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祝隱洲看著她的背影時?,沈晗霜分明?看不見他的神?情,卻不難想到他眉眼間?會是何種深情與?眷戀。
“我餓了,”沈晗霜仍看著屋外已經徹底暗下來?的夜色,柔聲道,“這裡有飯吃嗎?”
祝隱洲心神?微松,走上前去俯身從沈晗霜背後擁住了她。
“做了你愛吃的菜,我們去用飯吧。”他輕輕吻了吻她柔軟的烏發,聲音溫柔極了。
沈晗霜在他懷裡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兩?人用過飯後,祝隱洲一面垂首收拾碗碟,一面溫聲同沈晗霜道:“你最近太累了,每日都在外奔波,先好好歇幾日再繼續忙後面的事吧。”
沈晗霜靜了靜,吃了一塊被切成小塊的甜果,輕聲問他:“在樹屋這裡嗎?”
“你也會一起嗎?”
祝隱洲心神?微怔,很快道:“自然會。”
他怎麼舍得留她一人在這裡。
“我已經讓斷雲回?沈府送過消息了,家裡人不會擔心。”祝隱洲知道她可能會有的顧慮,適時?解釋道。
“好。”沈晗霜抬眸看他,笑著應下。
話?音剛落,祝隱洲便倏地靠近,抬手捂住沈晗霜眼睛的同時?也俯首吻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倏然而至,祝隱洲吻得有些兇。沈晗霜被他攬著腰抵在窗邊,不得不微仰著頭才能予他回?應。
雪花仍在慢慢悠悠地自天際飄落,隔著窗,沈晗霜的脊背隱隱貼近了那?陣輕飄飄的寒涼。
祝隱洲似乎總能及時?察覺與?她有關的一切,沈晗霜還沒?來?得及覺得冷,他便已經握著她的腰,將她按進?了他溫熱的懷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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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是對世間?萬物一視同仁的冬日大雪,而在沈晗霜身前的,則是獨屬於她一人的滾燙愛意。
被吻得意識迷蒙時?,沈晗霜隱約這麼想著。
而被祝隱洲壓在榻上繼續用力吻著時?,沈晗霜已經什麼都不能去想了。她隻能憑著本能去迎合他的深吻,回?應他唇齒與?呼吸間?無言的情話?。
祝隱洲吻得很重,也將她抱得很緊。
似是即便沉黑的天幕下一瞬便要坍塌,他也隻想與?她不斷加深這個緊密無間?的,代表著彼此貼近與?佔有的擁抱。
在深吻間?毫不意外地覺出情動時?,渾身泛熱,喘息不止的沈晗霜幾乎以為祝隱洲是想要做到最後那?一步。
但祝隱洲絲毫沒?有弄亂她的衣襟,手也沒?有放在任何不該放的地方,他隻是一遍又一遍地在她唇齒間?掠奪,讓身下的她不斷深陷在他的深情與?懷抱中。
在這處樹屋裡,一連幾日,他都與?她同榻而眠。而除了不斷吻她,抱她,祝隱洲沒?再做別?的。
隻是,這幾日,除了下廚或用飯的時?候,一旦得空,他總在吻她。
窗邊,書桌邊,書架旁,床榻上……處處都有他們緊擁著彼此,纏.綿深吻時?的身影。
或輕或重,或急或緩,他似是怎麼都吻不夠。
但沈晗霜知道,這些吻雖然和他們之?前在馬車上的深吻很像,祝隱洲都是那?樣不知餍足,其實卻並不相同。
之?前這個時?候,在馬車內,沈晗霜的手抵在祝隱洲的胸膛上時?,他的心跳會隔著骨骼與?血肉,隔著皮膚與?衣料,又急又重地撞擊她的掌心。
像是那?些洶湧的愛意與?溫柔按捺不住地想要從他的心口躍進?她的身體裡,佔據她的心。
但這幾日,祝隱洲的心跳一直很平緩。
他動情地吻著她,好似和她一樣,在與?彼此的親密裡投入了全部的自己。
可沈晗霜偶爾睜開眼時?,會發現祝隱洲其實沒?有像之?前一樣和她一起默契地闔眸,而是一直在看著她,眼神?裡沒?有沉溺與?炙熱,隻有平靜的哀傷與?無言的挽留。
他一直很難過。
在這之?前,祝隱洲吻她,是因為他忍不住想要與?她親近。
但這幾日,沈晗霜覺得,祝隱洲似乎每時?每刻都在想讓她留下。
留在這裡,也留在他身邊。
沈晗霜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祝隱洲會不安至此,好似她下一瞬便會從他眼前消失一般。
她隻是很清楚,自己不願看見他這樣。
沈晗霜不願回?到自己曾經患得患失的時?候,也不願看見祝隱洲變成曾經的自己。
祝隱洲那?些晦暗無光的不安與?恐懼,會讓她覺得,自己給他的,還遠遠不夠。
所以他才會無時?無刻不在擔心他隨時?都會失去,或是甚至覺得他自己其實一直都沒?能擁有。
但祝隱洲一直沒?提,沈晗霜暫時?也不知該從何問起。
雪花一片片落下,一層層堆疊,他們好像被這場雪和這座山留在了與?世隔絕的地方,整個天地間?都隻剩下自己與?身邊的這個人。
直到三?日後,這場不期而遇的大雪終於停下時?,正窩在祝隱洲懷裡看雪景的沈晗霜才聲音很輕很輕地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這幾日,沈晗霜一直都將祝隱洲的反常看在眼裡。
她莫名在馬車上熟睡不醒,無知無覺地被帶來?他新搭建的樹屋。
祝隱洲以讓她歇息幾日為由,將她留在了這裡,卻絕口不提何時?才會帶她下山的事。
他每日都纏著她索取親密,永遠渴求著她的吻和擁抱,仿佛怎麼都要不夠,但又一直都守著那?條界線,沒?有做任何會徹底打亂他們原本步調的事情。
祝隱洲自知瞞不了她。
他其實一直在等沈晗霜問起,再親自掀開那?層瘡疤,讓她看清那?個卑劣的自己。
“江既白想去沈家提親。”他輕輕揉了揉沈晗霜的頭發,聲音平穩地說道。
他很快便察覺自己懷裡的姑娘身子微僵。
沈晗霜的確愣了幾息後才問他:“所以你才會把我帶來?這裡?”
祝隱洲“嗯”了一聲,低聲說:“所以我才會把你藏在這裡。”
聽清他改了自己話?裡的詞,沈晗霜忽然側首朝他笑了笑,揶揄道:“太子殿下原來?是想‘樹屋藏嬌’。”
祝隱洲心神?微滯。
他想過沈晗霜可能會有的許多反應。
她也許會眼神?厭惡地看著他,語氣疏離地指責他,漠然地勒令他再也不許對她心懷妄想,從此再也不會看向他。
卻從沒?想過,她會對他笑。
他多想真的打造一座金屋,將沈晗霜和自己關在一起後便讓人把整座金屋熔鑄成再不能出的模樣——那?座金屋不再有門,也不再有窗,讓她永遠隻能留在他身邊,信任他,依賴他,也被他信任,被他依賴。
沈晗霜或許會想離開他。
沉重粗糙的镣銬會傷著她,所以他的手會代替镣銬落在她瓷白的手腕和腳腕上,鎖著她,扣著她,留著她,讓她永遠都無法從他身邊逃離。
可即便祝隱洲心底有再多偏執陰暗的念頭,他也舍不得那?樣對待沈晗霜。
所以他將沈晗霜帶來?了她也許會喜歡的這處樹屋。
這裡原本會是祝隱洲送給沈晗霜的一份禮物。他想將這裡布置成大婚時?的模樣,等她願意嫁給他了,便帶她來?這裡。他希望無論是在洛陽還是在長安,沈晗霜都可以有這樣一個熟悉又特?殊的地方。
在回?京後的很多個夜晚,祝隱洲看完折子和軍報後來?這裡搭建樹屋時?,都懷揣著這樣的期待。
此時?這份禮物卻成了他將她留在身邊的牢籠。
這場大雪,這座高?山,都是他的幫兇。
祝隱洲緊了緊自己的懷抱,說回?江既白:“他也想娶你。”
沈晗霜明?知這句話?的重點應該不是“也”字,卻還是下意識在這個字上停了幾息。
“他不會的。”她緩聲道。
祝隱洲換了個說法:“他心悅於你。”
見他執著於此,沈晗霜便不與?他論誰對誰錯,隻是說:“即便當真如你所說,隻要我沒?有答應他,他不會就這麼貿然去提親。”
沈晗霜說得很篤定:“而且其實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在現在這個時?候去向任何人提親。”
江既白的兩?位母親都離世了。所以江既白每日身穿素服,生活一切從簡,也不參加任何宴席。即便是在沈府用飯時?他也隻吃請人單獨為他準備的清淡的飯菜,不碰任何葷腥。
或許有的人為家人守孝隻是為了遵循禮制,以免落人口實甚至招致官府的懲處。但沈晗霜知道,江既白不是。他甚至或許不會隻按禮制守孝三?年,因為他同時?失去了兩?位母親。
連一口葷腥都不願碰的人,又怎麼會在守孝時?考慮娶嫁之?事?
所以沈晗霜才會覺得,無論江既白心悅之?人是誰,他都不會在現在這個時?候去提親。
聞言,祝隱洲無聲俯首,以唇齒碾了碾沈晗霜白皙柔軟的耳垂,語氣輕緩地問:“為何如此篤定?你很了解他嗎?”
沈晗霜默了默,不知該如何答這個問題。
她其實並不清楚江既白的喜惡與?習慣。他們算是相識,卻不算是熟識。
但對於江既白的秉性與?氣節,沈晗霜有著某種似模糊又似清晰的認知。該說她看人很準嗎?這似乎成不了什麼理由。
見沈晗霜沉默不語,祝隱洲在她耳後落下一吻,輕輕緩緩地將那?一小塊細膩的皮膚吮吻出曖.昧的紅痕。
“你們很了解彼此,對嗎?”他追問道。
沈晗霜想了想,還是說:“不算。”
分明?已經從她這裡得了答案,祝隱洲卻不知道自己心裡為何沒?有好受一些。
他沒?再繼續這個問題,隻是轉而聲音溫柔地在她耳畔道:“我也不了解他,但我也知道,他不會去沈家。”
“因為他去不了。”
祝隱洲在沈晗霜頸側吻了吻,繼續道:“我命人圍了江府,讓他隻能待在府裡,沒?有去沈家的機會。”
脖頸被祝隱洲吻得有些痒,沈晗霜一面下意識躲著,一面說:“你不會的。”
察覺沈晗霜的躲避,祝隱洲心裡一緊,他斂著眉,手上微微用力握著沈晗霜的肩,更重的吻落在她唇上。
舌尖輕車熟路地探入之?前,祝隱洲輕輕吮吻著沈晗霜的唇瓣,啞聲道:“我會。”
“江既白身邊沒?什麼護衛,唯一一個收雨,也是之?前陳相有意對他下手時?,我調過去的。”
“我的人將他困在了江府,讓他無法再靠近你。”
祝隱洲收著力道含咬著沈晗霜溫軟的唇,呢喃道:“我給收雨留了命令,若江既白在雪停之?時?還沒?有對你死心,便殺了他。”
“我也將你困在了這裡,讓你無法再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