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衛澧點頭,“我打算讓幽州青州割地來贖人。幽州肯定會同意我的要求,劉渙的大兒子今年才八歲,撐不住臺面,他們必定要將劉渙要回去。青州就不一定了,王之遙他的世子都二十了,說不定舍不得青州的地,直接把他父親留給我了。”
溫香軟玉在懷,腦子裡有想著事情,他也沒注意自己成了個開核桃的工具,趙羲姮給他一個,他捏碎一個,簡直不知疲倦。
趙羲姮把幹燥的核桃肉咬的嘎嘣響,在他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適的位置,然後投桃報李的給他喂了口核桃仁,剛剛好能補腦。
“我覺得王之遙肯定會被他兒子贖回去的,畢竟是自己的父親,才不會那麼狠心。而且如果不將人換回去,這個做兒子的恐怕要被人戳脊梁骨。”
“我覺得不一定,王之遙一死,那青州可就是世子為王了,他不一定舍得讓他父親回去。”衛澧不喜歡核桃的那一股怪味,但還是皺著眉頭吃下去了,然後勾了勾她的小手指,“要不咱倆打個賭?”
趙羲姮興致缺缺,核桃吃夠了,略有些睡意,“不賭。”反正衛澧全部身家都在她手裡了,贏了也沒什麼好玩的。
她兩鬢的發絲垂在臉頰上,自己也懶得撥開了,任由它們垂著,眼睛要閉不閉的。
衛澧順手將她面頰上的發絲撥開,理到耳後。他手指粗糙,刮的趙羲姮面上微微刺痛,她動了動,但沒說什麼。
“賭吧,你贏了我將你的那匣子信給你。”衛澧低下頭哄她。
趙羲姮這才算有了點兒精神,對啊,她耶娘的信件還在衛澧那兒呢,她抓住衛澧的手,直勾勾看著他,“那些信,你看沒看過?”
衛澧臉一紅,他並不擅長撒謊,撒謊也會很快被揭穿,於是點點頭。
趙羲姮來了興致,小聲問他,“都看完了嗎?”
“沒,就看了幾封。”他也將聲音放低。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耶娘感情特別好?寫的信都酸溜溜的?”
衛澧緩緩點頭,是挺酸的,但看著趙羲姮放光的眼睛,他心裡一陣忐忑,“你也想要個和你阿耶一樣的夫君?”
“也沒太想要。”趙羲姮小聲道,她耶娘當年的故事令人稱羨,她不過就是也想讓別人羨慕自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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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澧略有沉思,想起他當時在東營時候,趙羲姮給他寫的信了,他當時是不是應該給她回一封,圓滿一下她的願望?
但是也太酸了吧?
趙羲姮還真就喜歡這種酸不拉幾的夫妻相處,他要不試試?
“你光說我贏了怎麼辦,那你贏了呢?”趙羲姮懟了他一下,衛澧回神。
衛澧臉一紅,趙羲姮隱隱覺得不好,他緩緩低下頭,在趙羲姮耳邊說出幾個字。
趙羲姮臉瞬間爆紅,感覺自己要熟透了,人也不困了徹底精神了,反身咬上他的脖子。
“你個禽獸!”
“什麼禽獸?”她咬得有分寸,雖然疼但不會破皮流血。衛澧摟住她,小心翼翼的避開她的腹部,在她耳邊吹氣,“不是正常的嗎?”
“你這樣叫孩子聽見了不好。”
“沒事兒,現在還聽不見。”衛澧死不要臉的抱著她。
“禽獸,畜生,老狗比!”趙羲姮一邊咬他一邊罵他。
次日衛澧帶著一脖子一臉的咬痕去了地牢,將劉渙和王之遙提審出來。
兩個人自然是破口大罵,罵他陰險狡詐,罵他禽獸不如。
衛澧捏著兩個人的下巴,冷飕飕威脅,“既然好好的一隻舌頭不想要,那我也不必替你們兩個憐惜。原本以為你們還有點兒野心骨氣,結果還不是被一鼓動就上鉤了?”
“你們愚蠢,難道還要怪我?”
“我已經傳信與幽州與青州了,看你們的屬下舍不舍得將你們換回去了。”
衛澧這次獅子大開口,向青州和幽州要了三分之一的城池土地。
不出所料的是,幽州後繼無人,世子還未長成,他們舍不下劉渙,再三商議後,最終還是用與平州接壤的六座城池將劉渙接了回去。
至於王之遙的青州那邊遲遲沒有消息,衛澧將劉渙送走後,隻剩下王之遙一人孤零零待在地牢中了,衛澧時不時刺激他。
“你養個兒子也不過如此,連換你回去的意思都沒有。”
王之遙眼睛猩紅,他自然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漠視自己的性命。
但左等右等,一直過了大半個月,青州那邊兒還是沒有消息。
衛澧並不耐煩,傳信去催促,若是一日不同意,便斷王之遙一肢。
不多幾日,青州舉辦了繼位大典,推舉王之遙的兒子王封疆為青州王,這意思就是要舍棄王之遙,生死隨便衛澧了。
衛澧自然不能讓青州好過,於是將王之遙斬斷了四肢,拔掉了舌頭,把人打包成禮物,送去青州,權當做給新青州王的繼位禮物。
青州之後怎麼混亂,也就不關衛澧的事情了,王封疆估計得被青州百姓戳脊梁骨。
高句麗拿出了以往的不要臉,隻派人來道歉,割地的事兒半點兒不提,反正他們又沒有人質放在衛澧手中。
第79章 一更
楊澤笠立功心切,自動請纓,願長驅直入高句麗。
衛澧於戰事上接連取勝,一路順風順水,又奪了幽州六城,攪得青州不得安寧,難免意氣風發,對親徵躍躍欲試。
他近日來興致很高,整個人也歡快不少,連和趙羲姮拌嘴都少了。加上謝青鬱早早告辭,他整個人都身心舒暢。
為慶祝這次大獲全勝,宋將軍在軍營中準備了慶功宴。
為赴今晚慶功宴,衛澧挑了幾身衣裳,挨個換了給趙羲姮看,“你看今日我穿哪身?”
無非還是紅的黑的,但款式略有不同。
“第三套不錯。”趙羲姮倚在羅漢床上,淡淡點頭。
衛澧湊過來,在她額頭上重重吧嗒一口,“我也覺得第三套好。你怎麼今天不高興?你男人這麼厲害,一下子兵不血刃拿下幽州六座城呢。”
“厲害,你最厲害了。”趙羲姮不吝誇獎,真誠極了,她這時候不能打擊衛澧的積極性。
她隻是心裡覺得略微有些不安,衛澧這幾天跟條脫韁的野狗似的。
“等著下個月我取下高句麗給你看。”他眼睛亮晶晶的,神採飛揚,滿是少年意氣。
趙羲姮當他是在開玩笑,高句麗又不是個什麼唾手可得的玩意,嬌笑著推了推他,“那我等著,你收拾好了就去吧,別教宋將軍他們多等。”
衛澧手臂撐在小榻上,傾身過去,在她下巴親了一口,“那我走了,晚上別等我,早點睡,我不一定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他欲起身,趙羲姮想起他以往喝過酒後的樣子,抓住他的前襟,把人往下一帶,認認真真的叮囑,“你少喝點兒酒聽見沒有?”
衛澧與她不過隔了隻一拳的距離,看著她認真的模樣,嘴角勾起一笑,緩緩貼近,“這麼舍不得我?”
“你別靠過來了,我交代完了,你走吧。”趙羲姮紅著臉往後躲,衛澧右手扣住她的腦後,冰涼順滑的發絲傾瀉在他指縫,低頭,去吻她。
許久,趙羲姮被他吻得喘不上氣,身子軟綿綿的,連忙抗拒著把人推開,“別耽誤了。讓你少喝酒,但也不是不能喝……”
衛澧與她抵著額頭平復呼吸,最後在她唇角一啄,啞聲道,“這次真的走了。”
他走後,趙羲姮還是略有不安,衛澧最近的狀態,令她擔心。
“小桃,我將鑰匙給你,你取我阿耶的手札來。”
趙星列的手札在順和帝一家眼裡都不值錢,因而得以好好保留在趙羲姮手中。
趙羲姮對這些手札十分重視,常常拿出來翻曬,以防發霉返潮。
趙星列的手札上記錄了他那些年南徵北戰的點點滴滴,有感悟心得,還有兵法的變通應用。但對於沒上過戰場或沒參與過政事的人來講,讀起來略有晦澀。
當夜篝火通明,營中歡聲笑語不斷。
借著氣氛歡快,所有人酒意正濃,宋將軍起身規勸。
“主公,屬下聽聞您近日有親徵高句麗的決定?”
趙羲姮叮囑不讓他多喝酒,衛澧很聽話,隻淺淺酌了幾杯,好在也沒有什麼不長眼色的人敢勸酒,眼下拿了牛骨棒在逗營中養的狼狗。
“是,宋將軍有何要說的嗎?”他撐著頭問。
場面還是喧嚷的,大多數人並沒有被兩個人的交談吸引。
宋將軍拱手,說了些什麼,衛澧神色一變,將酒杯扔在地上。
一瞬間,場面變得安靜起來,一些人連忙打圓場,替宋將軍向衛澧賠禮道歉,又拉著宋將軍出去醒酒。
宋將軍原本是打算在衛澧酒酣時候提出的,但沒想到衛澧反應如此強烈,失落的跟著人出去了。
宴會後半期雖然依舊熱鬧,但氣氛總是奇怪,像是都憋著一口氣兒,又像是盛夏烏雲滾滾山雨欲來前的燥熱。
原本慶功宴預計要到子時的,但因為大家興致不高,在戌時末就散了。
“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趙羲姮見衛澧氣衝衝的回來,忍不住站起來問道。
衛澧見趙羲姮,神色稍緩,他道,“我沾了酒,洗漱完了出來同你說。”
不多時候,他依舊是氣衝衝的鑽出來,見趙羲姮面前攤著一本書,隨手撥弄了撥弄,挨了趙羲姮一爪子,瞪他,“你小心點兒,別碰壞了。”
她繼而將書小心闔上,“誰又惹著你了?”
“宋桓!”就是宋將軍。
“我前幾日透露出想要發兵高句麗的意圖,他今夜當著眾人的面兒竟然阻攔我,半點兒臉都不給我留。”衛澧氣憤的一錘桌子。
趙羲姮驚詫,“你真的要攻打高句麗?現在?”
衛澧點頭,“不行嗎?”
“高句麗頻頻在我手下落敗,又因為高句麗王和世子分江而治勢力削弱,現在我軍中士氣正高昂著,怎麼不能打?況且高句麗王一點兒道歉的誠意都沒有。軍中其他人都贊同,偏偏那個老匹夫要攔我。”
趙羲姮更驚詫了,她原本以為衛澧說要發兵高句麗就是一句戲言,但想想他對外自大好戰的性子,也覺得合情合理,“你如今發兵,有幾成的把握?”
“七成。”衛澧將她的手拉過來擺弄,勝率還是很大的。
“那你預估傷亡在多少?”
衛澧答不上來,他單知道舉平州兵力,是能將高句麗盡數攻下的,“如今青州與幽州元氣大傷,即便平州傷亡慘重,也沒有後顧之憂。”
趙羲姮眉頭蹙起,心裡並不贊同。
衛澧這樣不將人命當成人命,隻當成取勝的籌碼,實在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