽說這個圍巾你都織好了好幾年,是要送給誰嗎?」
他不願意多談:「織給自己的。」
我識趣閉嘴,誰還沒有個白月光,我理解。
我以為我和賀瀧不會有大的矛盾,終究是我以為。
因為徐澤宇公司這次的廣告方案是我策劃的,所以總監安排我和甲方的人去調取廣告數據。
在商場見到徐澤宇的那一刻,我意識到這應該是徐澤宇和我總監串通好的。
廣告的收尾不需要我來跟,同樣更不需要徐總跟進。
但既然領了工資,就必須把工作做好。
我走上前跟他打招呼:「徐總。」
「陳安,我沒你的聯系方式,隻能通過你的領導約你出來。」
「如果不是工作,那我就先走了。」
徐澤宇趕忙說道:「工作,工作。」
往專櫃的路上去的時候,徐澤宇問我:「賀瀧跟你不是一個圈子的人,你覺得他那種人,身邊會缺女人嗎?」
我氣笑了:「他哪種人?」
「有錢有顏有地位。」
「所以呢?」
「你應該離他遠些,而不是和他結婚啊,你覺得你跟他會有好結果嗎?」
「照你說的,他那麼好,我應該死纏爛打不鬆手才對,憑什麼要遠離?」
徐澤宇還想說什麼,我卻不想聽了。
他現在對我來說就是一個陌生人,我沒必要跟一個陌生人談論我丈夫如何如何。
我不回應他,說了一會,他也覺得自討沒趣,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了。
我不知道我和徐澤宇並肩走的這一幕會被來商場的賀瀧看到。
我一無所知地和徐澤宇一起處理完了工作。
結束後路過西服店,想起賀瀧衣帽間一件白襯衫都沒有,我決定去給他買一件。
下班點,賀瀧來接我。
坐上車我就感覺出來他的不對勁,車裏的氣氛異常沉悶。
我聞到空氣中有煙草味,這種味道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在我的周圍了。
「你吸煙了?」我問。
賀瀧坦然承認,聲音不高不低:「吸了兩支。」
我出於他的健康考慮:「以後能盡量不抽煙嗎?」
賀瀧反問:「徐澤宇抽煙嗎?」
我照實說:「以前不抽,現在不知道。」
賀瀧自嘲地笑了笑。
我不滿意他現在的狀態,皺眉問:「我不讓你抽煙關他什麼事?」
他妥協:「以後不抽了。」但我還是覺得賀瀧怪怪的。
我問他:「你心情不好嗎?」
「沒有。」
他不願多說,我就不再問。
一路沉默著回了家。
他徑直去了書房,我去做飯。
飯好後,賀瀧也不出來吃。
無奈,我隻好先把飯放進冰箱,等他忙完。
我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很棘手。
我也沒有人可以傾訴尋求解決辦法,以前的賀瀧從來不會讓我面臨這種境地。
才結婚多久,這就厭倦了?
我坐在餐廳,發了好久的呆。
深呼吸,調整心態,起身。
我拿著給賀瀧新買的襯衫進了浴室,想著洗完澡後把襯衫手洗一下。
哪曾想放在浴室架子上的浴袍浴巾全不見了,想來想去隻有一個可能就是賀瀧叫家政收拾房間了。
我叫賀瀧,想讓他給我遞睡衣進來,叫了好幾遍他也沒理會我。
我放棄喊他,覺得自己有些委屈,明明我什麼事都沒有做錯,卻被他晾在一邊。
夜晚情緒敏感,越想越委屈,不一會兒淚水溢出眼眶。
我擦幹眼淚,隻能把給他買的襯衫先套上,再出來拿浴袍睡衣。
剛打開浴室的門就看到了賀瀧。
我的頭發還向下滴著水,水珠落在白襯衫上變得透明,襯衫下曼妙的身姿若隱若現。
襯衫堪堪遮住臀部,我的腿就在襯衫下裸露著。
他的眼神落在我身上,看得我不知道該往哪裡躲。
賀瀧的聲音沒有了往日的平靜,如同數九寒天裏的冰塊一樣冷:「你穿誰的襯衫?」
6
我如實回答,聲音還有剛剛哭過的啞:「你的啊。」
賀瀧的眼神有些古怪:「我沒有白襯衫。」
他聯想到了什麼,語氣變得焦躁不安:「你穿誰的?徐澤宇?」
我皺眉:「你說什麼?」
「我今天見你和他在一塊逛商場了。」
他低聲詢問,語氣冷冽:「到底怎樣你才會愛我?」
我愣了幾秒鐘,懷疑自己聽錯了。
往他站的地方走了幾步:「我沒聽清,你能再說一遍嗎?」
我和他之間留有一步之遙的距離。
賀瀧一把抓過我的手腕,另一隻手放在我的後腰。
他的視線在我身上揮之不去,打量的意味明顯。
我不想看他,不想看他如此冷漠的眼神,如同我是一個罪人。
今天下班他的情緒就不太對,現在更加不對勁。
他問我:「你哭了?」
「沒有。」我不承認。
「沒哭怎麼眼睛紅得像兔子?」賀瀧不留情面地戳穿我,然後嘲弄地說:「該哭的不應該是我嗎?」
我的心控制不住地為他緊張,抓住他的袖子,詢問:「你到底怎麼了?」
賀瀧順勢把我拉進懷裏。
他的淚水落到我的肩膀,激得我打了一個冷顫。
他竟然哭了?!
賀瀧嘆了一口氣,慢悠悠地像是在跟我商量一般,說:「陳安,你可不可以愛我?」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說,但還是認真回應他:「我會愛你的。」
「你能不能離徐澤宇遠一點,我真的很介意你和他在一起。」
賀瀧抱我的手在不自覺地微微發抖。
他在害怕。
但我卻不清楚他在害怕什麼。
我拍拍他的背,像他曾經拍著哄我睡覺那樣拍著他,安撫道:「你不喜歡,我就不跟他多接觸。」
賀瀧低沉迷人的嗓音帶著蠱惑,他向我提要求:「你別穿別的男人的衣服,可以麼?」
「我為什麼穿別的男人的衣服?」我反問。
「這個白襯衫……」賀瀧沒說完就被我打斷。
「這個襯衫是我今天逛商場的時候買給你的呀,我想著你沒有白襯衫,就買了一件。」頓了一下,我繼續解釋:「我和徐澤宇隻是去商場做一下收尾工作,不要多想。」
我依舊拍著他的背,等賀瀧的情緒慢慢平復。
賀瀧松開我,我從他懷裏退出來。
他伸手搓了一把臉,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開口:「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瀕臨情緒失控的時候了,愛果然會讓人盲目。」
不等我開口,他繼續說:「這些情緒都是你帶來的,陳安,我比你想像的要更加愛你,你信嗎?」
我的臉爬上一抹緋紅,不好意思極了。
我果然很好哄,剛剛那點委屈全不見了。
但我還是控訴他:「你今天這樣都是因為你對我不夠信任。」
賀瀧搖頭否認:「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自己真的有能力把你留在我身邊。」
他再次把我摟進懷裏:「愛也會讓人自卑的,陳安。」
我驚喜於賀瀧意外袒露的心聲,慢慢感覺到我對於他有著不一樣意義。
盡管,我暫時還不明白,他的感情為什麼會進展得這麼快。
7
我對徐澤宇避而不見,他肯定能感受出來我對他態度的轉變,但還是不甘放棄一直聯系我。
那天週末,我躺在陽臺賀瀧給我裝的吊椅上曬太陽,手機響了好幾次。
我本來是不打算看的,奈何對方太過於執著,在對面打第五次電話的時候。
我妥協,放下手裏的書,拿起了手機。
來電顯示就是徐澤宇。
徐澤宇邀請我:「週末不工作一起出來吃飯吧?」
我皺眉,對他這一行為表示不理解,我重訴:「你知道我結婚了吧?」
對面沉默幾秒鐘,然後再度響起徐澤宇的聲音:「我知道,你總不能結了婚以後就不社交了吧?」
「誰告訴你我不社交?我的朋友你認識嗎?徐澤宇,你到底要自以為是為我好到什麼時候?」我喘了口氣,接著說:「別告訴我你現在後悔了,想找我復合。」
「如果我說我就是後悔了呢?」
我氣笑了,美好的週末被他一通電話搞砸了。
我沖著手機喊:「我管你後悔沒後悔,你以為你誰啊?你後悔了我就要和你在一起?咱倆之間,我從不虧欠你。如果你真的良心發現,覺得出國幾年對不起我,想要為我做點什麼,那現在我唯一想要你做的就是離我遠一點,可以嗎?」
我快速掛斷了電話,把手機胡亂扔到桌子上。
還沒平復好心情,身後就傳來熟悉的嗓音,賀瀧一如既往地穩重:「徐澤宇?」
我從吊椅上起來,想到剛剛氣急敗壞的樣子被賀瀧看到了就感覺十分不自在。
「你不是去公司了?」我問他。
賀瀧晃了晃手中的檔夾:「忘記帶檔了。」
我輕輕應了一聲,接著試探性地問:「你沒回來多久吧?」
我就是想知道賀瀧聽到了多少。
賀瀧朝我走過來,沒拿檔的手捏了捏我的臉:「從手機響開始,我就一直在。」
我捂臉:「好丟人啊。」
賀瀧把我的手從臉上扯下來,彎腰在我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
他直視著我的眼睛,我也看向他。
賀瀧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能感受到他的愉悅,也感覺出他有很多話要說,但話到嘴邊他隻說了一句:「謝謝你堅定不移地選擇我。」
我臉紅紅的,心跳嘭嘭嘭加速。
有沒有人告訴過賀瀧,簡短地略顯笨拙的卻充滿誠意的話,在戀愛中更具有殺傷力。
賀瀧摸了摸我的頭發:「走了,晚上見。」
平淡無風的日子在我第一次去賀瀧的公司那天告一段落。
我想著一直是賀瀧去接我上下班,我現在有空了,就去接他一次。
到了公司樓下,我給他打電話,他沒接。
我猜他在開會,索性坐在大廳等他。
三十分鐘後,我看到賀瀧和一個知性幹練的女人一同下了電梯。
這都很正常,唯獨今早我親手給他系的領帶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