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地方小,沒多久就逛完了,兩個人順著仍有原居民的七裏山塘街往閶門走。比起來已經完全商業街化的山塘商業街,明顯這裏的白牆黛瓦更有老蘇州風情。夏皎好奇地看著周圍民居,這些房子典型的江南水鄉風格,巷道狹窄,有穿著白襯衫的人騎著自行車悠哉經過,溫崇月順勢拉了夏皎一把,夏皎冷不丁貼靠在他胸膛前,嗅到乾淨的植物氣息。
夏皎要沉溺其中了。
中間路過還有一個熱鬧嘈雜的菜市場,有人賣蓮子,溫崇月挑了幾支大的,付錢,剝開,剔除蓮心,喂給夏皎吃。
蘇州好吃的又豈止這些,倆人在第四天幾乎走遍了蘇州大大小小對外開放的所有博物館,最受夏皎喜愛的是絲綢博物館和扇子博物館,小巧精緻,藏在民居之中。
她在這裏看到一副象牙骨扇,看標籤介紹是清朝的,雕琢如生,精巧美麗。
夏皎被這美麗的扇子吸引了,眼巴巴地看著,無意識喃喃:“好漂亮啊心動……”
這樣說著,借著餘光,她窺見溫崇月取出手機,低頭看。
夏皎擔心地問:“是工作上的事情嗎?”
溫崇月搖頭:“不是。我在搜,搶劫博物館需要判多少年。”
夏皎:“……”
她回頭四下看了看,沒看到保安身影,才鬆口氣,嚴肅地捂住溫崇月的唇:“請不要繼續說下去了,溫老師,目前我還不想守活寡。”
溫崇月鎮定地收起手機,握住夏皎手腕,輕輕一挪:“捨不得我?”
夏皎移開視線,她其實很害羞表達出一些直白的話,尤其是對方這種疑問。
她說:“嗯……主要是守也守不住。”
溫崇月歎氣:“沒良心。”
夏皎說:“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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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證明自己話語的真實度,她特意“知恩圖報”“投桃報李”,用烤箱精心烹飪了香噴噴的藍莓酥餅,用以表達對溫崇月投喂之情的感謝。
最後三天假期回了揚州,女兒歸家,二老自然欣慰。揚州不如蘇州大,但生活節奏要更慢一些,閑來無事,夏皎去鐘書閣中閱讀,今日客多,鐘書閣人滿,她就和溫崇月一塊做在面對玻璃窗的高腳椅上。
夏皎看了許久,不經意抬頭,對上溫崇月的視線。很明顯,對方在看她,目光專注。
夏皎摸了摸臉,緊張兮兮:“我今天的妝是不是太濃了?”
“沒有。”
夏皎松了口氣,仍舊奇怪:“那你看什麼?”
溫崇月轉移視線:“看陽光。”
夏皎深以為然。
今日陽光頗好,照在書頁上,陰影淡淡,有種穿著運動服撲到柔軟草地上的踏實感。
她喜歡這樣的生活。
不需要光鮮亮麗,不需要顯貴於人前。夏皎以前供職於奢侈品行業,沒少見那些“達官貴人”,因工作原因,也接觸過不少明星、“上流人士”。她承認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和精益求精的衣食住行很迷人,但總像懸浮在高空之上的一場夢,隨時會有跌落破滅的危險。
夏皎更喜歡安穩的生活。
她不覺著如今平淡,更何況,還有大把時間去欣賞花開,吃吃喝喝做做。
夏皎確認自己胸無大志,不求大富大貴,隻求溫柔和睦。
一日三餐,兩人四季,貓狗——
夏皎小聲地對著溫崇月說:“我們好像還沒有貓狗雙全耶。”
溫崇月訝然:“你喜歡狗?”
夏皎想了想:“如果非要說喜歡的話,大概喜歡朋友家的狗?”
溫崇月稍加思索:“晝仁倒是養了隻巨型薩摩耶,下次帶你去看看。”
夏皎用力點頭,不過,隔了一陣,她想了想,提出一個問題:“可以隨便摸嗎?”
溫崇月翻開書:“摸我可以,摸狗不清楚。”
夏皎:“……”
“不過不用擔心,”溫崇月指指自己臉頰,“你可以用吻來賄賂我,我想,如果皎皎願意給她丈夫一個吻的話,我會很樂意去幫助她獲得一隻狗。”
“不用了,”夏皎掰著手指,安靜地數,“現在我們家裏面有蝦米和溫泉,兩隻貓貓。”
說到這裏,她抬臉,指了指溫崇月,一本正經:“還有你。”
“我發現我們家其實已經貓狗雙全了。”
◇ 49、巧克力碎小軟曲奇
太湖燒烤
溫崇月說:“錯了。”
夏皎不躲不避, 理直氣壯與他對視:“什麼錯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這樣勇氣,反正無論說什麼,對方都不會生她的氣。
即使溫老師說她笨蛋——
“咱們家怎麼能是兩隻貓呢?數一數, 蝦米,溫泉, ”溫崇月模仿著她剛才的動作,輕輕點一下自己, 目光含笑,指了指,語調和緩,“還有皎皎。”
他說:“咱們家明明是三隻貓,貓狗雙全。”
夏皎:“溫老師, 不要以為你突然間誇我我就可以原諒你剛才惡意騙吻的行為了!”
……好吧,夏皎還是悄悄原諒了。
沒有辦法。
夏皎承認自己完全不能抵抗住溫老師的“魔力”。
說來也很奇怪, 夏皎是個慢熱內斂的性格, 很難交下一個完全、肆無忌憚、什麼都可以聊的朋友。
正如大學四年,唯一交心的隻有學姐兼閨蜜江晚橘, 而畢業後,實習+工作, 上一份工作中,夏皎和每個同事都保持著不遠不近的友好關係,但這種關係遠遠上升不到“密友”或“閨蜜”這一層面上,始終固定在朋友這一範疇。
可是溫崇月不一樣, 算起來, 兩個人住在一起才半年多, 夏皎就已經和對方熟悉到仿佛認識了好多年。
不對, 這句話也有一些誤差, 夏皎對溫崇月還算不上特別熟悉,經常會有一些驚喜的意外發現。
比如溫老師看似什麼都能吃,但他不可以吃太多的蒜或者蔥、小米椒之類的刺激性食物,他沒有胃病,很健康,隻是過量食用——生蒜的上限是兩瓣、生蔥是一顆、小米椒兩根——會讓他胃痛、胸口發悶,這大概是基因的問題,溫教授也不能食用太多。
比如溫老師能夠細心地照顧這家裏的一切,但他有輕微的強迫症,絕不是要求伴侶必須遵循條例生活的那種強迫症,他的強迫症體現在每天晚上入睡前都要確認兩隻貓咪好好地在安全區域中,確認夏皎必須在床上、夏皎必須給他晚安吻、夏皎必須貼著他。
他潛意識中似乎缺乏安全感。
比如溫老師的眼睛其實並不是近視,他看書時候佩戴的眼鏡是遠視鏡。溫老師有些輕微遠視,這點是天生的,不確定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再比如溫老師看上去完美無瑕,似乎沒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實際上,他極度極度地五音不全。
在揚州的最後一天,夏皎慫恿溫崇月唱歌。
“唱一首試試嘛,”夏皎這樣說,“我都沒有聽你唱過耶,也沒有聽你哼過。”
溫崇月委婉地說:“我在唱歌上沒有天分。”
夏皎鼓勵:“怕什麼?你之前不是也鼓勵我嗎?”
溫崇月無奈:“這是為了你的耳朵著想。”
夏皎將耳朵貼近他:“那你小點聲,就讓我一個人聽見?”
溫崇月拗不過夏皎的小小請求,隻好答應。夏皎歡呼一聲,摟住他脖頸,快樂強調:“唱火辣點兒的,聽過《紅色高跟鞋》嗎?我要聽。”
溫崇月再度讓步,低聲哼唱。
他剛起調,夏皎一臉興奮。
第一句,她意識到不對。
等到對方唱第二句時,她悄悄、自動地將耳朵挪的遠一些。
第三句——幸好溫崇月在第三句的時候停了下來。
溫崇月坦誠:“的確有些不太好。”
夏皎一臉凝重,她說:“倒也不是說你唱的不好……”
安靜兩秒,夏皎說:“畢竟能將火辣唱成毒辣也很不容易。”
溫崇月:“……”
沒有十全十美的人,夏皎再度確定了這點。
溫崇月已經足夠好啦!
假期的最後兩天,吃飽喝足的夏皎和溫崇月一塊兒去三山島,從東山長圻碼頭乘船前行,一直到三山島先奇碼頭,25分鐘,這時候的遊人稍少一些,更多的是蘇、滬家庭出遊。微風從悠然太湖上吹來,夏皎嗅到湖水特有的淡淡氣息,彌漫、擴散在風之中。有了上次騎行的經驗,這次的夏皎不再橫沖莽撞往前,而是悠哉悠哉,與溫崇月並肩環島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