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書榮說:“正是因為他們怕的,以前正哥不怕,所以才覺得被落了面子。”
兩人走回教室,班上不少人圍著伊慶。
“真的啊?柏正以前真那麼過分啊,對你支來喝去?”
伊慶眸光微暗,點點頭。
喬輝愣了愣,下一刻衝上去:“我-操尼瑪伊慶!”正哥虧待誰,也沒虧待過伊慶,知道他家窮,還給過不少資助。
伊慶見他們進來,臉上難得出現幾絲慌亂,他連忙往人群後躲。
見躲不過去,他才鼓起勇氣。
“怎麼,我又沒說錯。他那種臭脾氣,要不是有幾個錢,誰願意跟在他身邊,人憎狗嫌他心裡沒數嗎?我跟著你們,你們動不動就使喚我,心情不好還罵幾句。”
“正哥以前資助你的時候,你怎麼不說這話,你媽生病,正哥帶你去醫院,你當時差點給他跪下,你-他-媽現在做白眼狼!”
伊慶被提起這些卑微往事,咬牙道:“誰稀罕他的臭錢,那些東西本來就不屬於他,他和他那個強-奸犯爸一樣,都是拿了別人東西的小偷。”
此言一出,全班都看向教室後門,一個黑發少年靜靜看著他們。
他目光冷漠,先看了伊慶一眼,然後看看喬輝:“行了,跟他沒什麼好說的,喬輝,回來吧。”
伊慶看見他,下意識語調一抖:“正哥……”
隨即他想到,柏正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牆倒眾人推,他沒什麼好怕的,也沒必要再討厭他。
伊慶挺直腰板:“柏正,你還敢回來。”
柏正理也不理他,他看一眼自己座位,發現自己課桌上被人用馬克筆畫了一隻王八。
Advertisement
前排有人走進教室,挑釁地看著柏正。
柏正冷聲道:“羅啟明,你幹的?”
羅啟明抱著雙臂。
“說不定是這縮頭烏龜自己長出來的。”
羅啟明的朋友哈哈大笑。
柏正也彎起唇,他走到前排,冷不丁動手,一腳踹在羅啟明身上。
羅啟明一路摔到門邊,還沒等他發火,一隻手臂又把他拎了起來。
在全班驚駭的目光下,柏正把羅啟明拖到自己位子上。
柏正手一用力,羅啟明的臉被摁在那隻王八上。
柏正神色輕慢,明明在笑,嘴角卻泛著冷,他拍拍羅啟明的臉:“洗幹淨,或者舔幹淨。”
羅啟明神色扭曲,他環視一圈,發現即便沒了身份光環,柏正以前的威懾力太大,沒人敢上前幫他。
羅啟明屈辱道:“我洗,對不住,我洗幹淨行了吧。”
柏正松開手:“滾吧。”
羅啟明的朋友小聲寬慰他:“放心吧,他傲不了多久,有人會收拾他。”
羅啟明憤憤擦一下臉。
喬輝跑過來,難掩心中激動和酸楚:“正哥,你回來了啊。
“嗯。”
龐書榮低聲道:“正哥,他們那些混賬話你別往心裡去,伊慶那個白眼狼,就當沒認識過,很多你幫助過的人,都心懷感激,隻是這時候不敢出來發聲罷了。”
柏正拍拍他肩膀,說:“我知道。”
喬輝難免為柏正感到難過。
曾經不可一世的天之驕子,如今連懦弱的伊慶都會奚落。
喬輝拍拍胸脯,連忙道:“正哥,放學我們一起走,你要是沒地方住,可以先去我那裡住一段時間。”
柏正說:“不用。”
上課時,連廖羽老師都忍不住多看了柏正幾眼,心中嘆息。事實上,這一年來,柏正為衡越做了許多事,怎麼會是這樣的結果呢?
覺察到老師的目光,柏正神情十分平靜。
下午放了學,柏正往自己公寓走。如今這樣的情況,他和柏家斷了所有關系,分公司那邊暫時是不能去了。
他走在城市昏黃的夕陽下,被一群人攔住去路。
張坤掂了掂手中的鋼管,大笑道:“兄弟們瞧瞧,這是哪來的喪家之犬啊?”
有人配合道:“喲,哥你看錯了,這不是大名鼎鼎的柏少嗎?”
張坤道:“可我怎麼聽說,柏總沒有兒子,那這野種是哪來的。”
小弟們七嘴八舌。
柏正目光漸冷。
張坤用鋼管抵住少年肩膀:“柏正,你不是很能打嗎?現在試試,是你骨頭硬,還是我們手中的棍子硬。”
語罷,他手中鋼管猛地落了下去。
柏正反應很快,閃身踢到張坤手腕。
局勢一觸即發,張坤咬牙揉揉手腕,道:“都上!”
柏正一個不察,被張坤打到手臂。
張坤張狂笑道:“今天讓他給爺跪下。”
於是他們都往他膝蓋打。
柏正悶哼一聲,手臂撐住地面。
他膝蓋始終沒彎。
透過暗沉天幕氤氲的光,他看見遠處幾輛黑色的車子。
車窗裡的人看不真切。
*
喻嗔和家人到達T市當天,就回三中念書了。
沒有時間給她悲傷,很多時候,生活被迫進入正軌。
喻燃被爸爸帶去醫院檢查,喻嗔回學校上晚自習。
她坐在公交上。
五月已經進入初夏,夕陽晚照,柔柔落在人身上。
窗外的風吹動她額發,她趴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景色一路倒退。
直到看見街邊一群少年圍著的人。
喻嗔瞳孔微縮,緊緊抿住唇。
柏正從人群的縫隙中,也看見了她。
他黑瞳深深,嘴角帶著傷口,隔著初夏微薄的溫暖,安安靜靜看著她。
車子已經開出一段距離。
柏正自嘲地笑了笑,猛地一腳踹向張坤。
張坤沒想到現在了,他還有力氣掙扎。
車上,喻嗔想起書包裡的糖畫小鳳凰,還有柏正如今的境況,下意識請求道:“師傅,您可以借我一下手機嗎。”
師傅看她一眼:“沒有帶。”
車子剛好到站,喻嗔咬牙跑下去。
喻嗔沒有過去,她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她跑到附近,遠遠看他一眼,去電話亭。
她報警,迅速講了一下情況。
張坤小弟發現不對勁:“老大,那邊有個女的,好像在報警。”
聽到這兩個字,饒是張坤,也下意識心頭一緊。
顧不上讓柏正屈服,張坤說:“把人帶過來。”
柏正眸光一厲,一拳向張坤揮了過去。
但他們人多,有人已經過去了。
柏正吼道:“你來做什麼,跑啊!”
喻嗔掉頭就跑。
張坤說:“不能讓人跑了。”
張坤不再管柏正,向喻嗔那邊去。
喻嗔跑了沒多遠,被樺光的人追上。
喻嗔被人扯回去,她頭發一疼。
張坤滿口汙言穢語:“跑,你再跑一個試試,敢管闲事……”
他才不在乎打不打女孩子,連這個穿著校服的女孩樣子都沒看,一棍子打了過去。
喻嗔驚呼一聲,蹲下抱住自己頭。
下一刻,少年單膝跪下,把她抱在了懷裡。
沉悶一棍子落下。
砸在脊柱上的聲音,讓喻嗔眼眸顫了顫,少年懷抱滾燙。
所有人都愣了愣。
連張坤也頓了一秒,剛剛怎麼踹柏正膝蓋,他都不肯跪下。而他剛剛,幾乎是衝過來,站都站不穩,把少女的頭按懷裡。
柏正這種硬骨頭,竟然怕得想也不想跪下了。張坤似乎明白了什麼,陰測測看向他懷裡的少女。
柏正死死護著喻嗔,吼道:“徐學民!還他媽看!”
街那頭,車子裡面一群黑西裝男人跑下來。
張坤也看見了這群人,他和小弟們驚疑不定。柏正不是已經離開柏家了嗎?這是什麼情況?
很快,徐學民就告訴了他們這是什麼情況。徐學民的性格,衷心到近乎刻板,如非柏正不叫他,在沒有生命危險的情況下,徐學民恪守柏少不許自己幹預他人生的原則。
徐家的人出手,張坤他們一個沒跑掉,全部被痛揍一頓,捏著耳朵蹲下。
喻嗔被柏正拉起來,他臉色難看:“你回來做什麼?不是知道牧原才是你恩人了嗎?還回來,不怕死是不是!”
喻嗔此刻才覺得後怕,小聲道:“我忘了。”
那一刻,就隻想到少年戴上“安全維護員”站崗的樣子,想起他在冷風中等她一晚,曾經為她撐傘的模樣,還有帶她和哥哥回漣水。
她忘了這是個壞蛋騙子,竟也希望他好好活著。
他看她許久,最後顫抖著,摸摸她頭發。對喻嗔,他能有什麼辦法。
“那下次記好了。”
第52章 嫌我煩
徐學民問道:“這幾個人怎麼處理?”
柏正看著喻嗔:“真報警了啊?”
喻嗔點點頭。
他唇邊泛出幾絲柔和的笑意:“那就等警察來處理。”
徐學民道:“是。”他應了一聲, 就帶著自己的人回到車上,徐學民遠遠盯著張坤,防止他們跑掉。
蹲地上的張坤看看柏正, 依然不明白這什麼情況。柏天寇那麼心大嗎?即便發生了那樣的事,依舊派人保護柏正?
果然沒一會兒,警車來了。
一看這麼大一群少年,警察神色狐疑。
柏正嘴角帶著血跡,然而張坤他們可憐巴巴蹲那裡,動也不敢動, 到底這是誰打誰?
一個打八個?
警察一時間也摸不著頭腦。
“誰報的警?”
喻嗔舉手, 警察有幾分意外, 大致了解事情經過以後, 扶了扶帽子:“都去警局做個筆錄。”
所有人陸陸續續坐上警車。
喻嗔沒吭聲, 也跟著他們走。
柏正看她一眼, 臉色難看幾分:“腳怎麼了?”
喻嗔沒想到這樣他還看得出來,她低頭, 動動腳踝:“好像扭到了。”張坤拽她那一下太突然, 她沒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