慄棠一下怔在那。然後她輕輕皺眉,嘴角微帶苦笑。
“這句話,是他教你的?”
“?”這回輪到楚千淼一怔,隨後她一笑,“這麼淺的道理,如果還得用他教,我不是白活了。”
慄棠看著楚千淼,目光變深。所以這話是在說她呢,是她白活了。
“你現在這樣,是在以退為進欲擒故縱?”慄棠的問題越發赤裸直接。
楚千淼“呵”地一笑:“我剛才的話沒白說,但慄棠學姐你白聽了。我說,人總是得向前看的。既然向前看,何必跟身後那點事玩以退為進的把戲。”
她不想再和慄棠糾結在這麼點格局的話題上。
她主動發問,引發其他話題:“譚深說他和你都是來上海搶同一個項目的,不知道你們倆誰更有勝算?”
慄棠一笑,笑容清冷豔麗:“應該是他吧。畢竟我來這裡,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目光別有深意地看著楚千淼。
頓了頓,她說:“譚深那小子,現在就是我們公司的拼命三郎,天天拼得很。”她對楚千淼一揚下巴尖,笑著說,“他是為了你吧?他待你真的很好,你可別辜負他。”
楚千淼低頭一笑,然後搖搖頭。再抬起頭時,她的笑意還在唇畔,那笑意裡,慄棠瞧出了點嘲謔的味道。
“學姐,假如我對你很好很好,你會把你的房子你的財產你的珠寶首飾都給我嗎?”楚千淼忽然開口問。
慄棠回以微笑,沒回答。
“親自否定顯得你不夠優雅,但沉默以對,說明你不會的,對吧?”楚千淼頓一頓,接著說,“那我對你不是白好了麼,你這不是辜負我麼?——你說我這樣,算不算道德綁架?”
慄棠挑挑眉。她知道楚千淼是在哪兒拿話等著她了。
“慄棠學姐,譚深對我好,我很領情,我也會報答。但假如他對我好,我卻不接受他,就要被你認為是辜負他,那你和剛才例子中的我一樣了,都是在對別人進行道德綁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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慄棠兩手交握放在餐桌上,保持微笑地看著楚千淼。一副在防御中準備攻擊的樣子。
楚千淼決定一鼓作氣不客氣到底。慄棠那種淡淡的隱形於無聲無息中的凌駕感,讓她不舒服了整頓飯。
“慄棠學姐,不管我接受不接受譚深,我都和任總沒什麼關系。所以你大可不必用道德把我和譚深綁在一起。我發小有句雞湯,送給你共勉:這世上最好的自己,就是隻管做好自己,別去輕易評斷別人。”
慄棠看著她半晌,戲謔地開了口:“之前是我小瞧你了,你嘴巴真的厲害。”
楚千淼燦爛一笑:“當然,我可一點都不容易對付。”
慄棠聳聳肩,忽然笑起來:“下次輪到你請我了!”
楚千淼說:“那得勞煩學姐別選太高檔的地方,因為以我目前的薪資水平還不想為了面子硬擺闊。”
中你的圈套和你比高雅,我或許會落敗。但我做自己,一點不愁打敗你。
回到酒店後已經是下午。楚千淼登陸網校準備學習時,她的手機忽然響起來。是條信息。
她低頭看。信息是任炎發的。
隻有三個字,但居然配了兩個標點符號。
“周報呢?!”
第68章 有沒有動心
楚千淼被那個問號加感嘆號的搭配震了一下。
她一拍腦門想起周報這事來了。昨天她怏怏的, 總覺得忘了點什麼事,原來是忘記了上交周報。
她趕緊措辭編輯消息:“對不起任總,昨天我忙忘了, 這就補給您。”
但消息剛編輯完,還沒等點發送, 對話框裡又起了新變化。
下一秒, 手機屏上那配了兩個標點符號的三個字像被上帝之手憑空抽走了, 隻留下一排灰色小字:
“任炎”撤回了一條消息。
楚千淼:???
她正懵怔著,一條新信息重新投擲到位。
“周報。”
楚千淼:“……”
這回是句號。
她把剛剛編輯好的那行字發了過去。
隨後對話框上方顯示出“對方正在輸入…”,可顯示了半天,楚千淼也沒等來下一條消息。
她想任炎是不是正在組織著痛批她的詞句?是不是每一次所組織的詞句他都覺得痛批的力度、不夠不足以表達憤怒, 所以刪掉已寫重新編輯更生猛的造詞?
楚千淼有點瑟瑟發抖, 她飛快打下幾個字鞏固剛才的認錯態度:“對不起任總, 我以後下不為例!”
屏幕上方“對方正在輸入…”的字樣消失了。
最終對話框沉寂下來,什麼新消息都沒有再被投擲過來。
楚千淼明明該松口氣, 但盯著對方已輸入看了那麼久,對方卻什麼東西也沒有輸入過來,她心裡反而有種懸而未決的不踏實感覺。
她拍拍臉,調整精神, 打開電腦開始寫周報。
寫好周報發到任炎郵箱, 她想了想,給秦謙宇發消息。
楚千淼:“秦哥,任總發信息一般都怎麼使用標點符號?”
秦謙宇回她:“???怎麼忽然問這麼獵奇的問題?”
楚千淼:“想通過標點符號的使用規則揣摩一下咱們主子的聖意。”
等了下,秦謙宇直接發給她一張截圖。是任炎和他以往的對話記錄。
【任炎:“到我辦公室來。”
秦謙宇:“馬上!”】
【任炎:“下周二出差。訂票, 你我的。”
秦謙宇:“收到!”】
……
【任炎:“招股書閉著眼睛寫的?”
秦謙宇:“對不起任總,我這就改!”】
……
秦謙宇隨後發一行字:“看到了吧,任總基本隻用逗號句號和問號。”
楚千淼想了想,問:“沒發過嘆號嗎?”
好半晌,屏幕才跳進新消息,秦謙宇回她:“我認真地回想和回翻了一下,沒有。”
馬上,又一條:“就任總那個性子,要是發感嘆號,那得說明他本人是非常地激動了。那與他萬事俱淡的人設不相符。”
下一瞬,又一條:“怎麼了千淼,難道任總對你發感嘆號了???你不會這麼幸運吧,收割到了任總的感嘆號首發?!”
楚千淼想了想,回他:“沒有,我就隨口一問。我想觸摸一下領導的激動底線。”
所以這個激動底線,是周報嗎??
想了想,她問:“秦哥你有忘記交周報的時候嗎?”
秦謙宇說:“忙急眼時候經常忘,不過這周忘了我下周就補份雙周的,不要緊。”
楚千淼看著手機屏幕陷入思考中。
所以他激動的底線,不是周報。
所以她是有什麼事,惹到任炎讓他不痛快了嗎?讓他借題發揮了一瞬激動,然後又撤回消息維持住了一貫淡然的體面。
她得好好想想,她到底哪裡惹了他。
這一個星期裡,白天楚千淼在陶冶院線盡調,晚上她和譚深一起吃飯,吃完阿深老師上線給她講題。
有時候傍晚時分他們也會出去溜達溜達。譚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給他的追求降了速,和她相處的時候,他沒再口口聲聲提復合或者不停催促你再給我一個機會。
他不再用嘴巴去講這些話,他轉用實際行動去表達他的心思。
這樣的譚深,抹去了輕浮,讓楚千淼在心裡對他起了份不同以往的尊重。
譚深在上海出差的這一個星期裡,楚千淼的財務技能突飛猛進。她沒想到變來變去變變變的譚深化身阿深老師的時候,居然是很有耐心也蠻有水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