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斐低眸看著我。
我下意識地點頭,慢慢地咀嚼起來。
7
水果全部切好有一大盆,我想過去拿,卻被顧斐一手揮開。
顧斐一隻手端起一大盆的水果自顧地朝著前,走了幾步見我沒跟上,他才回頭:「還愣著做什麼?不走?」
「哦哦。」
我連忙跟了上去。
路上,我幾次想跟顧斐搭話,可看顧斐冷著臉,完全沒想搭理我的意思,便歇下了心思。
一直到我們公司同事所在的地方,我正要過去把顧斐手裡的水果盆接過來,還是被他拒絕了。
我看到顧斐對著我那些同事張望了一會兒,大長腿朝著老光頭走過去。
不好!
我心中頓感不妙,連忙要過去阻止,顧斐的聲音已經響起。
「老禿頭是吧?」
我:……
顧斐這是在老光頭的雷點蹦跶啊。
全場都安靜下來,目光紛紛看向顧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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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過去拉住顧斐的手想將他帶走,卻反被他握住。
他寬厚的手掌將我的手徹底包裹起來,讓我暫時忘記了掙扎。
「禿頭不是錯,但你因為自己禿頭就嫉妒別人頭發比你多而心理扭曲,從而故意針對別人壓榨別人,這就是你的錯了。」
我小聲地叫他,拉了拉他的手,顧斐卻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眼神。
「林牧是你底下的員工沒錯,但他拿的不是你的工資,沒有義務額外為你做那些工作以外的事,想吃水果以後自己吃,不要再使喚他。」
老光頭已經氣瘋了,他臉色鐵青,雙眼仿佛要噴射出火苗來。
「你,你們……」
「以上司的名義壓榨員工,林牧分分鐘可以去勞動局告你,再者,你的行為已經構成對員工身體與心靈的傷害,林牧可以報警。」
「你誰啊!」
老光頭終於憋出一句話。
顧斐冷笑:「我?可以幫他報警的人!」
8
流水湍急的小河邊上,我席地而坐,一隻梨花貓突然跳到我身上,在我身上胡亂扒拉。
這裡叫貓貓農家樂園,農家主人收養了很多流浪貓,算是這裡的特色之一。
我正打算擼一擼貓頭,卻被橫伸過來的手給抓走。
顧斐滿臉不贊同地看著我,拿出紙巾抓著我的手開始擦拭起來。
「忘記自己貓毛過敏了?」
一句話,把我剛要質問的話懟了回來。
我居然把這事兒給忘記了。
「丟三落四糊裡糊塗的,就這樣還想一個人住?」
「我……」我低著頭,找不到話反駁顧斐,尤其是想到自己住的這些日子,我的生活幾乎可以用亂七八糟來形容。
「還有,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對著同事沒必要妥協,你那個上司就是看你好欺負才總是欺負你,該拒絕的時候要拒絕,像個包子似的,我不把你放在身邊看著,能放心?」
我頭更低了。
顧斐的話說得沒錯,我的確是包子性格。
或許跟小時候被父母放在姥姥家生活過一段時間,被表哥表姐們聯合欺負留下的陰影。
被欺負的時候隻要反抗,他們便會越發過分地欺負我,默默忍受的話,日子還能好過點。
偏偏當我跟父母還有姥姥提起的時候,竟沒人相信我。
久而久之我習慣了默默忍受,被欺負被不公平對待也不會說出來。
他從來不會讓別人欺負,也不會讓別人欺負我。
猶記得大三那年,我一個同學跟我借了生活費,說好的一個星期還,卻過了兩個月都不肯還我,要不回來錢,我隻能默默吃下這個啞巴虧。
不過還是在周末跟顧斐見面的時候忍不住吐槽了這件事。
結果第二天顧斐就來到我學校,帶著我去找那個借錢不還的同學,他隻用了幾句話,就讓那同學乖乖把錢給還了。
似乎,我人生中的安全感,總是來自於顧斐。
9
「你們單位也來這裡團建嗎?」
沉默良久,我主動找了話題。
「來過。」
顧斐語氣有些冷淡,這叫我有些尷尬。
我幹笑兩聲說了一句:「真巧啊。」
之後就又陷入沉默。
「什麼時候回家?」
顧斐突然問道。
其實我很喜歡顧斐把我們合租的房子稱之為家,隻可惜,那個家,不是屬於我的家。
顧斐也不該被我這樣的人連累。
我默默地站起身,尷尬笑了兩聲,說了一句:「我出來也很久了,該回去了。」
說完不敢再看顧斐一眼,邁著大步伐離開。
我沒正面顧斐的問題,但是我的行為已經給了他答案。
顧斐他,應該知道的吧。
……
我剛回到團建處,便受到同事們的目光洗禮。
老光頭也在看我,我本來還擔心他會對我進行報復,沒想到他隻是看著我冷哼了一聲,便沒再理我。
之後他也沒再使喚我做事兒,好幾次我看到他似乎是想叫我做什麼,可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
不得不說,還真有點解氣。
這次團建之後,我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到顧斐。
直到某天下班回家,一打開門,我看到坐在客廳小茶幾旁邊的顧斐。
我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顧斐穿著米蘭色休閑褲,上身是一件寬松 T 恤,他邁步朝我走來,握住我的手,將處於呆滯狀態的我拉到小飯廳。
飯桌上擺放著三菜一湯,都是我喜歡吃的,一看就知道出自顧斐之手。
「你怎麼會……」我心裡有太多疑問想問了,可不得不承認,當我打開門看到顧斐的時候,心中的喜悅比驚訝更甚。
「你不回家,我隻能來這裡了。」
顧斐說著按著我的肩膀讓我坐下,又給我盛了一碗湯。
「自力更生一個多月,把自己弄得面黃肌瘦的,接下來要乖乖聽我的。」
我看顧斐一副真的準備在我家住下來的樣子,連忙道:「顧斐,我已經搬出來了,我們兩個……」
「你不會真的以為這一個月我放任你,就真的是由著你的意思吧?」
顧斐打斷我的話,雙眸認真地注視著我:「這一個多月我太多事,分身無暇,才由著你任性,現在我休了一個月假,正好可以料理料理你。」
他目光多了幾分侵略性。
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好像真的變成砧板上的食材,要任由顧斐料理了。
10
我不知道自己是拒絕不了顧斐的強勢還是根本不想拒絕。
他準備齊全,衣服鞋子牙刷毛巾無一遺漏,感覺真的像要在我家長期扎根。
睡覺的時候就有點尷尬了。
我租的是一個單人房,隻有一張床,房間連個沙發都沒有,隻有一個小飯桌外加小茶幾。
我從浴室出來,顧斐已經先一步躺在床上。
一米五的床睡兩個人是沒問題,可想到要跟顧斐睡一張床,我心裡便忍不住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愣著幹嗎?還不快點上來。」
顧斐掀開旁邊的被子拍了拍,這動作讓我的心,跳得更加歡騰了。
我扭捏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開口。
「那啥,要不我睡地板吧。」
「睡什麼地板?這床夠我們倆睡。」
「不是,我就是覺得我們倆睡在一起,好像不太好。」
這話一出,顧斐立刻投來奇怪的目光。
「兩個大男人睡在一起,有什麼不好?」
「不是我……」
「還是說你擔心我會佔你便宜?」
「當然不是!」我急忙否認。
我哪裡是怕顧斐佔我便宜,我怕的是我自己會忍不住好嗎!
如果顧斐知道睡在他身邊的兄弟,對他卻懷有那種見不得人的心思,肯定會覺得很惡心吧。
我還在猶豫不決,顧斐卻伸手直接將我拉上床,還順手把燈給關了。
我徹底閉上嘴巴不敢說話。
然而黑暗中,人的情緒感知好像也變得敏感起來。
我感覺顧斐放在我腰上的手好像在默默收緊,他的呼吸離我越來越近,還有……淡淡的青草香氣幾乎將我整個人都包圍。
我渾身的細胞都活躍起來。
11
這時,顧斐帶著幾分低沉與隱忍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啊?」
我緊張得根本沒仔細去聽他的話。
誰知顧斐突然湊到我頸間深吸一口氣。
「還是我們家牛奶味的好聞。」
「誰讓你聞了。」
我壓下心底的躁動,黑暗掩蓋了我紅起來的臉,同時默默朝旁邊挪動,想離顧斐遠一點。
誰知才一挪動,顧斐長臂一用力,又將我拖了回去。
我幾乎被他拖到懷裡,好似被他緊緊抱著。
「行了,不鬧了,睡覺吧。」
「那個,你能不能先放開我?」
「還想鬧?」
「不不不。」
我生怕顧斐再做出其他舉動,趕緊閉上眼睛。
還以為會睡不著的,可沒想到剛一閉上眼,我便昏昏沉沉地找周公約會去了。
隻是迷迷糊糊間,我感覺臉好像被什麼濕潤的東西舔了一下。
……
這次之後,顧斐真的在我家住下來了。
而我,雖然明知道不該這樣,卻舍不得破壞這難得的幸福。
有了顧斐的照顧,我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得到極大的提升。
我上班不再死氣沉沉,就連同事都偷偷問我,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兒了,要不我怎麼會臉上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呢。
我笑笑沒說話,心裡卻很清楚,是因為我喜歡的那個人在我身邊的關系。
我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再幾天,這樣幸福的日子,我隻想再多過幾天。
然而,老天爺終究還是見不得我好過。
在顧斐住到我家的第六天,我在下班的路上被人堵了。
12
咖啡廳裡,鐘晚目光厭惡地看著我。
「看來上次我說的話,你是一點沒聽進去了。」
她尖銳的聲音略顯刻薄。
一下讓我想到上個月,鐘晚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的事。
那時候顧斐出差了,本來我們約好等他回來一起去爬白雲山的,結果鐘晚找上了我。
她告訴我,顧斐的父母知道他跟一個男人同居,氣得都生病了。
鐘晚要求我離開顧斐,今後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
同時她也告訴我,她是顧斐父母為他挑選的結婚對象。
顧斐應該有一個正常的人生,而不是有我這樣會拖累他的人存在。
我看著鐘晚溫婉清秀的模樣,想象著她與顧斐站在一起的模樣,心仿佛被針扎一般。
最終我還是搬離了與顧斐的那個家。
「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我冷冷淡淡地,對這個咄咄逼人的女生,沒有半點好感。
「放心?你讓我怎麼放心?顧斐哥現在都住到你那去了!你做什麼了?」
「我……」我正開口要解釋,突然意識到什麼,眸光一冷,「你怎麼知道顧斐住到我那去了?你跟蹤顧斐?又或者是跟蹤我?」
鐘晚目光閃爍,卻依然強勢道:「這些你不用管,你隻要記住你的話,離顧斐哥遠一點,不要讓他的人生染上你這個汙點!」
汙點兩個字,讓我到嘴邊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從餐廳離開的。
一個人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從荒涼無人的馬路,慢慢走到熱鬧的商業區。
我整個人仿佛靈魂出竅,眼神也在遊離。
所以便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一群人正圍著什麼,遠遠地還有幾聲警車的鳴笛聲傳來。
突然,一個提著一把血刀的男子從人群中沖出來,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已經被人挾持住了。
而對面沖出了一個人。
我定睛一看,居然就是顧斐。
顧斐顯然也沒想到我會出現在這裡,我看到他淡定的神色在看到我後便有些繃不住了。
自信從容的目光也隱含著幾分慌亂。
13
「張大強,你挾持他沒用,要挾持就挾持個有用的,比如我。」
顧斐幾步上前,試圖跟我對換身份。
我被張大強勒得快喘不過氣,連想出聲讓顧斐別犯傻都做不到。
我對著顧斐努力搖頭。
張大強察覺到我的動作,怒氣一沖,提著刀就要對著我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