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藺泊舟親著耳畔時,孟歡抬頭,清透的雙眸一轉不轉地打量著藺泊舟。
看什麼?藺泊舟換手抱他。
孟歡啟了啟唇,到底沒說話。
什麼原書。
什麼原主。
那些也許,都是一場夢吧。
想到這句話時,好像有些懸了許久的石頭轟然落地,孟歡病眼垂視地面,一會兒才慢吞吞說:覺得看你看不夠。
藺泊舟失笑,抵近他的額頭:歡歡受苦後變化好大,還會說情話哄人了。
他說著這句話,又要吻孟歡的唇。
這時門外,陳安進來了。
隔著一段距離站著,他沒抬頭:王爺,崔閣老下了拜帖,說有要事要和王爺面談。
孟歡連忙側過頭,頭枕在藺泊舟肩頭,通紅的耳朵收了起來。
藺泊舟的眉眼不見一分和顏悅色。
往常他和誰政見不和,越抓住對方的把柄表面越不動如山,春風煦煦,不過現在眉眼陰鬱,涼薄地瞥了陳安一眼:
遞來王府的信壓著幾封了,安垂被收押,北鎮撫司會審出個公道,藺泊舟說,他敢在府裡養異族王子,敢做就要敢當,也要敢承擔責任,現在又是給本王遞信,又要和本王面談,急頭白臉,打的主意誰不知道。
陳安明白他的意思,那屬下就去回他,王爺養病,不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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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泊舟低低的應了一聲。
陳安本來想走,想起什麼,回頭看藺泊舟,語氣裡難以遏制的欣喜,王爺,咱們是不是可以倒崔了?
他的意思時,崔家在府中豢養朱裡真族小王子,還縱容異族綁架皇親國戚,這項罪名,即便是他內閣首輔崔忍放也擔不住,必死無疑。
崔閣老把持的吏部,是官員任職和升遷的樞紐中心,意義非凡,因此崔閣老在朝中的勢力之強,當時還未在朝廷站穩腳跟的藺泊舟也不得不表面與他附和,稱他為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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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扳倒崔閣老,也就扳倒了濁流黨在朝中的黨羽和勢力,官員的任免權完全掌握在自己手裡,挖去腐肉,多麼大快人心!
陳安語氣欣喜若狂,眼中晃動著他臆想的畫面,隻要他倒了,從此以後不再是結黨營私,不再是豺狼當道,也不再是腐屍居於高位,王爺唯才是用,選賢舉能,吏治有望清明啊!
這個道理,誰又不懂。
但崔家在朝中的根系,龐大堅固,絕非一朝一日能挖掉。
藺泊舟指尖點了點眉心,眼底沉如潭水,他顯得平靜很多,先把事情呈報給陛下,再看安垂的供詞,這場惡仗要花時間來打。
領命!陳安興衝衝地往外走。
慢。
藺泊舟突然叫住他。
陳安,王爺,怎麼了?
藺泊舟撩起眼皮,北鎮撫司全安排我們的人,不要讓任何人輕易接近安垂。
越是對他們致命的罪證,他們越會想辦法毀掉。
陳安眉眼肅然:是。
他轉頭離開了殿內。
孟歡終於從他肩膀裡抬起頭,轉動著眸子打量陳安離去的背影,手抓著藺泊舟的衣襟。
他覺得很羞恥,每次和藺泊舟親近,這個日理萬機的攝政王總有事要處理,就顯得自己特別像個禍國殃民的妲己。
到這兒,孟歡才抬眸:談完了嗎?
藺泊舟捏捏他清瘦的下颌,不打緊,吃飯吧。
孟歡嗯了一聲,下人們陸陸續續地上菜,他心裡也有一點兒感悟。
瑪麗蘇小說裡,配角惹到男主,男主直接一個大殺特殺。
但真實的官場,除非是死了毫無影響的炮灰,但凡有名有姓的人都不能亂殺。
比如孟學明是個區區六品官,藺泊舟發配了他,都能引起天下書生狂怒。
更何況崔閣老,官至首輔,大宗又是出了名的結黨營私,朋黨禍患嚴重,動一個首輔得觸及多少人的利益啊。
藺泊舟名聲這麼爛,正是因為動了太多人的利益。
在官場,刀槍不是武器,當朝律法才是武器。
可很多律法早已陳腐不適用,甚至隻是枷鎖了。
大宗的腐敗就在這裡,所有既得利益者隻會因循守舊,守著他們的一畝三分地,任何改變、任何會分割他們利益的行為,都會引起他們的警覺和暴怒。
藺泊舟想改變?不好意思,話語權在讀書人手裡,讀書人是大宗的既得利益者,藺泊舟動他們的利益,他們會用筆墨噴死藺泊舟。
百姓也許覺得藺泊舟好,但百姓不會讀書識字,發不出任何聲音,等於不存在。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所以為什麼那麼多為民請命的人,下場卻潦倒悽慘。
在原書裡,藺泊舟率兵抵抗朱裡真族,背後使絆子的就是崔閣老的人。
那時候,好像把他害得很慘。
如果按照世界自我意識,藺泊舟是不是還會去打仗?
孟歡怔怔的,想不明白。
耳畔,藺泊舟舀了碗雞湯,先喝點兒東西墊墊胃。
嗯。孟歡回過神兒,低頭看了看澄黃的雞湯。
他捧著雞湯,小小啜飲了一口。
好喝嗎?
孟歡點頭。
藺泊舟卻沒笑:歡歡餓壞了。
他不吃飯,隻往孟歡碗裡夾他喜歡的東西。兩雙筷子,剛吃完,新的菜又遞到了唇邊,孟歡白皙的腮塞得鼓鼓囊囊,又會被捏捏下巴,慢點吃,歡歡現在胃不好,吃太多消化不了。
孟歡隻好停下筷子,指指燒魚,眼巴巴的:這個好吃。
藺泊舟挑眉:再吃一筷子。
孟歡撇了下唇:我很餓。
少量多食,藺泊舟湊近了看他,餓了就吃,但一頓不能吃太多,對胃不好的。
孟歡想生氣,又生不起來,但臉上的不滿已經非常明顯了。他惱怒的時候,藺泊舟再摟著腰給他抱了起來。
歡歡。
孟歡:放我下去。
藺泊舟親親他耳垂,手指掀開衣裳探了進去,肚子都圓滾滾了。
孟歡沒忍住,一頭撞在他下颌。
砰的一聲,藺泊舟似乎吃痛,舔了下唇,吃飽飯,勁兒也上來了。
孟歡又心疼,痛不痛?
藺泊舟看著他,眉眼懶散地垂著,不答這句,親一下。
孟歡湊近,親著被自己撞紅的下颌,手搭著他肩膀,緩慢地探出舌尖,吻著他那片幹燥的皮膚。
藺泊舟的手勒著他窄細白皙的腰線。
少年瘦了許多,可屁股的肉沒掉,還是圓桃似的,微微翹著。
皮膚靠近那一瞬間,輕輕燎了一下,好像被點起了火。
藺泊舟垂下視線。
孟歡猩紅的舌尖正輕輕地舔他。
發出東西濡湿的聲音。
第63章
孟歡隻是單純想舔舔他。
不過舌尖觸及到那片皮膚時, 好像水露落到幹涸的田地,變得湿潤,有了一點兒滑膩的觸感。
皮膚,始終沒有唇瓣那麼軟潤。
孟歡抿了抿唇,往上,輕輕朝著藺泊舟的唇瓣吻了吻。
接著, 他就被摟著腰拎了起來。
真拎,藺泊舟比他高大一圈,單手臂挾著他的腰,將他重新抱坐在懷裡,不親了,再親失了分寸,今晚歡歡沒辦法好好休息。
藺泊舟說這句話,正襟危坐,衣袍正經,一副為他身體著想,禁欲理智的高冷模樣。
孟歡心裡本來有點點想的, 聽到這句話, 哦了一聲, 慢慢地從他身上起來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子弱在什麼地方,不過藺泊舟不讓就算了,而且本來也有點兒不好意思,就坐下了,拿著碗繼續吃飯。
不過,他的情緒都在臉上,眼睫也垂著。
似乎因為自己對夫君有欲望,覺得特別不好意思。
而且他還被拒絕了。
藺泊舟垂下眼皮, 手指微微發燙,剛才一瞬間的電流,他就意識到如果不立刻制止,後果估計會挺嚴重,所以他才會立刻將孟歡拎起來。
主要是孟歡這個病體,還發著低燒,又沒力氣,腳踝還有傷口,隻怕掼進他身子裡都怕把他掼碎了。
可是,孟歡臉有點兒紅。
藺泊舟靠近,輕輕吻他的耳朵,歡歡。
孟歡頓時打了個激靈,偏頭看他,耳朵都是燙的。
其實隻要藺泊舟一碰他,他渾身就熱的不得了,所以哪怕藺泊舟湊近了安慰他,孟歡後背也緊張地僵硬著。
生氣了?藺泊舟的氣息拂過他臉上。
孟歡搖頭,他不是生氣,隻是感覺到藺泊舟的氣息,自己就有點兒發熱,想盡量躲開。
他想和藺泊舟肌膚之親。
越這麼想,孟歡越臉紅。
藺泊舟都能為了他的身體忍住,自己卻忍不住,也太丟臉了。
他埋著頭,開始裝作認真的旋飯。
這幅縮著手腳,擔心藺泊舟靠近,低著頭像個小兔子似的,看得藺泊舟牙槽微微發痒。他本身是個對自己很殘忍和嚴格的人,認為什麼樣對孟歡好,自己就絕對不會去踐踏那條紅線。
比如,他覺得暫時不行房對孟歡的身體好,他就不會做。
可是現在孟歡這幅模樣,他心裡跟火燒似的煎熬著。
吃完了飯,洗漱完,孟歡準備上床睡覺,藺泊舟給他抱了上去。
將被子也蓋好,孟歡連忙說:那你去忙吧,我睡了。
說完,也不管藺泊舟,眼睛立刻閉上。
孟歡真不是生氣。
隻是覺得自己有點兒沒用,他怕一會兒讓藺泊舟抱著,又想他親近自己,所以還是趕緊心無旁騖地睡覺好了。
孟歡就這麼睡了,還側身,把頭偏過去,縮成小小的一團。
不知道,還以為他真的有點兒賭氣。
房間裡安靜。
莫名的浪潮洶湧了上來,藺泊舟深呼吸了一下,坐在床邊,歡歡要不要為夫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