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聞言抽抽嘴角, 沒看上就沒看上唄, 解釋這麼多做什麼?
辰安沒再多言, 畢竟他們王爺, 對於懶得搭理的人, 從來都不會多一句廢話,今兒解釋這麼多是何緣故,天知道!
和辰安說完後,謝堯臣便一直板著臉,半點笑容都瞧不見,同方才判若兩人。他自己從浴桶邊抽了一條棉巾下來,過了一遍水,擦拭身子。
沐完浴,謝堯臣“哗”一聲從浴桶中起身,從一旁衣架上取下準備好的袍子出了浴桶,將其抖開披在身上,隨後自己往臥室而去。
全程沒有和辰安再多言半句,甚至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辰安:“?”
他和王爺之間,王爺才是主子吧?怎麼王爺一副不敢面對他的樣子?
辰安默默陪著他回去,微微撇嘴,王爺是有分寸的人,像王妃這般行跡有疑之人,王爺自有決斷,他無需多言。
等辰安跟進臥室的時候,卻見他們王爺已經放下了榻上簾子,辰安聳聳肩,自取睡鋪在臥室垂簾外睡下。
謝堯臣躺在枕上,瞪著眼睛看著床梁,神色間愈發惱火。
他就是單純的覺得今日發生的事很有意思,怎麼辰安就能以為他看上了宋尋月?宋尋月是長得好看,樣貌他確實喜歡,可見著好看的誰不多看兩眼?愛美之心,人之常情。
他反復想起今晚的發生的一切,那也確實是因為長這麼大,沒經歷過如此離譜的事,多想想怎麼了?和看上宋尋月有什麼關系?辰安怎麼能胡想?
真煩!睡覺!
謝堯臣在被衾裡翻了個身,強迫自己閉上了眼睛。
宋尋月回到嘉禾院後,趁沐浴的功夫,手臂爬在浴桶外,拿了謝堯臣給的鳥哨玩兒。
她一直在嘗試著吹,許是控制氣息的方法和唇形不對,吹出來的音色來來回回都差不多,並沒有那種像鳥鳴一樣的聲響。
Advertisement
宋尋月微微蹙眉,對寄春道:“寄春,你改日能不能給我找本關於鳥哨的書?”
若是能學會吹鳥哨,等來年春天去踏春,她就可以像幼時看過的書裡寫得那樣,引來好多鳥雀,在一片青綠中聞深山鳥鳴。她幼時看那本書時便總是幻想,若她能有一個鳥哨,一定要去旁人家的宴會上吹,到時候引來一大堆鳥雀,讓所有人都驚嘆不已。
想著自己幼時那些可笑的幻想,宋尋月把玩著手裡的鳥哨笑出了聲,等林穗穗的事解決,她真的想抽空,好好感受下這個她為了生計,從未有機會用心了解過的世界。
回來的晚,睡得也晚,第二天宋尋月又比往常晚起了一個時辰。
剛來王府的頭幾天,若起晚了,她還會習慣性的心慌。可這些時日呆下來,她發覺這偌大的王府,一沒有公婆需要侍奉,二沒有時刻盯著她的繼母和妹妹,更無需擔心幾天都見不著人的謝堯臣會對她有看法,竟是連懶覺都睡得坦然起來。
宋尋月從榻上下來,一眾婢女扶她去淨室梳洗,心頭不免感嘆,當真近墨者黑,她可真是越來越墮落了。
待梳洗罷,宋尋月吃完早飯,便喚了寄春,吩咐道:“勞煩你今日出門,幫我買幾匹好料子回來,我想再多做幾身衣服。”
從前的衣服自是沒法繼續再穿,料子連王府裡的婢女都不如。大多數時候穿得都是謝堯臣給她做的那件群青色雲錦,其他時候,改的宋瑤月陪嫁的那幾套,這幾日換洗應付來著。
幸好昨日怕雲錦太惹眼,沒穿那套雲錦,否則弄髒弄壞了,她不得心疼死。
寄春點頭應下,問道:“娘娘想要什麼顏色?”
宋尋月想起那日群青色上身時,讓自己都感覺換了個人的耳目一新,便道:“都選紋樣簡單大氣的,顏色以冷色為主。”
寄春應下,即刻點了兩個小婢女,一同出門便去辦。
寄春剛走到王府正門處時,忽聽身後傳來謝堯臣的聲音:“寄春。”
寄春連忙止步,轉身正見王爺和辰安大人同往大門而來,寄春行禮道:“奴婢見過王爺。”
謝堯臣步履如風,幾步就到了寄春面前,問道:“去哪兒啊?”
寄春回道:“王妃娘娘吩咐奴婢去買幾匹料子,回來好做幾身衣服。”
謝堯臣忽地想起回門那日驟見宋尋月,令他呼吸一滯的驚豔,對寄春道:“去取王府令牌,本王今年份例裡的雲錦還在吧?”
寄春本就管著王府事務,行禮道:“回王爺話,不僅今年,去年和前年的份例也沒用。”
他們王爺若要做衣,必定使勁往漂亮招眼裡做,但每季連常服也就做個三四套,對做衣服這方面根本不大上心,便是府中庫房裡,雲錦還有十幾匹,所以近三年份例裡的雲錦,都沒領呢。
謝堯臣道:“那今日便都去領回來,給王妃,讓她每季都去做幾套。”
寄春一驚,三年份例的雲錦都給王妃!王妃還說王爺不疼她?
說罷,謝堯臣便要往外走,但沒走幾步,似是想起什麼,轉身對寄春叮囑道:“紋樣選大氣些的,色系也不要大紅大紫,她更適合出塵絕世的顏色。”
叮囑完,謝堯臣這才轉身出門,上了早已等在門外的馬車,和辰安一同離去。
獨留寄春在原地,腦袋瓜明顯有些不夠用。
王妃之前說,是王爺沒瞧上她。可轉過頭來,王爺又這般心疼王妃?不像是沒瞧上王妃。
王妃呢,王爺醉酒那晚,她又是端茶又是送湯,將王爺照顧的那般好,昨晚在集市,還誇王爺能耐大著呢。也不像是沒瞧上王爺。
所以……既然他們都對彼此這麼好,為什麼還要分院睡呢?
寄春不明白,更不理解。
但有一件事,在她心裡已是板上釘釘,王爺和王妃,兩情相悅!
至今沒有圓房,隻有一個可能——
他們不會!
寄春臉上神色有些凝重,作為王府裡年齡最大的婢女,她忽覺自己肩上任務繁重!她得教!
但她肯定不能教王爺,得教王妃!
寄春抿唇擰眉,沉思著緩緩點頭,至於怎麼教,容她好好想想,什麼樣的方法,才能免去直言的羞臊,又能讓王妃學會。畢竟,這關系到他們琰郡王府,何時能迎來小世子或者小縣主,事關重大!她責任不淺!
如此想著,寄春神思無比沉重的,帶著兩個婢女去取王府令牌。
寄春走了沒多久,宋尋月在屋裡和星兒吹鳥哨玩兒,宋尋月剛找到些許感覺,忽見栀香進來,說後院守側門的人求見。
宋尋月放下鳥哨,私心估摸著怕是鍾年求見,便道:“叫他進來,你在外頭守著便好。”
栀香看了宋尋月一眼,行禮退下。
不多時,守王府後門的小廝進來,向宋尋月行個禮道:“王妃娘娘,之前找星兒姑娘的那位來了。”
宋尋月看向星兒道:“想是你家那位親戚又來了,去瞧瞧吧。”
星兒行禮應下,轉身同那守門的小廝一道離開。鍾年每次來王府找她,都是讓星兒去,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素來對王府裡的人,將他說成是星兒的親戚。
宋尋月自倒了杯茶來飲,靜候星兒帶回鍾年的消息。
而謝堯臣,今日和辰安穿著常服出門,一路去了常去的瓦肆聽書。
這地兒他常來,有時候無聊,聽書能聽上一整天。
謝堯臣剛一進去,店家就迎了上去:“喲,三爺,您可有些日子沒來了。”這位三爺他們是見熟了的,是他們這裡的常客,出手很是闊綽。
謝堯臣笑笑道:“家中有些事罷了,我的位置還留著嗎?”
店家欠身,攤手做請,指向樓梯道:“自是一直給您留著,您請。”
謝堯臣側斂袍子前襟,跟著店家一起上了樓梯,店家安排其在雅間裡坐好,倒上茶水,擺上瓜果,便退了下去。
謝堯臣這件雅間很是雅致,前面攔著一扇鏤空窗戶,既能讓他看到外頭說書的,旁人也瞧不見他在裡頭做什麼。
謝堯臣伸手抓了一把瓜子,有一下沒一下的磕了起來,眼睛看向樓下說書的先生,聽得饒有興致。
約莫半個時辰後,樓下進來一對父女,父親眼仁泛白,明顯眼盲,女兒不過十二三歲,在前面緩緩的牽著父親往前走。
這位盲父身上掛滿了稻草編織的小玩意,如兔子、小狗等等……
隻要不影響到自己生意,勾欄瓦肆的這類店家,一般不會驅趕這樣進來賣東西的,畢竟大家同在一個地方討生活,隻要不是唱曲的進來打擾說書,賣些這種小玩意,不影響他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