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無名真人不敢置信道,“你那裡有這份失傳的藥方?”
桓宗把抄錄的藥方拿出來:“是與不是,真人看過便是。”
無名激動過後,卻沒有伸手去拿桓宗手裡的藥方:“稀世藥方何其難得,你給我看這個,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稀世藥方雖難得,但是裡面並沒有傷天害理的治療手段,就算給真人看了,又有什麼關系?”桓宗把藥方放到無名手裡,“就當是晚輩謝真人的贈藥之恩。”
跟箜篌在一起待久了,桓宗似乎也染上了幾分樂觀態度,再神奇的藥方,放在那裡就是死物,不如交給擅醫的大師,說不定還會讓更多的人受益。
無名看了他兩眼,確定他沒有說假話,打開藥方。壓抑著激動之情看完方子,無名嘆口氣:“不愧是上古流傳下來的藥方,大多藥材現在已經很難找到,空有藥方又有何用。”
“真人如此厲害,看到這份藥方,說不定能找到替代的藥材呢。”箜篌道,“到了那時,豈不是有更多的人受益?”
“這種藥方想要找到替換之物,隻怕是難如登天。小姑娘到底天真,對什麼事都看得簡單。”無名收起藥方,笑了笑,“不過你說得對,再難的事情都該試一試,若是真的能成,我無名便要流傳萬古了。”
箜篌默默想,你的名字叫無名,一萬年以後,說不定其他修士看到這個名字,說不定會以為這是一個沒有名字的修士弄出來的。
名字有多重要,無名真人大概暫時還沒有體會到。
“那晚輩在此祝真人得償所願。”桓宗再度作揖,“今日多有打擾,晚輩告辭。”
“等一下。”無名真人叫住他,“在我還沒找到替代藥材之前,你恐怕還是需要藥方裡提到的這些藥材。”他在收納戒裡取出一個烏木盒,“雖說藥方你無償贈與我,但我向來不愛佔別人的便宜,尤其是你這種好看的男人。”像這種好看的男人,欠他們的人情,會讓他睡不著覺。
“這裡面有一條風幹的橫公魚肉,是我師叔祖的師叔祖留下來的,這些年放在盒子裡沒有動過,你拿去吧。”
橫公魚長得極醜,風幹的橫公魚更是醜上加醜,箜篌接過盒子看了眼,就把蓋子合上了,上古時期的魚長得真不講究,太隨心所欲了。
見他們還站著,無名挑眉:“還站在這裡做什麼,等我留你們吃午飯嗎?”
“晚輩們告辭。”箜篌把烏木盒塞給桓宗,衝無名真人拱了拱手,“請真人多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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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來幾個像你們這樣的訪客,我就保重了。”無名擺了擺手,不再說話。
三人對望一眼,齊齊拱手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等桓宗他們離開,無名真人又拿出藥方翻來覆去看了很久,他倒沒有懷疑桓宗在騙他,雖然沒有刻意打聽這三人的身份,但是觀他們言行與修為,也能猜出他們是大宗門出身。
大宗門的弟子大都要臉面,做不出這種騙人的事。
“真人。”童子走進來,“甲號房的藥爐快要出丹了,您要去看看嗎?”
“不用,普通丹藥下面人看著就好。”無名發現他手裡捧著個盒子,“這是什麼?”
“這是剛才來訪的三位客人給您的拜訪禮。”童子把禮盒放到桌上,“請真人過目。”
“拜訪禮?”無名嗤笑,他什麼時候講究過這些?打開禮盒,最上面一層整整齊齊排列著各種珍稀藥材,拿開上面一層格子,盒底躺著一件法光大盛的上品神器,這麼罕見的神器,即使無名看了,也忍不住動心。
這確實是份誠意滿滿的拜見禮,無名蓋上盒蓋,他大概已經猜到這幾人的出身了。
從藥廬裡面,箜篌高興得幾乎用腳蹦著在走路:“我就說收集這些藥材一點都不難,這才多久,就找到了其中兩味。我們再努力努力,說不定很快就湊齊了。”
桓宗失笑,見箜篌笑眯眯地湊到小販攤位前買吃食,便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她。
攤位前食客很多,箜篌靠著一張討喜的臉,讓攤主很快注意到她,給她裝了整整三大包香肉幹。抱著肉幹,箜篌擠出人群,給林斛與桓宗一人分了一袋,“客人多的地方,味道肯定不會錯。”
肉感很幹,初嚼有些硬,但是多嚼幾下,卻香得讓人恨不得多咬幾口,箜篌道:“果然很香。”回頭見桓宗與林斛都沒有動,箜篌這才想起,他們不是常常跟她分享美食的師姐們。猜到他們不好意思在大街上吃東西,箜篌把手裡的肉幹也收了起來,“等到馬車上我們再吃。”
桓宗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在紙袋中取了一條肉幹放到嘴裡,對箜篌笑道:“很好吃。”
箜篌瞬間笑彎了眼,她輕輕拉了下桓宗的袖子:“那我們到馬車上慢慢吃,下一個城鎮是哪兒呀?”
“下一個比較大的城鎮叫雁城,也是和風齋的所在地。”桓宗道,“雁城多水地,當地的魚乃是一絕,到了雁城以後,我們可以好好嘗一嘗當地的魚。”
“好呀好呀,魚腹上的肉最好吃了。”箜篌點頭,“不過我先要給師門穿個飛訊符,告訴他們我已經衝破築基期的好消息。”
“正好我也要給師門傳訊。”桓宗道,“今夜我們再在客棧歇一晚上,明早再走。”他把藥方給了無名真人這件事,也許應該告訴宗門一聲。
跟在箜篌身邊,桓宗已經在無意識間,養成了一些她的行為。
比如常給宗門傳訊,比如給宗門長輩買伴手禮,再比如不管大小事都要告訴宗門,就算自己能夠完全做主,也可以告訴他們。
箜篌傳到的雲華門的飛訊符,讓雲華門上下歡喜異常,四年築基,兩年心動,這就是天才中的天才,雲華門的未來啊。箜篌的親傳師兄師姐們尤其高興,她們這一輩裡面出息的兄弟姐妹越多,她們的壓力就越小,這簡直就是天大的喜事。
大家一高興,就東拼西湊,攢夠兩千靈石,準備等箜篌到下一個主城後,就給她寄過去。
琉光宗中,松河峰主神情略凝重:“宗主,師侄會不會因為心境出了問題,被人奪舍?”
不是他多疑,實在是師侄近來太過怪異了。
第48章 雁城
松河峰主此言一出,殿上眾人大為震驚,這位師侄是他們琉光宗近幾百年來天分最出眾的,自他進入宗門,便一直勤奮修行,又為修真界多次斬殺邪魔,若真因為心魔未平,被人奪舍了,他們無論如何都要想法子把奪舍的神魂趕出去。
“可是……”前幾日收到師侄送來的繡羅裙的女長老皺眉,她看向在座諸位神情肅穆的同門,“可若真有人奪舍了師侄的神魂,他要做的應該是維持師侄平日的模樣,來騙取宗門的神器法寶,而不是送東西讓我們察覺到不對勁。”奪舍圖什麼,就圖給他們送禮,然後讓他們懷疑嗎?
這樣的腦子,還能奪舍師侄的神魂?
仔細想想,大家覺得女長老的話也很有道理,哪個邪魔奪舍別人後,會做這種傻事。
“那師侄近來究竟是怎麼了?”松河憂心忡忡,心性突然大變並不是好事,他擔心師侄是對身體放棄了希望,才學著普通人那樣,開始給他們寄東西。
難道是……為了給他們留個念想?
這種猜測松河隻敢藏在心裡,他怕掌門聽了難過。
“你們忘了師侄身邊有位雲華門的小姑娘?說不定是小姑娘喜歡給宗門買東西,師侄瞧見以後,就跟著她一起買了。”女長老似笑非笑,“年輕又充滿朝氣的小姑娘,對旁人還是有幾分影響力的。”
“這話也有些道理。”松河對雲華門行事風格頗為了解,他們確實有出門就買東西的愛好,說不定還沒到地方靈石就花得差不多了。
他年輕那會兒,與雲華門的忘通一起參加某個秘境試驗,那是他第一次闖蕩江湖,心裡十分緊張。半路上他遇到了忘通,就與他通行。與他的緊張相比,忘通全然不把秘境試驗當回事,一路上吃喝玩,趕到秘境所在的城鎮時,他身上的靈石已經花光了。
從秘境裡出來,忘通還在他這裡借了幾百靈石,若不是時隔十年後,忘通捧著幾百靈石跑來找他還債,他恐怕早已經把這事給忘記了。
“師侄都這麼大的人了,在外面遊歷得好好的,你們就不要瞎操心。”女長老站起身,“一個個婆婆媽媽的,像什麼劍修。”
“我們也都是在擔心桓宗的身體。”松河道,“把那個藥方送給無名真人是個很不錯的選擇,若是他真的能夠發現替代的藥材,我們也不用擔心找不齊藥方上需要的藥材。”
“以無名那古怪的脾性,任哪個大宗門弟子去拜訪也都不會留顏面,師侄竟然在他那裡拿到了藥,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女長老聽過很多有關無名真人的怪癖,師侄絕對不是受他待見的那一類。
在座諸位劍修想,或許無名真人並沒有傳言中那麼怪異呢?隻是外面的人以訛傳訛,才傳出這樣的謠言。
金嶽聽著他們的討論,沒有告訴他們雲華門給徒兒送了三片鮫人鱗,不是他不相信他們,而是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雲華門以如此低調的方式把鮫人鱗送出來,說明他們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他們宗門裡曾有過鮫人鱗。
雲華門如此慷慨,這份恩情他卻不能忘。
兩天後,雲華門再次得到琉光宗贈予的大筆謝禮,這次是打著恭喜箜篌成功渡劫的旗號。大宗門之間,若有弟子天分格外出眾,確實會有交好的宗門派人來慶賀,但是琉光宗的這份賀禮實在太重了,重得讓雲華門峰主們懷疑琉光宗靈石法器多得沒地方放,所以把漏到門縫外的東西全送到了他們這。
“不用多想,既然是琉光宗金宗主自掏腰包送的東西,那我們就好好接著。”珩彥對這堆厚禮毫不意外,讓勿川把東西都搬進了宗門的藏寶閣。
等金嶽帶著徒弟離開,幾位峰主互相對望一眼,宗主好像猜到些什麼,卻不打算告訴他們。難道他跟金宗主之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靈石交易?
真沒想到啊,琉光宗金嶽如此正直的人,也能幹出這種事來。不過找誰合作不好,幹嘛要找他們雲華門,這考慮得也太草率了。
轉頭見忘通一臉深沉坐著,也不開口說話,青元就多嘴問了一句:“怎麼,你難道有什麼高見?”
“那是琉光宗送給我徒弟的賀禮,是不是該我收著,掌門師兄怎麼能拿走?”忘通痛心疾首道,“你們說我該不該把東西要回來?”
青元:“……”
“你還是閉嘴吧。”他剛才為什麼要多這句嘴,賤得慌?
琉光宗弟子匆匆而來,又匆匆離開,那高傲冷漠的樣子,引得新弟子頻頻偷看,尤其是當白袍劍修跳上飛劍那一刻,有小師妹輕聲嘆道:“翩若驚鴻,矯若遊龍,真好看。”
“這句話……是來形容男人的?”歸臨忍不住道,“琉光宗的人,最近好像常常來我們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