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泊舟沒說話,而是拉他的手輕輕將他抱進懷裡,將被褥搭著他後背免得著涼。
體溫靠近,孟歡渾身熱乎乎的,可也輕飄飄,沒有分量,被摟在懷裡,藺泊舟扮演著合格的傾聽者,怎麼對我們歡歡不好了?
他聲音很近,沒有了距離感,滾燙的氣息落到他耳畔,哄人的意味很重。孟歡的心理防線潰散得一塌糊塗,他手指緊著藺泊舟胸前的衣服,眼眶發紅,他們
像是進行一項可惡至極的控訴,他們,不給我飯吃。
藺泊舟親他額頭,嗯,歡歡吃不了飯。
我,我隻能吃饅頭,孟歡抬手比劃,心情都要崩潰了,那種比石頭還硬的饅頭,可以把東西砸爛的,要我咬,裡面還有沙石子,我牙都要崩壞了。
雖然聽起來搞笑,但孟歡在認真訴苦,表情鬱悶得不行。
藺泊舟眉眼沉靜,目不轉睛看著孟歡,手輕輕地捏著他下颌,拇指覆唇摩挲,為夫看看歡歡牙壞沒壞。
白淨的牙齒,輕輕咬了他一口。孟歡吐槽的欲望還在,推開他,一說話就停不下來了,他們看我長得俊,還想非禮我。
靜了靜。
藺泊舟垂眼,手指繼續撫摸他的臉,他們被關在衙門裡了,不會有好下場。
他們還拿鏈子鎖我的腿,我腳上全是傷!孟歡越說越氣,忍不住咬緊牙關,拼命蹦跶。
滾燙的呼吸近在咫尺,藺泊舟額頭抵著他,眼睫拂過他,嗯了一聲,看到歡歡腿上的傷口了。
他的聲音低,似乎沒有太多的情緒,可每一個字都沉而重,好像平靜的水面下湧動著狂瀾,他為了不嚇著孟歡,藏匿住了一切,隻有最溫和的漣漪去觸摸他。
少年委屈死了,他們還總說要殺了我!說我拖累他們,那就放我走啊,為什麼非要說殺我?好嚇人,他們真的有病,我一直都很害怕很害怕!
他再三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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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泊舟看他的眼睛,聲音帶著疼意,歡歡受委屈了。
很奇怪,藺泊舟安慰他的每個字都很簡單,孟歡卻覺得他聽的無比認真,自己的全部無語和痛苦他也能感受到。
這幾天遭受的憤怒一股腦宣泄出來,孟歡心情好了很多。想起什麼,他咬了咬唇,可是,我一直都沒有認輸。
嗯?
藺泊舟撩起眼皮,看著孟歡從委屈變了表情。
滿臉翹著小尾巴的得意。
他們讓我給他畫印章,畫你的印章,好去蓋一封截走軍餉的信,畫不出來就要砍我的手指,還要把我殺了喂狗。少年陳述著。
藺泊舟沒說話,垂眼,視線中孟歡的表情一覽無遺。
少年眼睛明亮,語氣可驕傲,我沒畫,我找了很多借口,說你的印章難畫;後來我還生病了,這樣他們就沒辦法逼我畫
孟歡說到這裡時,他看見藺泊舟一直沉靜又炙熱地落到他臉上的目光,輕輕閃動了一下。
孟歡:我當時希望,我病越重越好
那一直壓抑著的平靜的水面,終於再也遏制不住,掀起洶湧的狂瀾。
孟歡話沒有說完,男人的氣息忽然靠了上來,藺泊舟滾燙的唇輕輕貼著他冰涼的唇,不住摩挲,氣息溢出,聲音低的幾乎聽不清,歡歡
歡歡。他叫了一聲又叫第二聲。
孟歡知道他心疼自己。
但他的語氣依然驕傲,
可是我沒受傷,也沒有給他們畫東西。甚至他說威脅我的話,我也沒有害怕。
他明明是膽子很小的一個人,可那時候卻很勇敢。
孟歡說完這句話等著表揚,可抬眼,見藺泊舟的眼裡似乎變暗了些,紅意浮起,蘊起些水意。
隻有一瞬,藺泊舟就閉上了眼,偏過利落分明的下颌,再湊上了唇,繾綣地吻著孟歡。
他唇瓣苦澀,孟歡怔了下,被捏著下颌,幾乎被他渾身的熱意包圍。
藺泊舟吻他,生怕把他弄疼了似的,試探地吻著淺淺的唇齒,免得孟歡喘不過氣,身體不舒服。
好像很多話都不用再說了。
孟歡雙手抓著他的肩膀,感覺到骨髓裡泛起氣泡,好像置身於柔軟的雲霧間,被他的指腹撫過耳畔和頸部,骨頭和身子都軟的不行。
唇間發出了黏膩的動靜。
這聲音如此清晰。
可他倆都沒有提起,好像是難得的一次,隻想享受和對方的親密,其他什麼都不想在意。
熱意氤氲到彼此的面頰,湿潤不堪,直親到孟歡身體承受不住踢了他一腳,藺泊舟才停了下來,修長的手指輕撫著他的下颌,眸底是一如既往的濃霧色暗光,沉沉的,視線全落在孟歡臉上,熾熱又黏人得可怕。
被他眼神看著,孟歡暈乎乎的,手輕輕扒拉著衣衫,好像喝醉了似的。
他衣衫被扒開一道縫:夫君
情動至極,孟歡仰頭看他,要不要睡覺?
渾身的皮膚都痒,好像不被他的手摸一遍,那陣難受的感覺就消除不了。孟歡發燒,頭還暈著,輕輕往藺泊舟懷裡鑽。
他還是頭一次這麼想要。
藺泊舟輕輕託著他的下颌,湊近他的唇吻了吻,躁動也在他體內亂竄,看到孟歡輕輕扯開的衣裳時,甚至感覺到了自己被欲望操縱的狼狽。
但他親了親他的臉,等歡歡身體好一點。
等他身體再好一些。
孟歡現在身體虛弱的可怕,剛才吻他就能感覺出來,還沒怎麼綿長,他就喘的不行,開始難受了。
要是現在行房,骨頭也許都要散架。
好叭。
聽到這句話,孟歡也沒有特別為難他,但是又不怎麼死心地湊近,輕輕舔了舔他的唇瓣,還要親。
藺泊舟唇角抬了一下。
好像真要臨近失去,才能意識到這個人對自己多重要。藺泊舟湊近,再吻了上去,好。
藺泊舟的吻很有耐性,吻技也很高明,會挑逗也撩人,往常淨往挑起孟歡的欲望那麼吻,今天卻吻得純,隻是想讓孟歡感覺到他和親近的舒服。
孟歡被他親的腦子裡暈乎乎,舌尖失去知覺,懶洋洋地趴他懷裡,半眯著眼,像一隻被撓下巴撓舒服了的貓。
終於,他終於貼貼盡興了,滿意地撓了撓肚子,用下巴輕輕蹭藺泊舟的下颌,夫君,餓了。
語氣理直氣壯。
像顆暖要融化掉的小甜豆。
藺泊舟嗯了一聲,拿起衣裳,拉著孟歡的手穿過,抱著他下了床。
他將孟歡抱到桌前,說,馬上叫膳所的人上菜。
孟歡身子不好,這段時間要好好調理。
拿起一旁的藥碗,藺泊舟輕輕舀了一勺藥湯,現在,換為夫照顧歡歡了。
第62章
孟歡穿著一件白衫, 身子瘦弱,讓他抱著放到大腿坐著。
白淨的腳趾沒有落地,半懸在藺泊舟的衣袍之間,有點兒虛弱的靠在他懷裡,像極了暴君懷裡的小美人。
侍從們識相地移開了目光。
藺泊舟說的伺候,第一件事便是喝藥。
藥味腥苦, 遞到唇邊。
孟歡低頭,配合地將勺子含在嘴裡,本來想一口氣喝完藥湯,沒想到腥苦的藥味頓時彌漫到口腔,眉頭緊皺著,將藥湯含著。
藺泊舟莞爾:不嫌苦,還嘗味道?
我咽吧。
孟歡發出小魚似的咕嚕了一聲,眉眼恹恹, 艱難地將藥湯下咽。
藺泊舟再舀起一勺藥湯。
遇到孟歡之前,藺泊舟做這事還是母親病重臨走時,少跪在榻前,親侍湯藥,記憶至今依然沉重清晰。
那時候,他眼睜睜看著母親病重,離他而去。
沒想到隔了這麼多年,情景復現。
他,卻不像上次,隻能看著失去。
他的小少年勇敢又堅強,努力回到了他身邊。
這簡直讓他欣喜若狂。
藥汁滲出了幾滴,沾在孟歡蒼白的唇瓣,藺泊舟放下碗筷俯身靠近,輕輕將苦腥味的藥汁卷入舌尖,再舔傷口似的舔了幾舔。
突如其來的發情,孟歡像是被他嚇到,耳朵一收:夫君
藺泊舟端起藥碗,裡面還剩幾口湯,沉澱著藥渣,腥苦不已。他將藥湯飲入口中後,湊近堵住了孟歡的唇。
藥不是苦嗎?聲音斷續,為夫和歡歡一起嘗嘗
藥湯從舌尖傳遞,溢出的幾滴又被舔的幹幹淨淨,扣著孟歡的下巴,確保藥湯全遞入他唇中。
他扣著下颌的手指有力,孟歡眨眼,明白了他的意圖後耳後浮起紅暈,手指不知所措地攥緊了他的衣裳,隻能啟唇,羞恥地迎合著他的侵佔。
眼前,是藺泊舟半垂斂,沉沉又含著笑的眸子,咽下去。
藥湯而已,卻被他說的跟什麼似的。
孟歡喉頭滾動,腥苦的藥湯打轉兒,每一滴都咽進了喉嚨。
接下來的每一口,藺泊舟貼心細致地喂他,確保孟歡一一服用到位。
一碗藥喝的跟什麼似的。
放下藥碗,孟歡縮在他懷裡,白淨的腳趾頭扣緊,臉上紅的不堪,心裡確定藺泊舟一定有點兒變態屬性。
誰能想到,藥湯也能搞成一種情趣物品呢。
qwq。
歡歡幾天沒吃頓好飯了,知道歡歡餓了,不過要再等等,藥起作用了再吃飯。
藺泊舟的手指很長,輕輕分開,撫摸他的耳頸,跟安慰一隻情緒不穩定的小貓似的。
孟歡點頭,額頭搭在他肩。
抱著,藺泊舟的手隔著衣裳輕輕摸他。
孟歡換了個姿勢,想起,回來你給我洗的澡嗎?
嗯,藺泊舟側頭,面露思索,當時歡歡髒的跟隻小貓似的,放到熱水裡都能搓泥了。
孟歡臉紅了一瞬,這麼髒?
洗洗就幹淨的不得了。
藺泊舟摟著他,手沿著他清瘦的腰腹緩緩摩挲,孟歡的身子他熟悉無比,掉了幾斤肉他一摸就知道。
指腹的觸感微涼舒服,孟歡縮在他懷裡,感受著藺泊舟醫生體檢似的撫摸。這樣的親密在遇到藺泊舟前絕無僅有,他能明顯的感覺到藺泊舟心疼他,像疼在自己身上一樣心疼他。
半晌,藺泊舟低聲,瘦多了。
孟歡摟他的頸,很快就長回來了。
他的腳白淨,就這麼蹬到了椅子上,整個人幾乎全坐在藺泊舟的腿上。
藺泊舟也允許他怎麼舒服怎麼坐,他坐姿端正,單手摟著他的腰,免得孟歡摔下去。
好,這段時間為夫什麼也不管,就監督歡歡養身體。
摟著,耳鬢廝磨,說一些情話。
他聲音近在耳畔,很低很低。
就孟歡輕輕閉上眼時,眼前莫名閃過一副畫面
蒙著白紗的藺泊舟墜馬,被馬匹踐踏,白衣陷入汙泥之中,血跡斑斑,臉上悽慘痛怒
如果他真被帶出城,藺泊舟就是這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