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老,狐皮味兒有些大,晚輩不喜歡。”箜篌笑眯眯道,“您老人家寬宏大量,何必跟一隻畜生計較。”
秋霜搖著團扇,似笑非笑:“你說得有道理。”說完,她看了眼方才閃身來到箜篌身邊的桓宗,眉梢微微一挑,沒有多問。
她能活到這麼大年紀,修為這麼高,容貌仍是雙十年華的模樣,就是因為她不愛多管闲事。
周肖咽了咽口水,心有餘悸地看了雙清一眼,小聲道:“師父,秋霜長老與箜篌仙子,方才對我們挺客氣的。”這罵人不帶髒的一唱一和,若是用在師父身上,說不定師父已經被氣得從飛宮上跳下去了。
雙清臉色變來變去,瞪了周肖一眼後沒有說話。
妖媚女人被秋霜一扇子打得形容狼狽,釵環散亂,慵懶性感的姿態再也擺不出來了。她拿起自己的法寶站起身,正欲催動,目光落到了箜篌身邊的桓宗身上。
“是你。”她眼神似怨似恨的看著桓宗,忽然笑道,“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到你竟然會在這裡。仲璽,百年前你送我的恥辱,我今日要加倍還給你。”
仲璽?!
還不知道桓宗真實身份的修士們驚訝的看向桓宗,他竟然是仲璽真人?
“哎呀我的親娘啊。”躲在角落裡一直沒有現身的金玲聽到仲璽二字,忍不住伸出腦袋偷偷看了桓宗幾眼,連連嘆息幾聲。早知道他是仲璽真人,就算他不會過日子,拿價值幾百靈石一根的靈草喂馬,她也不會嫌棄他啊。
這身段,這腿,這氣質,就是與普通劍修不同,不愧是仲璽真人。
箜篌卻從女妖語氣裡聽出些不同味道出來,她扭頭看了桓宗一眼,桓宗連忙解釋道:“我不認識她!”
“不認識?”女妖笑容更冷,“當年在秘境中,我跟了你一路。後來你是怎麼做的,眼見我掉進寒潭,竟然轉身就走,我這輩子就沒見過你這麼無情的男人。”
桓宗對女妖說的事毫無印象,他面無表情道:“在下對此事並無印象,當你有如此修為,即便掉入寒潭,自己爬起來便是,何須他人幫忙?”
“嘖。”在旁邊聽熱鬧的靈慧忍不住對勿川道,“勿川師兄,我終於知道仲璽真人長得這麼好看,修為這麼高,為什麼還沒有道侶了。看到美人落水,也能毫不猶豫離開,這種定力,我輩不如。”
勿川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選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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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其實仲璽真人已經不是單身一人,拯救他的就是我們小師妹。
“好好好。”女妖氣得連說三個好字,“一百年前,西山秘境,你當真不記得了?”
桓宗皺眉:“你就是當年那個尾隨我,企圖奪走秘寶的妖物?我憐你修行不易,饒你性命,你竟然心生怨恨?”他攤開手,龍吟劍瞬入掌心。
這邪妖身上煞氣騰騰,不知染了多少人命,還是早些斬殺了好。
眾修士:……
一時間,他們不知該憐憫女妖,還是憐憫仲璽真人了。
蹲在角落裡的金玲聞言搖頭,不行不行,就算是仲璽真人,如此不解風情,也讓人受不了。
“也許人家看上的不是秘寶,而是你這個人。”箜篌在桓宗耳邊輕聲道,“誰叫桓宗你長得如此好看?”
“你說得對,這妖修身上血氣濃鬱,定有食人的習慣。”桓宗冷著臉道,“當年不該放她走。”
“當年你一個僅僅兩百年修為的修士,還想殺我?”女妖冷笑,“仲璽,今天我就要挖出你的心,看看它長什麼樣……”
“等等!”箜篌打斷女妖的話,“姑娘,你覺得你一個人,打得過我們這麼多人?”
“笑話,誰說我是一個人。”女妖微微一抬手,身後濃霧中,冒出無數的邪修來,“有我在,你們別想到琉光宗。”
箜篌忍不住扭頭捂臉,她終於知道妖女們為什麼容易對名門正派弟子動心了。
這些邪修,長得可真夠隨意的。
第119章 獸化
伏擊的邪修並不少,可見是有備而來,他們並不想這些宗門的精銳弟子到達琉光宗。
秋霜放眼望去,這些邪修大多修為高深,煞氣沸騰,都是手染鮮血的狠手。她生來脾氣不太好,就算修為已經到了化虛境,脾氣也不比年輕的時候好多少。她對長得好看的後輩,確實十分寬容,但這並不代表她能容忍作惡多端的小輩。
身為雲華門修為最高的長輩,秋霜大多時候都隻是雲華門的一個標志,很少有晚輩見過她真正動手的樣子。
“不知天高地厚。”秋霜冷笑,面前的玉桌應聲而裂,“一群歪瓜裂棗也敢在我名門正派面前叫囂,是什麼給了你們勇氣?”
話音落,她手中的團扇金光大作,雲層深處雷光閃爍,似乎整個天空都要倒過來。
女妖面色凝重起來,她掏出一隻招魂鈴,漸漸有無數亡靈圍攏過來。她把玩著鬢邊的青絲:“知道你們這些名門正派有些許本事,你們不是信奉投胎轉世麼,不如就讓這些亡靈陪你們玩玩?”
這些名門正派,最喜歡做這些保護無能百姓的事情,這些亡靈都是百姓死後的魂魄,他們保還是不保?
所以說不管是做人還是做妖,最暢快的還是掌握他人生死,為所欲為,便能立於不敗之地。
看到這些密密麻麻的魂靈,秋霜長老手中的團扇金光稍弱,她眯眼看著躲在亡靈後面罵罵咧咧的邪修們,忽然飛身而起,直接越過魂靈們,揮散把無數邪修打落雲頭。轉身對雲華門的弟子道:“築基期修為以上的劍修結陣,道修斂氣控制魂靈。”
“是。”雲華門弟子紛紛掏出本命法器,凌空飛去,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李柔與歸臨也想跟著過去,被箜篌攔了回去:“你們兩個煉氣期修為的小屁孩,就不要湊熱鬧了。”
“師叔……”歸臨與李柔看著在空中與魂靈纏鬥在一起的同門們,臉上露出焦急之色。
箜篌一掌把兩人送到青元身邊,朝他拱手道:“師叔,這兩個孩子就暫時交給你了。”
青元點了點頭,他身後還站著三個修為不到築基期的弟子。歸臨沉默的站在青元身後,看到空中一位十分愛美的師叔,被魂靈抓散了發髻,卻顧不上心疼頭發,而是用法器把這個魂靈收了起來。其他的同門也是如此,明明這些魂靈脆弱無比,他們隻需一劍,便能斬殺無數,偏偏他們選了最麻煩的方法。
他捏緊了劍柄,心裡又酸又澀,心情復雜至極。
“拔劍。”雙清看著箜篌與邪修、魂靈纏鬥在一起的雲華門弟子,轉身對元吉門弟子道,“築基期以上的弟子,全都拔劍。”現在有雲華門拖住邪修,元吉還有逃跑的機會,但是雙清看著那些沒有絲毫退縮的雲華門弟子,抬起了手。
他是看不順眼雲華門,但……但他也是要臉面的,臨陣脫逃這種事,他做不出來。
躲在角落裡的金玲白著臉站出來,握著劍的手在微微發抖,卻沒有往後退縮。
“在宗門裡學的星宿劍陣可還記得?”雙清道,“我知你們修為不如雲華門弟子,也不要你們去對付魂靈,你們就專盯著落單的邪修。隻要是被雲華門衝散的邪修,就過去圍殺。記住,不要單獨行動。殺死一個賺一個,殺死兩個賺一雙。”
“是。”周肖氣沉丹田,大聲道,“所以築基期以上修為的師弟師妹隨我來。”
“結陣!”
“嗡。”
忽然有樂聲響起,聽到樂聲的名門正派弟子隻覺得神心清明,渾身都充滿了力量。然而在邪修聽來,這曲子就像是催命曲,無數人頭暈嘔吐,但凡有掉下雲頭的,都被伺機等待的元吉門弟子圍上去斬殺。
一時間,雲華門就是分肉的人,而元吉門就是把肉剁碎的助手,兩個門派雖然沒有預先商量,但是配合得卻很默契。
見到手下的邪修被斬殺,女妖臉上沒有半點心疼,反而看向幫著秋霜的雙清道:“我給了你逃命的機會,你為何不珍惜呢?要知道,雲華門當年對你可不客氣,難道你不想報仇,不想看著當年瞧不起你的人,形容狼狽躺在地上?”
“閉嘴。”雙清拿出一塊面巾捂在臉上,“一股狐騷味兒,老子聞不得。”
女妖氣得臉色大變,從蓮臺上飛身而起,食指化作利刃,直取雙清靈臺。雙清堪堪躲過,還抽空用劍戳死了兩個邪修:“別離老子太近,老子就算死,也不是被你殺死,是被你臭死的。”
“你們這些名門正派,就隻有嘴皮子功夫厲害了麼?” 女妖怒極反笑,忽然一個轉身,巨大的狐尾暴漲,一尾巴把雙清抽出老遠。
“腦袋長得跟塊磚頭似的,也敢在本座面前廢話。”她妖娆的扭頭,看向站在飛劍上奏樂的箜篌,雙眸化為獸眼,舔著唇角道,“竟然是音修,本座很多年沒看音修現世了。身上竟然還有功德與龍氣,心髒一定很可口。”
“你說吃便吃麼?”箜篌把手中的鳳首一轉,曲子變得凌厲肅殺,無數邪修捂著頭痛苦嚎叫,就連那些受女妖控制的魂靈,動作也變得緩慢起來。
“連元嬰修為都沒有的無能小輩,也敢在本座面前叫囂。”女妖最討厭的不是相貌醜陋的男人,而是長得比自己好看,比自己更加鮮活的女人。見箜篌挑釁自己,她想也不想便朝箜篌飛去。
然而她還沒靠近箜篌,就見一把劍朝自己飛來,若不是她躲得快,這把劍就要穿透她的胸膛。她捂著受傷的手臂,警惕地往後連退一丈,就看到白衣勝雪的俊美男人出現在箜篌身後。
“仲璽?”女妖咬緊牙關,眼中滿是恨意與不甘。
“嘖嘖嘖。”箜篌搖頭感慨,扭頭對桓宗道,“你說他更恨你,還是更恨我?”
桓宗道:“無論是誰,我都不會讓她傷你一分。”
“我就知道,桓宗最好了。”箜篌故意笑得甜蜜又做作,拿眼睛斜著看女妖,“這位奶奶,晚輩還小,你別欺負我。”
“小賤人,本座今天就讓你活不到被人叫奶奶的年歲。”年齡、魅力對於人的傷害是巨大的,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女妖被箜篌的話氣得妖態畢露,臉頰旁湧出無數的絨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