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堯臣本想讓宋尋月先下,可看看下面,隻有辰安和幾個王府裡的小廝,立馬改變主意,還是他先下吧,總不能讓別的男人接他的王妃。
謝堯臣嗯了一聲,轉身跳下去,隨後抬頭,朝宋尋月張開手臂:“來。”
剛才他接自己很穩,這次宋尋月不再像之前那般,心一橫生死由天,而是睜著眼,大膽地跳了下去。
其實這紈绔,有些方面還挺靠譜。
謝堯臣再次穩穩接住她,掃了一眼她因爬牆蹭髒的衣服,直接脫下大氅給她披上,對辰安道:“馬車呢?”
辰安忙道:“星兒和寄春守著,這就去拉。”
說著辰安再次走開,宋尋月看看自己肩上的大氅,足有一尺是拖在地上的,再想想自己隻到他下巴的身高,不由感嘆,謝堯臣可真高。
想起之前被困住是他的態度,宋尋月心裡還是好奇,不由向謝堯臣問道:“三爺大氅給我,您不怕凍著自己嗎?”
謝堯臣垂眼看看她,隨後抬眼看向前方,道:“馬車要來了。”
哦……宋尋月了然,就說嘛,這紈绔怎麼可能會讓自己吃虧?
不多時,就見馬夫駕著一輛馬車過來,後面還跟著宋尋月坐出來的那輛。
星兒和寄春一見宋尋月,連忙哭喪著臉跑過來。星兒一把抓住宋尋月的手,急道:“小姐你怎麼扔下我們倆自己出去了,今晚街上那麼亂,可嚇死我們了!”
寄春連連點頭:“幸好三爺在,若夫人出什麼事,我和星兒隻能以死謝罪了。”
宋尋月寬慰二人道:“沒事了,有三爺在,你們擔心什麼?”
說著,宋尋月看向謝堯臣,贊道:“三爺能耐大著呢。”
哎!他就喜歡聽這話!隔了這麼久,總算又從她嘴裡聽見句順耳的,謝堯臣唇邊立時有了笑意,挑眉道:“照顧你綽綽有餘。走,上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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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拉開,謝堯臣和宋尋月一起上了馬車,宋尋月擔心星兒和寄春兩個姑娘凍著,便也叫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往王府而去,折騰了許久,已至子時,宋尋月都有些困了。
車上,宋尋月向星兒問道:“集市上的事後來怎麼樣了?”她和謝堯臣被困在牆後面,什麼都沒看著。
星兒道:“後來巡防營的人來了,直接將那瘋子打暈,被他兄長帶走了。集市亂跑的那些豬,也全部套住送回玉香樓了。”
一旁的寄春沒好氣道:“今日真是掃興,王妃娘娘好不容易出來走走,竟是遇上這麼個瘋子,娘娘您今日沒受驚吧?”
那瘋子還是她和謝堯臣聯手造就的,宋尋月笑著搖搖頭:“沒受驚,放心吧。”
一旁的謝堯臣嘖了一聲,微微眯眼,神色甚是不滿,對寄春道:“在本王府裡這麼些年,叛變挺快啊?這麼大半天,眼裡全是你的王妃,一句不問本王。”
寄春似是有些怕謝堯臣,忙縮了脖子,唯諾道:“王爺英明神武,自是無需奴婢擔心。”
當初他們王爺處置那個試圖爬床的婢女,雷厲風行,事後訓誡王府婢女,更是宛若玉面羅剎,她至今都記得當初王爺帶來的可怕壓迫感,從來不敢在王爺面前造次。
這些日子宋尋月和寄春相處熟了,寄春為人老實單純,她著實喜歡,忙打圓場道:“王爺已經賜了寄春給妾身,那寄春便是妾身的人,寄春關心主子,實在也是嚴格遵循王爺吩咐與教誨的緣故。”
謝堯臣看著他們主僕相互護著,心頭一陣無奈,笑著搖了搖頭,還成了他的不是。左右寄春是放在明面上的人,對她沒什麼高要求,隻要胳膊肘不拐去府外,府裡她愛忠心誰就忠心誰吧。
見王爺不再追究,寄春這才松了口氣,感激的看了眼宋尋月,宋尋月衝她微微挑眉。
宋尋月似是記起什麼,看向謝堯臣,問道:“王爺,您剛才吹的那個哨子,可是鳥哨?”
一聽她問起鳥哨,謝堯臣眼底復又起了些警惕,問道:“你問這做什麼?”
車裡無月色,不大亮堂,宋尋月沒察覺到謝堯臣的神色,如實道:“幼時曾在書上讀過,說捕鳥人有種鳥哨,能吹出三十多種鳥雀的叫聲,一直喜歡的緊,卻無緣得見,王爺那鳥哨多嗎?能不能給妾身一個?”
這鳥哨,是他用來聯絡自己暗處那些人的東西,不同的吹法兒,代表不同的信息。
一時間,謝堯臣有些拿不準,她要鳥哨,到底是單純如她所言,隻是喜歡,還是看他用鳥哨聯絡人,故意想要要來研究?
鳥哨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他若是不給,反倒此地無銀。給她吧,左右他聯絡人時的固定吹法兒,她不知道。順道也能借此留心,看看她到底要用鳥哨做什麼。
念及此,謝堯臣取出懷中鳥哨,遞給宋尋月:“拿去吧。”
宋尋月笑意綻開,伸手接過,竹骨落手的瞬間,她似是看到幼年時那個自己,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東西。
借著微弱的光,宋尋月手裡把玩著鳥哨,心間忽地生出些許悲哀。其實以她現在的年紀,已經不是玩兒這種東西的時候了,對它的興趣,也遠沒有幼時那般濃烈。
但畢竟是自己曾經最想要的東西之一,拿到手裡,也墜著沉甸甸的滿足感。
等下回去,她就吹著試試,當初書裡看來的那些方法,她都還記著呢,不知道她能不能吹出來。
馬車直接從王府後門使了進去,將謝堯臣和宋尋月放在離他們住所最近的院子裡。
下車後,謝堯臣沒著急走,他忽就覺得應該給宋尋月說點什麼,可他不知該說什麼。
正踟躇間,宋尋月卻已是行禮:“恭送王爺。”
謝堯臣:“……”那、那走吧。
謝堯臣短促的嗯了一聲,帶著辰安離去。
子時的冬夜,很靜,走在路上,隻能聽見自己和辰安的腳步聲。回想起這一晚上喧鬧,此時的寂靜,讓謝堯臣莫名覺得心裡有點空。
今夜的回憶,一幕幕重新在心頭浮現。
經歷的時候,隻覺離譜和火大,可回過頭來再想,竟是有些有趣。他和宋尋月居然想到一塊去了,還弄出這麼大一場烏龍,有生之年居然還能體會到差點被豬拱的感覺。
謝堯臣不由低眉一聲輕笑。
辰安見狀蹙眉看過去,王爺笑什麼?今晚弄成這樣很好笑嗎?他可是被豬馱走的人,知道他後來怎麼脫身的嗎?
他被豬脖子上的鏈子纏住腳,被豬馱走時,他躺在豬背上。離開王爺後,他忙坐起身解鏈子。
直到解開鏈子,這之前知道他在幹嘛嗎?他在騎豬!他在騎著豬滿街跑!
想起這一夜,辰安就恨不能徹底從自己記憶中抹去,跟了王爺這麼些年,謹慎小心,辦事向來一絲不苟,就從沒這麼離譜過!
謝堯臣自是不知道辰安在腹誹什麼,直到進了屋,更了衣,進了淨室,入了浴桶,他還在回憶今晚的一切。
本以為集市上的事已經夠離譜的,怎知躲進玉香樓的牆裡後,還有更離譜的,他堂堂王爺,居然和自己王妃聽了那種牆根?
謝堯臣越想越覺得好笑,不由又輕笑出聲。
在一旁伺候的辰安眉心蹙得更緊,腦袋甚至後仰。
今晚笑幾回了?王爺這模樣,不對勁啊,怎麼跟思念情郎的小姑娘似得?盡一個人笑啊?
辰安有些受不住他們王爺這反常的樣子,問道:“王爺,我們分開後,您那邊發生了什麼,怎麼躲進了玉香樓的牆後?”
那謝堯臣肯定不能告訴他發生了什麼,隻道:“哦,為了躲亂嘛,就先進去了,怎知他們把過道隔成院子,就困在了裡頭。”
辰安點點頭,復又問道:“王爺今日瞧著心情不錯,可是和王妃又遇上了些什麼?”
第37章
“王爺,您不會看上王妃了吧?”
聽辰安這麼問, 謝堯臣的腦海中,復又出現在玉香樓時最令他們尷尬的那個畫面。
謝堯臣面上笑容消失, 轉而變得不屑, 幹澀笑道:“能遇上什麼?凍了許久而已。”
辰安貼身跟了謝堯臣多年,自是一眼便看出他們王爺神色間的微妙,他們王爺的不屑,有時是嘲諷, 有時卻是掩飾。
就好比現在, 看起來像極了掩飾!
辰安料想他們在那堵牆後頭, 八成發生了些什麼, 否則他們王爺, 也不至於這一路都笑意盈盈的回來。
念及此,辰安問道:“王爺,您不會看上王妃了吧?”
謝堯臣嗖一下轉頭看向辰安, 神色如炬, 隨即便聽他重重一聲嗤笑, 極為不屑道:“本王會看上她?怎麼可能!他們宋家人貪心不足!你忘了王妃還藏了林穗穗?今日又跟本王要鳥哨,誰知道她心懷什麼鬼胎?沒錯,賀家這樁事,她是表現出心善的一面。本王也見不得人間疾苦,可這妨礙本王暗地裡與太子、端順王較勁了嗎?沒有!她心善又如何?不妨礙她藏林穗穗,更不妨礙她在本王面前陽奉陰違。本王會瞧上她, 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