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秋和他們玩到凌晨一點多。
吃完晚飯去抓了娃娃,幾個人都菜,隻抓了兩隻醜的。
最後那隻還是孟秋說了句可愛,幾個人哄她壽星最大,抓夠兩百塊錢求了店員好久,拿積分換的。
後來玩累了還去吃了宵夜,總之是一個十分充實的生日。
第二天早上孟秋被電話叫醒,媽媽早起去上班,爸爸也不在家。
電話那邊說有快遞要籤收。
孟秋讓他放門口。
對面說不行,寄件人要求親自籤收。
孟秋問了好幾遍才確認是寄給她的。
寄件人名字她不認識,是去快遞站點寄的。
孟秋拆了包裹看到裡面是一個工藝復古考究的點翠首飾盒。
再打開。
是一個镯子。
她一眼驚豔再也沒忘掉過的镯子。
-
孟秋回到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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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鼻息被镯子上的豔綠封住,覺著這镯子沉得厲害,壓得她幾乎打顫。
她將首飾盒放在桌上。
她房間樓底有一顆花楸樹,花楸樹的花期在四到五月,下一次花開約莫見不著了。
那個時候她在燕城。
那樣遙遠的北方,因為這個镯子,和這座房間建立起千絲萬縷的聯系。
她想起初見那天,那人在廊下遠遠一眺,已然貴不可言。
和這個镯子一樣。
但此刻,這個镯子,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至於趙曦亭為什麼會送給她。
孟秋心裡猜到了幾分。
應該是昨天那通電話,聽到了她生日。
這些好東西他司空見慣,又是隨手一送。
孟秋將首飾盒放進抽屜裡,又覺得不妥,從衣櫃裡翻出一件舊衣服,將盒子裹起來,塞進櫃子的最高處,隻恨家裡沒有保險櫃。
她給趙曦亭發了條消息。
——謝謝,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趙曦亭這次回得快了。
——別俗套,要麼扔要麼賣,送你就送你了。
-
除夕很快到來,霽水的風俗過年要準備許多炸物,代表“發”,孟秋原本想幫忙,卻因為手笨被趕出廚房,媽媽說不添亂就是幫忙了。
她隻好“勉為其難”地坐在客廳看電視。
手機上消息不斷。
葛靜莊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在群裡發了許多表情包,說家裡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想回燕城。
喬蕤戳穿她,玩笑說,一定是因為相親。
葛靜莊破防了,瘋瘋癲癲發了好多表情包。
許久沒冒泡的宋潆也出來插科打诨幾句,贊同道想回燕城,不過她是覺得小城市沒什麼地方玩,連劇本殺都破破爛爛的。
話題拐到了開學後的五一,葛靜莊提議一起出去旅遊,喬蕤說要去的話要帶他男朋友。
葛靜莊正為找對象的事兒發愁,聽不了這個,又發了一連串emoji,幼稚地發動精神攻擊。
一下子群裡鬧個沒完。
孟秋她早上給林曄發了一個除夕快樂,許是睡了,那邊沒什麼動靜。
家裡燒了許多菜,紅燒肘子從中午開始燉,一屋子都是肉香。
南方屋子沒有暖氣。
四面八方的窗都關上還覺著冷。
最舒服的就是吃火鍋,將炸好的響鈴扔鍋裡面,一咬,滿口暖洋洋的湯汁。
晚飯後,孟秋喝了點紅酒。
她沒有喝酒的習慣。
一來爸爸媽媽祝她成年,二來希望她新年紅紅火火。
就倒了一杯。
孟秋沒想到自己酒量差成這樣,喝一點兒心跳就跳得一抽一抽,還覺著興奮,看什麼都開心。
她有根神經亢奮得厲害,好像將另一個世界截然不同的自己拖過來附身,指著春晚花花綠綠的歌舞也能笑半天。
何宛菡瞪了孟元緯一眼,嘟囔道:“才開始學會喝,半杯也了不起了,一杯喝完你還給她倒,好了吧,醉成這樣。”
孟元緯倒是無所謂,心頗大,笑呵呵地瞧著,“在家怕什麼?而且我看她不是挺開心的嗎?過年喜氣洋洋,明年運氣好。”
何宛菡將他面前的橙子一奪,轉身走了。
孟元緯撓了撓頭,“怎麼橙子都不讓吃了。”
何宛菡沒好氣,“給你剝。”
孟秋沒等到林曄的消息,趴在扶手上給他發微信。
情緒被酒精放大了。
一點點渴望都變成興奮因子。
——國內好熱鬧,你呢,和誰一起過年?
還是沒有動靜。
孟秋揉揉眼睛,將手機放在一邊。
何宛菡過來給她拿了盤切好水果,摸了摸她的臉,“跟小猴屁股似的,要不要去房間裡睡會兒?”
孟秋拿手往臉上一冰,嬌氣道:“不!我要和你們跨年!除夕夜不能睡!”
媽媽笑了聲,“除了橙子還有車釐子,想要什麼說一聲,給你拿過來。”
孟秋連連點頭。
孟秋吃了瓣橙子,迷茫了好一會兒,捧著手機,強撐著沒睡去,盯著電視機屏,上面在演什麼都不知道。
有人打了電話來,她連名字都沒看便接了。
一聽聲音才反應過來是趙曦亭。
“找我什麼事兒?”他問。
孟秋坐起來,又看了眼屏幕,確認是他,才輕聲說:“我沒有找你呀。”
趙曦亭那邊沉默了幾秒,緩緩吐字,“你喝酒了?”
孟秋很乖地“嗯”了聲。
趙曦亭溫聲問:“你很能喝?”
孟秋咯咯笑,“沒有啊,我一杯倒。”
“在哪兒喝的?”
“家裡,和爸爸媽媽一起。”
小姑娘平時的嗓兒也柔聲柔氣,但不嬌。
跟尊小菩薩似的立那兒,要戳好幾下才搭理,氣質清清冷冷,就怕和不相關的人挨得近了,惹著什麼麻煩。
就因她現在這幾句不一樣的嬌。
趙曦亭嗓子裡拔出幾絲燥意,竟想瞧瞧她現在的樣子。
孟秋翻回微信看了看她和趙曦亭的界面。
應該是剛才她趴在手機上睡覺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按鍵,才給他發了幾個古古怪怪的emoji。
好長一串。
她揉揉眼睛坐起來,看著表情傻笑了一會兒,又委屈。
“撤不回了,趙曦亭。”
“它過兩分鍾了。”
“對不起呀。”
她跟個小孩兒一樣懊惱地闡述自己的困境。
“但是我沒有找你。”
這次語氣很篤定。
趙曦亭笑了聲,問她:“為什麼不找我?這麼小氣,新年祝福都不給我發?”
外面煙火的聲音炸起。
孟秋站起來,走回房間裡,那邊能看到煙花。
她抬起頭問:“趙曦亭你是不是一個人過年?”
“我用煙花的聲音給你當賠禮。”
“誰跟你說我一個人過年了?”趙曦亭懶洋洋地應她。
孟秋理所應當地答:“因為你那裡很安靜。”
趙曦亭語氣聽不出什麼變化,照樣不急不緩,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扯,“安靜就一個人了?”
孟秋的頭漲得厲害,快轉不過彎來,憑直覺說:“你是那樣的。”
“我哪兒樣的?”
“就是……那樣兒的。”
趙曦亭勾了下唇,嗓音低磁,“學得不像。”
孟秋鼓了鼓臉頰,不大服氣:“哪……兒……不像了。”
她特地在“兒”字上咬了重音。
趙曦亭壓低聲音,“想學麼?”
“嗯!”
趙曦亭語氣像是會勾人,又慢又飄逸,噴薄的氣音穿過話筒,要將人纏起來,收緊,縛進他的網中。
“接過吻嗎?”他問。
孟秋呼吸頓了頓,她大腦皮層好似被什麼刺激了一下,有根弦告訴她不能再往下聊,但她反應不過來那是什麼。
“接過。”孟秋麻木地看著天花板回憶了一下,“他會輕輕碰我的唇。”
趙曦亭滾了一下喉結,解開一粒襯衫扣,仍覺得燥悶,修長有力的指按壓在領口自虐似的扯了幾下,手背爆出幾根青筋。
臉上彌漫著一股瘋勁兒。
“隻是碰你的唇麼?”
第13章 陰雲
孟秋呆呆愣愣, “對啊。”
“是麼?”趙曦亭拎出一根煙,虛虛含在唇邊,任由頸邊紅痕蔓延, 雪白的衣領翻出褶, 散亂卻不無禁欲, 他面容漠然,“什麼感覺?”
孟秋想了想她和林曄的初吻, 那天她在吃雪糕, 沒吃完, 林曄就親了她, 時間很短促,她甚至沒反應過來, 隻記得他的唇是溫的。
再後來, 不知是習慣了還是怎麼, 和牽手沒什麼區別。
她實在想不出描述詞, 便說:“我忘了。”
客廳牆上有副油畫, 是一個女人對著鏡子塗脂抹粉,元旦那夜,小姑娘的眉目比畫上還荼蘼清麗。
趙曦亭目光束縛著嬌豔口脂,半闔眸。
“他不行。”
孟秋不懂趙曦亭在說什麼。
她有點困了。
孟秋將手機墊在臉下, 唇齒時而磨蹭話筒,仍舊覺得不舒服,換了個好睡的姿勢, 鼻息嬌而急,身體的熱意散不出去, 她心慌得難受,偶爾哼哼兩聲。
趙曦亭長腿交迭, 垂睫聽著話筒裡的喘息,淡淡地抽著煙,任由那點嬌氣鋪滿掌心,一點一點,催得他紋路生潮。
仿佛他一握,那邊能嗆出點水來。
過了好一陣,那點嗚咽越來越像啜泣,撓得他骨頭四通八達的酥。
他眼底的黑色濃鬱得要滿出來。
他冷靜地喊醒她,“孟秋。”
孟秋覺著耳畔朦朧,那端音質偏冷,好像一隻冷白的手將她從溺水的酒瓶子裡救出來。
她懵懵懂懂地應了聲:“嗯?”
趙曦亭深吸一口氣,揉了揉面容:“明白在和誰打點電話麼?”
孟秋撐開眼皮:“你啊。”
趙曦亭眼眸轉狠,不肯放過她似的,“說名字。”
孟秋捧著手機,傻呵呵地答:“趙曦亭。”
他收了收狠意,仿佛好心,嗓音深沉地做最後警告,“去睡。”
孟秋立馬坐起來,說:“不行。”
她今天要守夜的。
趙曦亭和她確認了一次,淡聲:“真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