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淼憤憤地追著它,非要抓住它打一頓解恨似的。
那紙驀地往她身後一飛,她立馬轉身要去捉它。
但她險些撞上一副胸膛。
原來任炎也起了身,加入了捉材料大軍。
他人高手長,手臂一掃,活捉了好幾張蹦跶在春風裡嘚瑟著的資料。
她由他捉著那些資料,一動不敢動。
身後是桌子,她無處退。身前是任炎穿著襯衫的胸膛,再往前她可就要鑽他懷裡去了。
所以電光火石間,她一動不敢動。她抵著桌子,盡量讓自己向後傾。忽然他向她身後一伸手,人跟著整個地向前傾,要去捉飄繞到她身後的一張紙。她立刻又往後使勁的傾身,才總算沒有撞上他的懷抱。
可是這一瞬裡他們已經離得那樣近,他簡直像把她籠在了懷裡似的。但他其實隻是去捉她身後的那張紙。
那一瞬裡她隔著襯衫可以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是好聞的春天的味道,溫熱而清新。他肌肉的機理仿佛透過襯衫呈現在她眼前,讓她隔著布料都能感受到那機理下的力與美。
她想三十歲的男人呵,他身上蘊藏著的成熟魅力和男人味,可真是能要人命。
作者有話要說: 任炎:老子是這條街荷爾蒙最勾人的崽!【對不起崽,你親媽又讓你在小劇場精分了!
今天司馬任炎又迷人了嗎?是的又迷人了……
第43章 完美的解決
風忽然一下就沒了。
滿屋張牙舞爪飛著的資料, 剎那間全都偃旗息鼓墜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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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謙宇的聲音在窗邊響起:“這破風!就欠關窗!窗戶一關我看你還怎麼嘚瑟!”
楚千淼抬頭,撞上任炎低頭向她看了一眼。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近到他好像都怔了下, 隨後立刻退後一步,退得自然而然, 距離拉開得不著痕跡。
楚千淼後傾的腰背終於得以收回, 還好她沒有被那陣春風給搞殘廢。
其實從她轉身對上他、到他向她身後抓材料、再到她使勁向後傾身、最後到風靜紙息人撤退, 總共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可她感覺腰都快拗斷了。
且這還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她覺得自己現在心跳得有點厲害。
等大家把散落一地的材料集齊拿回給楚千淼時,任炎已經坐回到他的座位上。
一切已如常。
楚千淼把那些散掉的材料按頁碼重新排好、墩齊,再次交向任炎。
“學長, 給!”
任炎應聲抬頭、伸手。
他伸手過來時, 修長手指舒展在半空中, 指尖與指尖似乎都一點輕微的抖似的。
但楚千淼還沒來得及看仔細他指尖到底是不是在抖,他已經又把手臂探長了些, 過來捏住了她手裡的一摞資料。
他拇指捏在資料上方,其餘四根手指在資料下面。資料下,他的手指微一動,他們的指尖彼此一觸。他像被她電著了似的手一震, 把資料從她手裡蠻大力地扯走。
楚千淼:“???”
“學長你抽了?” 楚千淼看著任炎, 關心地詢問。
任炎抬眼瞥她一下,滿臉嫌棄和冷淡:“你身上帶靜電。”
楚千淼:“……”
……我還覺得是你帶電呢大哥!
第二天,周瀚海帶著餘躍、任炎帶著秦謙宇、張騰帶著楚千淼,一行人如約趕往會面的酒店。
他們幾乎是和格嵐爾家紡的彭乙申腳前腳後趕到的酒店會議室。
楚千淼在來時的路上看到周瀚海一臉的凝重肅殺, 她因此還悄悄做好了各種準備:假如到時雙方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她得怎麼幫周瀚海把架吵贏。
她感到自己肩上的責任很重,因為趕過來開會的人,都是紳士精英,除了她以外她感覺沒誰特別會吵架了。
所以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她一定得幫周瀚海把今天的架吵贏,絕不能輸!
可是當她看到周瀚海和彭乙申會面時的一幕,她有點傻眼了。
他們兩個人看到對方時,一瞬間臉上全都掛上了熱情洋溢的笑容,他們全都伸出右手快步向對方走去,直到兩人交匯時,彼此右手緊緊握在一起,彼此臉上全是開懷笑容,彼此嘴裡毫不陌生地喊著對方的尊稱,說著榮幸榮幸,開心開心。
他們兩人就那麼握著彼此右手不放,好兄弟相見恨晚一樣走進會議室落了座。
他們的交談絲毫不用熱場,也不見陌生,坐下就聊,聊得親切,聊得熱鬧。
此前雙方之間的種種刀槍相對你死我活仿佛從沒有過。更仿佛你從沒有惡意阻擋我上市,我也從沒有因此恨你入骨。
楚千淼看著他們相談甚歡的樣子,感覺自己在職場商場上的認知又被小小刷新了一下。她想生意人可真厲害,擁有無數張面孔,哪怕心裡恨不得對方死,在面對對方時也能翻出一張熱情友善的面孔來。
她耳邊聽到彭乙申正笑著對周瀚海說:周老兄,你家的產品質量是真的好啊,我誰也不服就服你們瀚海家紡。
她無聲感嘆。她覺得彭乙申說著那奉承話時,心裡一定不是那麼想的,他心裡在想著的其實是:周瀚海你家的產品算什麼東西,憑什麼能壓著我的產品賣?
楚千淼笑了。原來這些人嘴上說的好聽的話,都是說給別人聽的,自己心裡想的,其實恰恰在相反面。
怪不得昨天任炎告訴她馬屁功夫要好好用。原來這些多面孔的人,人人都是馬屁高手。
她想商場真是個波譎雲詭人心難測的地方,誰也不知道對方的笑臉下究竟是刀是毒還是真心。
楚千淼覺得自己又被上了一堂鮮活的職場商場課。她想她也是有長進了的,這堂課帶給她大驚小怪的時間,比上一次驚詫於隋歡竟然推鍋給她時,短多了。
她落座後,很快就接受了眼下這種和樂融融的氣氛。
經過一番融洽的、幾乎相見恨晚的寒暄後,雙方的正題終於被當成一道主菜抬上了桌面。
談判的架勢一拉開,任炎就不著痕跡地頂了上來,把周瀚海留在了剛剛的融洽氣氛裡。
楚千淼馬上明白了這個策略。等下就算任炎和彭乙申談崩了,也還有周瀚海可以笑臉收場。隻要有人還在笑,一切就總有轉圜餘地。
談判漸漸步入要旨正題。
任炎開始對彭乙申說著專利的事情。
“彭總,關於瀚海和格嵐爾之間技術侵權的事情,我想可能有點誤會。”
彭乙申四兩撥千斤:“專利啊技術啊的事情我都交給下面的人管的,具體我還真不太清楚。今天我把我的技術負責人帶來了,來,小曹,你跟任總你們聊一下!”
彭乙申旁邊的一個人和任炎展開對話。
“我們這項技術從目前現有的各種情況綜合來看,確實是早於瀚海的,這點應該沒什麼誤會,應該就不用特意談了。要談的話,其實我們可以就你們侵權問題造成的損失和該有的賠償怎麼解決好來談一談。”
任炎笑了。
楚千淼發現他一這樣笑的時候,就是要開始打臉表演了。
“曹總,可以這樣稱呼您吧?是這樣的,您說格嵐爾的技術早於瀚海,但瀚海在大半年前就已經有應用了這種技術的產品陸續上市了——我們這邊一邊升級技術一邊始終都有對應產品陸續上市。
“您那裡呢,有與技術對應的成品嗎?”任炎反問之後頓了頓,直接有理有據地替對方回答,“其實我們還真的特意調研了一下,貴公司在市面上沒有任何應用這項技術的產品上市。所以如果你們隻有技術理論存在的話,那您說它是多早都可以,您甚至可以說它是五百年前就有也沒問題。”
任炎歇口氣,微笑著。楚千淼覺得那是很威嚴而有力量的笑容。
他帶著那樣的笑,接著說:“所以隻能說,其實你們也是拿到這個專利技術沒多久,還沒來得及生產。我想如果我們雙方真的打起官司,我們這邊會對您手中的技術材料申請司法鑑定,看它到底成型於什麼時間。”
曹姓負責人已經有些接不上話,他轉去看了彭乙申一眼。
彭乙申不慌不忙,笑著說:“任總的話有點意思,我想接著聽您往下說說。”
楚千淼覺得彭乙申是在靜觀其變,看任炎手裡還能亮出什麼籌碼底牌再決定如何應對。她想他可真是隻老狐狸。
任炎點點頭,如彭乙申所願,繼續亮籌碼給他看:“另外瀚海早前辭退了一個技術人員叫狄衝,我們打聽了一下,他後來到格嵐爾就職了。不知道彭總和曹總在僱佣他的時候有沒有聽他提過,他和瀚海是籤過競業禁止協議的,他離開瀚海之後不能立刻到同行業競爭企業就職,如果他這麼幹了,瀚海是可以起訴他的。”
“以及,你們的技術材料進行過司法鑑定後,成型時間應該大致和狄衝到格嵐爾工作的時間重合。所以我們還會順便起訴他違背保密協議、竊取商業機密,起訴格嵐爾不正當競爭。”頓了頓,他的語氣肅然起來,“我想這些事情如果傳出去,每一件都會大大地影響格嵐爾的聲譽。”
曹姓負責人已經徹底招架不了,他再度看向彭乙申。彭乙申笑笑說:“任總說的這些,聽起來都成立,調查起來真不一定都順利,所以如果走訴訟的話,我們也不反對。但訴訟的話,可能對瀚海的影響更大一些吧?是這樣吧,周總?”他笑著問周瀚海。
他話雖然這樣說著,說走訴訟的話無所謂的樣子,但楚千淼覺得他的氣是有些虛下去了的。不然他不會特意提醒周瀚海“訴訟對你上市影響更大”。
周瀚海也笑著回他:“沒事,訴訟不過是花一點時間,等出了結果不過是晚一點上市而已!”他說的雲淡風輕,是一副真的不在乎的樣子,讓對方綿裡藏針的威脅一下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著沒落。
任炎這時亮出一招殺手锏。
“彭總,還有件事是和您公司銷售部有關的。我們在做市場調研的時候,給格嵐爾外地分銷客戶打了個電話。”
任炎又從他衣服內懷口袋裡掏出錄音筆,放出一段錄音來。
錄音裡呈現的內容,讓彭乙申臉上的笑容漸漸有點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