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溫柔,就像是拂面而過的輕風,撓得箜篌心頭發痒。她蹭了蹭桓宗的額頭,正準備說話時,空中劃過一道亮光,那是傳訊符。
桓宗伸手接住,用意識接通了傳訊符。
箜篌看到桓宗的神情似喜似感慨,忍不住問:“怎麼了?”
“是我師父傳來的飛訊符。”桓宗臉上露出笑容,“他突破了心境,現在已經到了化虛境的修為。”
“化虛境?!”箜篌不禁偷偷計算自己的修為離化虛境有多遠,算清楚以後,她忍不住崇拜道,“金嶽宗主真厲害。”
“師父這些年修為一直停滯不前,現在終於能夠突破心境,真是太好了。”桓宗跟在金嶽身邊多年,就如同金嶽擔心他修行一樣,他也擔心著金嶽。
看著神情略顯激動的桓宗,箜篌輕拍著他的後背:“一切都在慢慢變好。”
所以桓宗需要的藥材,他們也會慢慢找到。從此她坐擁修真界第一美男,遊遍大好山河,想到別人有可能嫉妒得眼睛發紅,她就覺得自己心情更好了。
“在想什麼,笑得這麼美?”桓宗從喜悅中回過神來,見箜篌笑得神情恍惚,伸手把她耳垂邊的碎發理到耳後,任何輕輕摸了一下她的耳垂。
嫩嫩的,很滑。
“痒。”箜篌笑呵呵的抓住桓宗的手,“我是在笑,等整個修真界的人都知道,仲璽真人成了我的男人,一定會有不少人嫉妒我。”
“他們要嫉妒的是我。”桓宗垂下眼睑,“修真界最漂亮,最可愛最厲害的箜篌仙子,願意與我在一起,不知世間有多少兒郎會嫉妒?”
“男人們都羨慕你,女人們羨慕我,這說明我們倆是天生一對呀。”箜篌兩眼亮晶晶的,已經暢想到了美好的未來,“這樣就太好了。”
桓宗忍不住輕笑出聲:“我發現貴宗的弟子與你都有同樣一個優點。”
“什麼?”
“對未來抱著美好的希望與自信。”
Advertisement
箜篌:“……”
這話,似乎又哪裡不太對的樣子。
剛剛確認感情的兩人,在人多時候不好靠得太近,私下裡膩膩歪歪,說什麼都覺得有意思。一直到月上中天,桓宗與箜篌才戀戀不舍分開,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早上,箜篌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推開窗戶發現飛宮已經停滯不前,她趕到外面的圍欄上,才發現不遠處停著一輛巨大的飛舟,飛舟上雕刻著元吉門特有的紋飾。
“在下雙清,見過秋霜長老。”雙清立於舟首,玄色的立領長袍,遮住了他的大腮幫子,讓他的臉看起來似乎沒有那麼方,但是打遠看去,又像是一塊磚搭在了一團黑布上。
成易結嬰大殿上賓客如雲,秋霜身為宗門長老,隻在大典上露了個面,就回去了,根本不知道來了哪些賓客。現在看到雙清方方正正的臉,讓她想到了五百多年前,一個想要拜入雲華門的小孩子。
那個孩子看起來不過七八歲的年齡,皮膚白皙,就是一顆腦袋方方正正的,讓人看了一眼後就很難再忘記。當時她發現那個孩子心思略狹隘,喜歡記仇,便不同意讓他拜入雲華門下。伺候的五百多年裡,這個孩子再也沒有出現過,她漸漸也就忘了這件事。
現在看到元吉門的門主,她忽然又想起了當年那個孩子。
“一別多年,秋霜長老一如以往。”雙清一拜再拜,“不知這些年來,您可還好?”
“多謝門主掛念,一切都好。”自從珩彥繼位為門主以後,秋霜就很少出雲華門,更是不與其他宗門的宗主或是長老打交道,現在聽雙清用如此語氣說話,秋霜長老幾乎可以認定,他就是當年那個想要拜入雲華門,卻被她拒絕的孩子。
“相逢便是有緣,不知晚輩與門下弟子,可有榮幸到貴宗飛宮上參觀一番?”
“請。”秋霜看了他一眼,揮手用靈力在飛舟與飛宮上搭了一座雲橋。雙清也不猶豫,跳上雲橋便走了過來。他身後十餘名弟子見狀,隻好跟了上來。
箜篌站在角落裡,看著這一幕,伸手拉了拉離她不遠的勿川:“勿川師兄,你有沒有覺得,雙清宗主有點奇怪?”哪有人自請去別人地盤上做客的?
“約莫……臉皮與我們不太相同。”勿川見不遠處桓宗正看著他,把袖子從箜篌手裡扯出來,往旁邊退了兩步,“好奇的話,我帶你過去湊個熱鬧。”
“好啊好啊。”箜篌連連點頭,大師兄果然是個明白人。
師兄妹二人端了靈茶靈果靠了過去,正好聽到雙清道:“當年無緣拜於長老門下,如今再次相見,仍舊十分遺憾。”他故作姿態嘆息一聲,從袖子裡拿出幾份價值千枚靈石一顆的靈果,擺放在桌上,“請。”
雙清真人,曾經竟然差點拜在雲華門下?
箜篌心中暗驚,端著靈果上前道:“來者是客,哪能讓門主您來招待。”
紅豔豔的靈果擺在了桌上,散發出幽幽的清香,襯得雙清拿出的靈果也不過如此了。
第118章 女妖
秋霜見箜篌過來,笑著拉她在自己身邊坐下:“這孩子向來被我們嬌慣著,越大越不像個樣子了。”
五靈根天資,十四歲築基,這還叫不像樣子?
雙清咬著牙槽,硬撐著笑臉道:“箜篌仙子的天資,整個修真界,也不見幾人能及,是長老您要求太過嚴苛了。”
嚴苛這個詞,比嚴厲多了幾分譏诮,看來雙清真人對當年未能拜入雲華門的事十分介意,不然也不會用這個詞。她偷偷看秋霜長老,仍舊是高冷懶散的模樣,似乎根本不在乎雙清說了什麼。
當然,身為整個修真界修為排名前十的大能,秋霜長老也有這樣的底氣。
陪坐在雙清身邊的周肖還沒有聽出雙清話中的情緒,對箜篌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箜篌朝他微微點頭,起身給秋霜與雙清續了茶。
雙清預想過秋霜會有各種反應,但是卻沒有料到秋霜根本毫無反應,仿佛他這些年的努力奮鬥都是鏡中花,水中月,毫無用處。他氣得端起茶杯就往嘴裡灌,哪知道茶燙得舌尖發疼,但是為了自己不丟臉,他硬生生的吞了下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當著秋霜的面,他也不好意思用小術法來治療,還要做出雲淡風輕的模樣。
秋霜看了他一眼,染著丹蔻的手翻了過來,掌心多了一瓶碧綠色丹藥。她把丹藥放到雙清面前,“別忍了,煮茶的水取自雲華山的靈泉,與普通的水不同,燙傷以後若沒有我們雲華山的特制藥,不知要多久才能痊愈。”
看到這瓶藥,雙清的臉頓時變得漲紅,他抖著唇,好半天道:“秋霜長老真是明察秋毫,什麼都看得出來。”
“你可知當年我為何不願意讓你入雲華門?”秋霜長老見他不拿藥瓶,也不介意,繼續道,“你勤奮上進,資質也不錯,做我雲華門的弟子綽綽有餘。但是雲華門的弟子大多性格跳脫,打笑怒罵不拘小節,這樣的氛圍不適合你。當年我若是出於私心把你留下,就是埋沒了你的天分。”
不僅僅是雙清不適合雲華門,雲華門同樣不適合雙清。對於一個看重禮教又自制的人來說,在雲華門待上一段時間還好,待久了對方可能會瘋。
“難道你不是嫌棄我配不上雲華門麼?”盤亙在心頭多年的心結,被秋霜如此輕飄飄的說出來,仿佛他這麼多年的堅持都變得可笑起來。
他推開面前的茶杯與藥瓶,轉身就走。
“勤奮上進,不拘小節,善於謀略,心胸寬大都是優點,並沒有高低之分。”秋霜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沒有挽留雙清,“我從未低看過你一分,如今你是元吉門的門主,放眼整個修真界,別人也隻會說我們雲華門沒眼光,不會說你半分不是。當年的那些事,你放下吧。”
雙清腳下一頓,半晌後轉頭看秋霜,冷笑道:“秋霜長老想多了,我如今乃是宗門之主,當年的事情沒有精力放在心上。”
秋霜轉了轉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道:“如此便好。箜篌,去送一送雙清門主。”
“是。”箜篌走到雙清身後,躬身抬手,“門主,請。”
“箜篌仙子乃貴宗五靈根天才,在下人卑言輕,當不得仙子一個請字。”雙清拂袖而去,連秋霜用靈氣造的靈橋都沒有踩,直接凌空飛回了元吉門的飛舟上。
周肖神情略尷尬,他朝箜篌拱手行了一個禮:“請仙子不要介意,師父他並沒有針對您的意思,在下告辭。”
“慢走。”箜篌笑了笑,並沒有把雙清的所作所為放到心上。
轉身欲走時,周肖看到不遠處站著一個白衣青衫的男人,那不是……琉光宗的桓宗真人,為何會在雲華門的飛宮上?他早就聽聞近一兩年雲華門與琉光宗關系親密,但沒有想到這麼重要的交流會,琉光宗的親傳弟子,也還留在雲華門。
無暇多想,他朝遠處的桓宗拱了拱手,又轉身朝秋霜行了一禮,才回到飛舟上:“師父……”
“閉嘴!”雙清瞪了他一眼,“走!”
“這裡可真熱鬧。”風中傳來一個女人的笑聲,這個笑聲仿佛從四面八方湧過來,讓人找不到頭緒。
雙清往四周看了一眼,對四周的徒弟道:“都回屋子裡去。”
“我剛來,你們怎麼就要躲了?難道我的聲音不好聽,長得不夠美?”女人的聲音笑得更加嬌媚,帶著一股魅惑的味道,“就這種膽色,也能做好宗主之主?看來修真界是沒落了,找不出幾個能用的人。”
“行了,不過是隻活了千年的狐狸,裝模作樣的給誰看?”秋霜一拍桌子,手中的茶杯投擲而出,左前方的密雲忽然散開,露出雲後斜躺在蓮花坐墊上的妖媚女人。
蓮花座本是佛教喜用的飛行法器,代表著高潔、出塵、憐憫,偏偏狐妖煉制出這樣的法器,也不知是故意讓佛修難堪,還是單純覺得這種飛行法器好看。
“我就說誰的話這麼尖酸,原來是個女人。”妖媚女人從蓮花座上坐起身,撩了撩鬢邊的頭發,“你們這些正派女修,明明嫉妒我的美貌,偏偏要做出義正言辭的模樣,真是虛偽得令人作嘔。”
“這位姑娘。”箜篌幹咳一聲道,“自信是優點,但是太過自負就不好了。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我們家秋霜長老比你好看。不過我們正派向來大度包容,如果你覺得長老嫉妒你會讓你高興一點,那我們也可以成全你的。”
“哪來的小丫頭,本座說話,也該插嘴。”妖媚女妖翻手隔空一掌,巨大的妖氣急襲而來,秋霜手中的團扇一扇,便把妖氣摧毀得一幹二淨,她慢悠悠的站起身,“箜篌小徒孫,你可喜歡狐毛披風,我給你做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