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一隻手握住了刀刃。
我看到鮮血從顧斐手裡流出來,那一刻,我眼睛都紅了。
我突然力量大爆發,反身一個過肩摔,將張大強摔在地上。
看著摔在地上疼得哼叫的張大強,我猶嫌不解氣,又上前補了幾腳。
等我回過神來,張大強已經被我打暈了,一眾剛剛趕過來的警察,和外圍的群眾都看著我,眼裡透著不可思議。
後來我才知道,張大強是個連環殺人犯。
是個極其危險的罪犯。
警方為了抓到他,已經追查了幾個月,不久前找到張大強後,張大強誓死抵抗,拿著西瓜刀一連砍了好幾人。
沒想到最後被我給整暈過去。
此時的我顧不上那麼多,我的注意力全在顧斐那隻流血不止的手上了。
「快,我們現在去醫院。」
顧斐沒說話,任由我攙扶著他,幾乎將半個身子都壓在我身上。
警局的人對顧斐的傷也很重視,連忙開著警車過來,讓我們上車,送我們去醫院。
路上,我頻頻看向窗外,又時不時看向顧斐,心疼得不行。
顧斐卻好似不當一回事,居然還有心思問我:「下班不回家,來這邊做什麼?」
我想到鐘晚,心難受了一下,隻說了一句:「隨便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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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老實。」
顧斐用沒受傷的手點點我的鼻子。
我心虛地低下頭:「真的是隨便走走。」
顧斐沒再說話。
我抬起頭看他,發現他臉色好像變得有點蒼白。
我的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揪住,又疼又窒息。
「對不起,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話……」
說完,顧斐的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他盯著我:「不過,以後真的不能放任你一個人隨便亂走了,萬一你真的出什麼事,讓我怎麼……」
「醫院到了!」
聽到這話,我顧不上顧斐想說什麼,我急切地打開車門,扶著他下車。
醫院門口已經有醫生護士等著了。
我準備松開顧斐的手,讓他跟著醫生去治療,顧斐卻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死死拽著我。
14
為了不影響顧斐的手得到救治,我隻好跟著他一起去了急診室。
急診室裡,醫生把顧斐傷口上的血止住了,我也清楚看到了他的傷。
傷口深可見骨,再深一點的話,手掌就要被切成兩半了。
這得有多疼啊,可顧斐全程沒喊一聲疼,甚至還在醫生為他縫針的時候反而笑著安撫我:「沒事,一點也不疼,別擔心。」
我心酸酸的,眼眶也酸酸的。
顧斐,真的很好很好。
他總是這樣,不求回報地對我好,照顧我保護我。
他是我灰暗人生裡的一縷陽光。
可是經此一事我也更加深刻地明白,我留在顧斐身邊,隻會給他帶來麻煩。
我本來打算等顧斐從急診室出來就離開醫院,可等我出來了,醫生卻告訴我顧斐的傷需要住院,讓我回家給他收拾一些住院需要用的東西。
末了還道:「你們當家屬的這幾天得好好陪著他,多注意他的情緒,他的傷口在恢復的時候是會非常疼痛難忍的。」
我張了張口,想說我不是家屬,可終究沒舍得解釋。
就算能當一天顧斐的家屬,也是極好的。
等顧斐被安置到病房後,我便告訴他,我要回家幫他收拾衣服。
顧斐不肯讓我走。
「我怎麼有種你一走就不會再回來的感覺?」
顧斐臉色透著虛弱,眼神卻依然睿智而有神。
原本我的確抱著這樣的心思。
「看來我說中了,你每次一心虛就會低頭。」
顧斐拍了拍床邊的位置。
「我現在沒力氣抓你,你自己過來乖乖坐好。」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卻沒坐下。
我看著他:「我真的隻是回去收拾東西,醫生說你要住院幾天,我總得回去幫你收拾一些穿的用的吧?」
「直接叫外賣讓人送來就行。」
「用的能叫外賣,穿的怎麼送?」
「不是有病服嗎?」
「那你內褲不用換了?」
我一個著急,說完,又莫名有些尷尬。
顧斐看著我輕笑出聲。
他滿意地點點頭:「你這樣看著倒真有幾分小媳婦的樣兒了。」
「什麼小媳婦,你胡說什麼!」
我急了。
「好好好不是小媳婦,那就是小老公?」
我板起臉,證明我真的生氣了。
顧斐怎麼能跟我開這種玩笑?
萬一,萬一我當真了呢?
15
最終我還是回家幫顧斐收拾東西去了。
因為顧斐住院的緣故,我離開他的決定也隻能暫且打住,他畢竟是為我受傷的,至少在他住院期間,我得留在醫院照顧他。
顧斐吃不慣醫院的飯菜。
為了能更好地照顧他,我開始學著做飯。
第一天我拎著一盒夾生的粥到顧斐面前的時候,一聽是我做的,他居然一口不剩地都喝了。
當然,前提是,那是我一口一口喂進去的。
雖然顧斐傷的是左手,完全不耽誤他右手吃飯,可他想讓我喂他,我根本拒絕不了。
之後幾天,我堅持每天做飯給顧斐吃。
做飯的地點就在醫院的食堂,我提前跟醫院的廚師商量了,給了兩包煙,對方允許我在他們非忙碌時段使用廚房。
在顧斐住院的第四天,我已經能從粥跟面進展到炒菜了。
今天給顧斐做了個蝦仁炒蛋、一個清炒芥藍還有一盒蒸米粉。
拎著打包好的飯盒我準備上樓去找顧斐,卻被一個不速之客攔住去路。
「不要臉!」
鐘晚一看到我便不客氣地開罵。
我美好的心情被破壞,臉也一下冷了下來。
之前尊重鐘晚是女生,加上她與顧斐又是那樣的關系,所以兩次她到我面前指指點點,我都忍住了。
這次,我可沒那麼好耐心。
「我是不是給你臉了?」
我冷冷問道。
鐘晚表情有些錯愕,大概是沒想到前面兩次都任由她罵的我,居然會反給她甩臉子。
「你之前明明說過不會再纏著顧斐哥的,可你現在在做什麼?顧哥受傷了,你不通知我,不通知他父母,是想偷偷把顧斐哥藏起來嗎?
我本來還有一肚子的話準備反駁鐘晚,可有一句話,叫我不得不在意。
我跟顧斐感情很好,是在於顧斐拿我當兄弟,如果顧斐知道我對他竟懷有那樣的心思,他該覺得有多惡心?
鐘晚大概是看到我的表情,覺得她成功刺激了我,不由得露出勝利者的笑容。
「實話告訴你吧,作為顧斐哥未婚妻的我,今天是跟著顧伯伯顧伯母來的,識相點就趕緊滾,不要出現在他們面前,萬一伯父伯母看到你氣到犯病,小心顧斐哥恨你一輩子!」
鐘晚這番話砸得我有些喘不過氣。
我微微往後退了一步,真的有種想立刻躲起來的沖動。
不能讓顧斐恨我。
就算我們無法在一起,我也希望顧斐能一直將我當成朋友。
這時,一個溫暖的胸膛從身後貼上我。
我看到鐘晚臉上的得意如數褪去,眼神變得恐慌。
16
「這是哪裡來的傻逼?」
顧斐冰冷的聲音在我身邊響起。
我看到他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目光冷冷地看鐘晚。
「晚晚,你是怎麼回事?」
又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我下意識看了過去,那女人旁邊還站著一個中年男子。
這兩人我看過他們的照片,是顧斐的父母。
這一刻我頭皮發麻,隻想快點逃離。
顧斐像是察覺到我的意圖,搭著我肩膀的那隻手,越發用力。
想起鐘晚說顧斐父母知道我喜歡顧斐,還因為我的存在而氣得生病,我連忙朝顧斐投去求救的眼神。
顧斐卻隻是「嘖」一聲,看向他的父母。
「爸媽,這種傻逼是你們帶來的?你們是怕你們兒子命太長,想讓我少活幾年是不是?」
「胡說什麼呢你這孩子。」
顧母沒好氣瞪了他一眼,又看向我。
「小牧啊,晚晚這孩子大概是從小被家裡寵壞了,才會對你胡說八道,你千萬不要把她說的那些話放心裡。」
我愣愣地看著顧斐的媽,有些不敢相信。
顧媽媽擔心地看著我:「糟了,小牧是不是被晚晚那些話嚇到了?」
想到這裡,她又瞪了旁邊的顧爸爸一眼:「我就說讓你不要再跟鐘家的人來往,你看鐘家的女兒跟神經病似的,都把我未來兒媳婦嚇壞了。」
顧媽媽的話, 讓我腦袋嗡嗡直響。
我應該是聽錯了吧?
顧媽媽口中的兒媳婦應該不是我吧?
畢竟我是個男的,哪家父母會接受有個男媳婦呢?
「伯母,你瘋了嗎?林牧是個男的!你們讓顧斐哥跟一個男的在一起,就不怕他被人笑話嗎?」
「嗤。」
顧斐不屑地笑出聲。
「這些話, 你之前是不是找林牧說過了?」
面對顧斐的質問,鐘晚顯得有些心虛。
顧斐幹脆也不看她,而是轉頭向我。
「上個月突然搬走,是因為鐘晚找過你了?」
我大腦還在嗡嗡, 實在是突然接收到的信息太多, 我一時有些消化不了。
不過還是誠實地低下頭。
顧斐氣得彈了一下我的額頭。
「我……」
顧媽媽也在這時候走開口:「小牧啊, 這件事是阿姨的錯, 上個月家裡有人送了很多海鮮來吃不完,我便想著給顧斐送一些,一直聽顧斐說你愛吃海鮮。鐘晚那會兒正好在我家, 聽說要給顧斐送東西,便自告奮勇了,早知道她有這種心思, 我怎麼都不會讓她靠近你們。」
我想起鐘晚第一次見到我,提著兩大袋海鮮告訴我,這是顧媽媽因為她喜歡吃海鮮, 特地帶來讓顧斐給她做的……
「顧氏今後不會再跟鐘家合作。」
一直沒說話的顧爸爸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鐘晚這下徹底慌了。
「不,伯父你不能這麼做!顧斐哥, 我會這麼做都是因為我喜歡你,你們怎麼可以這樣對我!」
顧斐攬著我的肩膀, 帶著顧家爸媽一起離開,懶得再看鐘晚發瘋。
回到病房後, 顧家爸媽很貼心地給我們留下獨處的空間。
我對著顧斐,突然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
顧斐卻笑著看著,很認真道:「這時候你就算不摟著我猛親, 也該給我個熱情擁抱吧。」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開玩笑。」
「對你,我從來都是認真,沒有過玩笑。」
顧斐的認真一下將我缺了一個口子的心填補上了。
我再也忍不住, 撲過去,抱住顧斐。
「你喜歡我?」我問。
「嗯,我喜歡你。」
「那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我歡喜之中不免帶上幾分怒氣。
「就是想看看你這個傻瓜什麼時候能自己發現。」
「那我喜歡你, 你也早就發現了?」
「沒發現我能告訴我爸媽?」
提起他爸媽, 我又從他懷裡出來,我抬眸看他。
「你爸媽真的能接受我這個……媳婦兒?」
顧斐輕笑:「我很高興,你對自己的準確認知。」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 顧斐這家伙可真是,時時刻刻不忘記佔我便宜。
「可以, 不過你要先親我一下。」
「滾, 不親。」
「不親那我親了?」
顧斐話一說完,直接湊了過來。
我沒絲毫的準備,被他親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可我還是沒舍得推開他,反而用力抱住他。
我抱著他, 就像抱住那一縷屬於我的陽光。
真好,今後,他都是屬於我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