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你可以雙目血紅地辱罵他、踐踏他,告訴他你很討厭他,沒人會喜歡和變態待在一起。」
「像他這種控制欲強的,肯定不喜歡敢反抗自己的人。」
「惱羞成怒之下,肯定會趕你出去了。」
這話確實挺有道理的。
但我還是呆住了。
這個「雙目血紅」是什麼操作?
我拼命瞪了半天眼睛,都沒讓眼睛紅起來。
看來,隻能另闢蹊徑了。
於是,謝懷宴晚上回到房間時,看到的就是我又紅又腫的眼睛,跟個核桃似的。
一看就明顯哭過。
他立刻快步走上前來,垂頭看著我的眼睛,「怎麼了?」
我謹記系統的指導,努力沖他怒目而視,「我討厭你!」
可謝懷宴看起來並不在意的樣子,他一邊揉著我努力瞪大的眼睛,一邊點點頭。
「嗯,但是我喜歡你。」
「因為喜歡你,很擔心你,所以你能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的語調溫柔如水,就這樣輕易化解了我的第一輪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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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頓了片刻。
好一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磕磕巴巴地去羞辱他。
「你還好意思問?」
「你、你這麼變態,誰能受得了和你待在一起!」
氣勢很足。
隻可惜,剛剛為了讓眼睛哭紅的我,此刻聲音還有些哽咽,威力直接大打折扣了。
謝懷宴盯著我,喉結上下滾動了一圈,才啞聲道:
「好了寶寶,我承認昨晚銬你是不對。」
「別哭了,我下次一定輕一點了。」
「或者你想銬回來也隨時可以,我任你報復。」
我:……
有時候真懷疑謝懷宴跟我不是一個頻道的。
不然為什麼總能把話題歪到莫名其妙的方向?
9
謝懷宴揉了揉我呆滯的腦袋。
隨即就要站起身來,「我去找人拿些冰塊來,給你敷眼睛。」
不行!
我的瞳孔驟然一縮。
本來就是鼓足了勇氣才來羞辱謝懷宴的,要是被打斷一次,我哪還有臉能繼續?
想到這兒,我站起身來,用力按住了謝懷宴的肩。
然後重重一推——
謝懷宴對我毫無防備,就這樣倒在了床上。
他的眼睛微微睜大:「你……」
就是現在!
下一刻,我已經用高跟鞋踩在了他的腹肌上!
系統在我腦海裡尖叫慶祝。
「沒錯就是這樣,宿主好樣的!好好踐踏羞辱他!」
而謝懷宴表情似乎愣住了。
我趁此機會,用高跟鞋又在他身上滑動了幾個來回。
說實話,他腹肌踩起來還挺舒服的,線條流暢又緊實,看來身材練得不錯……
「怎麼了,剛剛不是說任我報復嗎?」
「現在想跑怎麼行?」
我一邊說著霸氣宣言,一邊有些心虛地和系統對話:
「怎麼樣,這次的羞辱力度夠大了嗎?」
系統自信一笑:
「包的!」
「放心吧宿主,我前面去調看了一下謝懷宴的生平經歷,發現他從小就遭人虐待羞辱,最反感這個!」
「所有欺負過他的人,都無聲無息消息了!」
我的笑容登時一僵。
啊……?
這不靠譜的系統!
大哥你有沒有想過,我也有可能會消失呢?
我隻是想被趕出家門,不是想被趕去天堂啊!
想到這裡,我立刻就想收回腳。
可卻沒收動。
我膽戰心驚地朝謝懷宴看去,卻見他眼眸裡像是燃起了火焰,暗藏著滾燙的熱度。
他的聲音暗沉至極:「既然想要報復,為什麼不再大膽一點?」
說著,他單手握住我的腳踝,強迫我一路向下。
明明隔著高跟鞋什麼都碰不到,可我卻覺得整隻腳都燒了起來。
我頭皮瞬間發麻,下意識想要再次掙脫。可這一次卻被攥著腿按進了床裡。
上下位置一瞬間顛倒。
謝懷宴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薄唇勾起:
「一直說我變態,你這不是喜歡比我還要變態的玩法麼?」
「還喜歡什麼,一會兒可以直接告訴我,不用拐這麼一大圈再說。」
「我們今晚都試一遍。」
10
這麼折騰了一星期,謝懷宴還沒煩,我的身體先撐不住了。
系統也崩潰了。
「這人戀愛腦吧,都這麼作死了還沒煩,我都快煩了!」
「事到如今,也隻剩個下下策了。」
我現在對系統的餿主意已經提不起半分興趣,但出於禮貌,還是做了個「請講」的手勢。
然後就聽見系統說:「隻要是人類就都愛錢,所以你去把他錢花光吧。」
我:……
果然是下下策。
這難度比之前的主意還要高。
憑謝懷宴的有錢程度,他的錢如果都換成現金,估計大火燒個三天三夜也燒不完。
但事到如今,我也隻剩這一個方法了。
雖然花不完,但花到讓他心疼,應該也不難的……吧?
……
A 城拍賣會上,各界名流、達官顯貴,甚至是黑白兩道都聚集於此。
一路上,紅毯兩邊都擺滿了價值連城的展品。
這要放在以前,這樣的場合我是踏都不敢踏進一步的。
可如今風水輪流轉。
我拿著黑卡一路刷過去,買空了幾乎所有的展品,收獲了無數驚嘆目光。
旁邊的人一直在小聲竊竊私語。
看口型,似乎是在猜測我究竟要買到什麼時候。
可我自己也不清楚。
我隻知道,我得一直買到謝懷宴受不了為止。
「叮鈴鈴!」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鈴聲終於響了。
來電顯示上赫然是「謝懷宴」三個字。
難道說……!
我按耐住心底的激動,點了接聽,「喂,老公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剛剛一直在消費?」
我「嗯嗯」兩聲,「老公你是心疼錢了嗎?」
可沒想到,謝懷宴似乎是被逗笑了,聲音裡都能聽出一絲笑意。
「在亂想什麼,我是心疼你的手,拎這麼多東西不累嗎?」
「你今天出門沒帶幾個保鏢,估計拎不下。所以我剛剛增派了幾個人,一會兒到。」
我一怔。
語氣不由得染上了疑惑:
「我買了這麼多東西,不會太高調了嗎?」
相處這些天,我發現謝懷宴雖然是反派大佬,但平時對外並不會過分張揚,還是以低調內斂為主。
可我今天的行事風格跟他大相徑庭,真的不介意嗎?
不過,謝懷宴顯然並不在意的樣子。
他的聲音依舊溫柔沉穩,無形中蘊含著讓人安心的力量。
「不會。」
「你盡管去高調,有我給你買單。」
11
系統的最後一個方法也失敗了。
但奇怪的是,我並沒有感覺多失望。
相反,這顆心比任何時候跳得都要快,仿佛有什麼陌生感情在裡面沸騰。
真是奇怪啊……
逛展結束後,我邊揉著心口,邊朝更衣間裡走去。
由於男士止步,保鏢都自動停在了門外。
我一個人走了進去。
然後挑了一間隔間,脫去了一身華麗繁復的裝飾,換上了日常的衣服。
「呼……」
我終於舒了一口氣。
貴衣服好是好,就是太過累贅。
一天走下來,差點把我累癱在地。
可這口氣還沒松到底,一群貴婦人打扮的人先成群結隊進來了。
耳邊忽然傳來了一句激烈的聲音。
「剛剛那個浮誇的女人居然是謝懷宴女伴啊!」
哦?
居然有人討論我?
我好奇心起來了,輕輕貼在了門板上,想聽得更清楚一些。
「噓,聲音小點。你吵得門外都能聽到了。」
「我的天,有誰數了那女人一晚上究竟買了多少東西嗎?跟錢花不完似的,好敗家啊。」
「就是說,而且她跟了謝總之後也不在圈子裡露露面,一露面就這麼高調,感覺像在跟我們示威一樣……」
「可能就是想讓男人看她吧,故意穿那麼華麗,害我先生今晚一直盯著她。她心裡肯定爽死了!」
「謝總和這種女人在一起,真是家門不幸!」
我聽著聽著,不但毫無波瀾,反而有些想笑。
沒想到這些從來沒說過話的人,居然會在背地裡這麼蛐蛐我。
不過我這輩子,最不缺的就是別人在背後說壞話。
隻要不妨礙到我,無論她們怎麼說,我都不會分過去半點眼神。
於是我推開門,轉身想要離開。
可就在這時,一道格外尖銳的聲音傳來。
「就我覺得,謝懷宴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嗎?」
聽到「謝懷宴」三個字,不知道為什麼,我離開的腳步登時一頓。
那人憤憤不平地繼續分析:「那女人又不是什麼千金,哪能有什麼話語權?要我說,她今晚做的事,肯定還是謝懷宴那個賤種命令的!」
「他從前和我們家合作的時候,竟然因為我們施工時不小心毀了一片村莊,就和我們取消合作了!」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渾身都透著低賤的氣息!」
這下,我的腳步徹底停住了。
原來,我對謝懷宴的了解竟然這麼少。
她所提到的事,我一件都不知道。
但在和謝懷宴朝夕相處的這麼多天裡,我對他倒是有一些新了解。
他會給受傷的野貓包扎,會認真接待上門感謝的福利院院長,也會對作死的我無限寵溺。
樁樁件件,都讓我覺得,他並沒有系統口中那麼恐怖。
也沒有門外那人口中那麼壞。
她們罵我的時候,我從小就厚臉皮,並不在意。
可罵到謝懷宴的時候,我卻下意識覺得困惑、荒謬……
和久違的生氣。
門外一群人全都大驚失色,紛紛去捂嘴:
「我的姑奶奶啊!謝懷宴你也敢亂說,被人聽到就完蛋了!」
那女人紅唇一撇:「切,怕什麼,難道謝懷宴還能派人在女更衣間監聽我們不成……」
「嗨。」
她話音還未落,我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女人瞬間停住了話語。
她緩緩回頭看向我,華麗的妝容也遮不住驟然變白的臉色。
像見到了鬼似的。
我嘴角帶笑,語氣溫柔道:
「姐姐們,你們在說什麼,可以也帶我一個嗎?」
12
沒想到,這群人背地裡議論得風生水起,可真見到本人時,卻嚇得話都結巴了。
「啊,這、這不是謝懷宴那位……」
「哎呀!妹妹也真是的,怎麼來了也沒點動靜呢。」
「就是呢哈哈哈,你看姐姐們正在聊著你呢,你就來了,多巧啊……」
一群貴婦人強顏歡笑著湊上來,故作親昵地挽住了我的手。
而我任由她們攬著,語氣依舊溫和:
「還好,也不是很巧。我在這裡聽了十分鐘才出來的。」
「今天敗家買了一堆東西,很累。所以在更衣室休息得久了一點,姐姐們不在意吧?」
這下,大家的臉紛紛變得五顏六色,好不精彩。
「不好意思啊妹妹,姐姐們喝醉酒了,說醉話呢,妹妹別往心裡去……我就先告辭了!」
「那我也先走啦。」
「下次再見!」
她們腳下生風,一個個穿著高跟鞋躥得飛快,轉眼間就空無一人了。
看起來像是這輩子都不想和我「再見」了。
我緩緩收回了笑臉。
隨即敲了敲系統:「系統,你之前說調查過謝懷宴的身世背景,可以跟我也說說嗎?」
「當然可以啊,不過……」系統有些摸不著頭腦:「你怎麼突然想知道這個了?」
我也不清楚。
剛穿書時,我隻想快些完成系統任務,對具體的任務對象並不關心,覺得無論是誰都一樣。
所以到最後,才會連主角和反派都能搞混。
可現在不同。
不知道為什麼,我此刻特別想深入了解謝懷宴。
想了解他的喜怒哀樂,想了解他的過去經歷,想了解他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想了解,我所不曾見過的、他的另外一面。
……
謝懷宴父親是豪門陸家的主人。
他風流成性,曾在醉酒後強迫了謝懷宴的母親。
又在第二天毫不留情地抽身離去。
母親雖然崩潰絕望,但內心卻是一個強大的女人。
她很快調整好了自己,一個人擺攤養著謝懷宴。
在閑暇的日子裡,她會抱著孩子,一遍遍溫柔地說:
「寶寶,你的名字叫謝、懷、宴。」
「宴的意思是安逸閑適。以前的日子我們不回頭了,往後的日子平平安安就好了。」
她說到做到。
以後的日子裡,無論孤兒寡母多辛苦,也從未去找過謝懷宴的父親一次。
謝懷宴就是在這樣的愛裡長大的。
可十二歲那年,這點愛卻被用最殘忍的方式摧毀了。
父親忽然帶著一堆人上門,強硬奪走了謝懷宴。
他看著跌坐在地的母親,冷笑道:
「這怎麼著也是我陸家的兒子,你想讓他跟你一個外人姓謝,做夢!」
原來,陸家夫人不孕不育,父親愁了很久,終於想到在外還有個私生子。
於是,他立刻把謝懷宴搶了回去,對外宣稱是夫人的孩子。
父親很高興,夫人很高興,陸家上下都很高興。
可自此,母親的生活被第二次毀了。
她終日以淚洗面,去陸家大宅鬧過無數次,卻每次都被毫不留情地拖了出來。
從此再也沒見過謝懷宴第二面。
而另一邊,謝懷宴一進門就被改名為了陸懷宴。
他默默忍受著親生父親和繼母的冷眼,忍受著豪門那嚴厲到近乎苛刻的訓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