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他原本的院落,如他所料,沒有一個人。
他落地之後,本應先放驢兄出來的,但莫名的,宋南時那句話出現在耳邊。
“我喜歡不花我錢的小白臉。”
既然如此的話……
雲止風突然熟門熟路的穿牆走進了房間,直奔自己臥室。
這裡的一切和他離開之前居然一點都沒有變,但是處處都有被翻動過之後又恢復原樣的痕跡。
他一掃而過,面不改色的打開了一個暗格。
暗格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沒有被他們發現。
裡面躺著一些他原本以為十分貴重的書籍,和一些機密的書信往來。
還有一隻儲物戒。
這是他當年認為最不重要的東西。
他還是少主的時候,並不在意自己的私產,所擁有的也隻是每次做任務的戰利品,還被他大多分給了跟隨自己的弟子。
於是他僅剩的資產就都在這儲物戒裡,約莫有兩萬多靈石。
往常的雲止風絕對想不到自己重新回到雲家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會是拿回自己的錢。
但是現在,他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詞。
“老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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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將儲物戒攥進手心,走了出去。
然後他這才將囈樺驢兄放了出來。
“叫。”
……
宋南時並沒有再聽到那日的鹿鳴,不知道是離得太遠,還是驢兄刻意不引人注目。
但是當她察覺到地面突然一震,外面隨即亂了起來之後,她就知道,驢兄成功了。
雲家真的有顒鳥!
這個念頭剛閃過,外面很快就傳來的敲門聲,不是僕從的聲音,那腳步聲更像是護衛。
宋南時看了一眼窗外,沒有說話,等敲門聲第二次響起,並且伴隨著來人的喊叫聲時,宋南時這才開口,語氣很衝道:“幹什麼!”
外面頓了一下,這才有人道:“姑娘,雲家進了賊,屬下擔憂姑娘安全……”
宋南時聲音暴躁的打斷了他的話:“我還能不知道我房間有沒有賊?還是說你們雲家覺得我就是賊!”
門外的人一頓:“不是,但還請姑娘見諒,這是例行檢查。”
宋南時知道再拖下去容易適得其反,便十分不滿道:“等著。”
外面的人還道:“姑娘……”
宋南時:“你等我們整理好著裝都等不起嗎?”
這話的意思不言而喻,宋南時以為還能再拖一會兒,卻突然聽見外面道:“家主,少主,你們怎麼……”
然後就是雲家主的聲音:“我們來看看宋姑娘。”
宋南時心裡就是一咯噔。
壞了,師姐他們沒拖住他!
不能讓他們進來。
她看了一眼身邊那人偶,正想先開門糊弄過去,讓他們以為雲止風在這兒,一轉頭,卻看到窗戶悄無聲息地打開,雲止風跳了進來。
宋南時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她正想壓低聲音說話,雲止風抬起食指豎在唇邊,傳音:“我去開門。”
他越過宋南時走了過去,宋南時突然道:“等等。”
然後她徑直走過去,看了他一眼,先伸手撤下他的發帶丟在地上,任由他一頭青絲滑落,隨即又伸手扯住他的衣襟。
雲止風下意識地擋住了她。
宋南時瞪他,眼神中都是不滿。
雲止風一頓,僵硬的放下手,心跳如鼓。
宋南時便直接扯開了他的衣襟,露出了中衣和一小片結實的胸膛。
她這才道:“去吧。”
雲止風大腦一片空白,渾渾噩噩的轉過身,渾身僵硬地走了過去。
外面還在亂,諸袖他們絞盡腦汁攔著雲家主,但又不敢硬攔,隻能說師妹是女子,不能擅闖。
但再攔下去,估計就要適得其反了。
宋南時直接坐回床榻,收回了人偶,抬手撤下了發簪,任由精心梳好的發髻凌亂。
雲止風深吸一口氣,抬手打開了門。
門外的紛擾隨即戛然而止,眾人都看了過來。
然後……
江寂倒吸一口冷氣。
諸袖倒吸一口冷氣。
鬱椒椒直接勒死兔子。
雲家主傻眼。
他看著衣衫凌亂的雲止風,又越過他看向坐在床榻上頭發披散的宋南時,倒吸一口冷氣!
這這這!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簡直傷風敗俗!
他下意識問:“你們在幹什麼?”
宋南時起身,微笑:“無事,我的一點小愛好罷了。”
眾人:“……”
第64章
最終,宋南時他們被客客氣氣地送出了雲家正門。
那群人迫切的態度就像是送瘟神一樣。
眾人站在門外吹著冷風,一時間居然不知道他們的迫不及待是因為方才宴席上出的意外,還是因為……
宋南時。
眾人的視線不自覺的一下一下往她身上瞟,一下一下瞟。
宋南時被他們看得莫名有種調戲了良家婦男之後東窗事發的做賊心虛感,不由得就去看另一個當事人。
正對上雲止風看過來的視線。
雲止風面色還算冷靜,一如宋南時初見時的酷哥樣,可是對上她的眼睛後,那視線居然有一瞬間的灼熱。
宋南時下意識地移開了視線,後知後覺的開始不自在。
但隻一瞬,她又告訴自己,這是演戲而已。
她又理直氣壯地看了過去。
雲止風依舊是八風不動的酷哥樣,連那一瞬間灼熱的眼神都消失了,宋南時幾乎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
她眨了眨眼睛,視線下意識地下移。
然後就對上了酷哥到現在還沒合攏的衣襟。
宋南時不由得呆了呆。
於是,氣氛一時間就詭異了起來。
江寂的視線在兩人之間來回打轉,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氛圍怪怪的。
他沉思了半晌,某一刻,突然就頓悟了,壓低聲音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眉來眼去吧。”
話還沒說完,諸袖一腳踹在了他的背上,壓低聲音:“你不說話沒人拿你當啞巴!”
這詭異的氣氛之中,雲止風仿佛什麼都沒察覺到一般,不動聲色道:“怎麼了?”
宋南時不由得道:“你衣襟。”
雲止風低頭看了一眼,不知道是真沒發覺不妥還是假的,隻道:“衣襟怎麼了?”
宋南時終究是看不得他這當街衣衫不整的不守男德樣,直接上前,一邊嘟囔著“你都沒看見嗎”,一邊伸手重新把他的衣襟合上。
衣領在她的手下重新變得平整。
這一瞬間,宋南時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是她拽開的,也是她合上的。
這個念頭一起,她脊背像是一瞬間竄過電流一般,莫名顫慄了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的退後兩步,道:“好了。”
雲止風這才恍然大悟般:“謝謝,我都沒發現。”
宋南時不知道他是真的沒發現還是在故意作弄她,她隻不動聲色的深呼吸,平復著莫名過快的心跳。
就在這時,雲止風突然抬手,伸向了她的肩膀。
宋南時一驚,立刻看了過去。
卻見雲止風隻輕輕從她肩上拂下幾片灰塵,是在雲家客房時那番震蕩之中散落的燻香灰燼。
他輕輕道:“髒了,你也沒看到。”
宋南時剛開始平復的心跳再一次劇烈了起來。
她不知道這是每個人都不能避免的“食色性也”,還是傳說中的吊橋效應。
但是她知道,再這麼下去,在這般氣氛的渲染下,她是不能理智的思考的,很容易做出一些錯誤的決定,誤解一些錯誤的心境。
她正想說些什麼,便聽雲止風突然道:“馬車來了。”
宋南時下意識地轉頭,就見忠叔和葉黎州各自駕著一輛馬車趕了過來,顯然是來接他們。
宋南時莫名松了口氣,立刻道:“我們先回去吧。”
葉黎州走到近前,也衝他們揮手:“我來接你們了!”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才重新流動了起來。
江寂方才大氣都不敢喘,這時候才松了口氣,不由得在他們之間來回看了一眼。
好怪,再看一眼。
葉秦州派來了兩輛馬車,看起來相當的大手筆。
但兩輛都是隻夠三人乘坐的小馬車,租金算起來比隻租一輛大馬車還便宜。
可謂是相當的精打細算。
上馬車的時候,宋南時本想著女生擠擠男生擠擠的,誰知道江寂和小師妹立刻就被二師姐拉著上了忠叔的馬車,隻留下宋南時和雲止風兩人大眼瞪小眼。
葉黎州一揮馬鞭:“走吧。”
算了,先上車。
宋南時一馬當先地爬了上去。
雲止風跟著上了車。
再坐下時,宋南時本來還有些尷尬,雲止風卻主動開口,起了新的話題。
他問道:“雲家會不會察覺是我們?”
宋南時這才把思緒艱難地拉回來,想了想,道:“雖然我們偽裝的不錯,但是我們來赴宴,轉頭他們的顒鳥就出了問題,我們無論藏的再怎麼好他們也免不了會懷疑我們的。”
“但是。”宋南時冷笑:“四藏山的顒鳥你也看到了,它們越進食就越強大,整座山都被他們吃空了,中州的這群世家要是無法滿足它們的食欲的話……”
雲止風了然:“他們一旦滿足不了顒鳥,顒鳥最近的食物就是中州城,一旦中州城遭殃,世家也承受不了這樣的損失,所以他們肯定要在顒鳥失去控制之前達成他們不為人知的目的,而達成目的之前肯定要除掉我們。”
宋南時便笑了笑,斂了一下垂到臉頰的頭發,道:“他們總歸是要我們死的,就看我們無量宗弟子的身份能鎮住他們多久而已。呵,明知道自己控制不住顒鳥還敢把顒鳥放在中州城,也不知道他們是膽大還是愚蠢。”
這次雲止風沒有說話,看了她片刻之後,隻突然道:“我幫你把頭發挽起來吧。”
宋南時斂發的手一頓。
雲止風見她沒有說話,便道:“你轉過來。”
宋南時下意識地轉身,背對著他。
便見雲止風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一個小梳子,輕輕梳著她的發尾。
明明梳的是頭發,宋南時卻覺得這梳子仿佛是隨著動作拂過了她的脊背。
她深吸一口氣,不動聲色問道:“你哪兒來的梳子?”
雲止風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努力抑制住手掌的顫抖,心跳如鼓,聲音卻依舊平穩,道:“我來之前,葉秦州說一個合格的小白臉要時刻注意儀容,所以把這個塞給我了。”
宋南時不由得笑了一下。
這一笑之後便是寂靜,宋南時隻能聽到梳子劃過發絲的輕微聲。
一下一下,雲止風很認真。
宋南時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把梳過她頭發的梳子從生澀逐漸變得熟練,雲止風的大手略顯笨拙地握住她的發尾,比劃著要挽什麼樣的發髻。
宋南時便又覺得自己的心跳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