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碎金》, 本章共2753字, 更新于: 2024-11-07 15:49:13

  暗衛道:“實在沒想到,他一天都等不了……”


  老大人的靈柩都還沒回家呢,這是在半路上。


  至少得等人入土為安吧。


  這可是親女婿!


  裴定西沉默了。


  想到裴蓮扯著他袖子的手,覺得心冷。


  暗衛安慰他:“郎君,等嚴將軍回來就好了。”


  裴定西卻沒說話,他出神了片刻,忽然道:“我寫個信給令之,叫他別回來。”


  暗衛吃驚:“那怎麼行?”


  裴定西道:“他若回來,和趙景文必要兵戈相向的。”


  “昨日還一同殺敵的袍澤,今日要讓他們為著我們姐弟相爭,就互相殘殺嗎?”


  暗衛難過地低下頭去。


  從前,在房州的時候,大家多麼的齊心啊。


  那時候的裴家軍多純粹。


  每戰皆死戰,根本不多想。


  這幾年地盤越來越大,人越來越多,是能感覺到心越來越不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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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部的利益之爭早就暗暗存在了。


  暗衛抹抹眼睛,問:“他不來,我們怎麼辦?”


  裴定西說:“我們去找他。”


  他動筆寫信。


  寫了兩封,一封是給嚴笑的。


  另一封,他說:“給姑姑。”


  如今,佔據了中原腹地,入主了京城皇宮的中原王葉碎金,曾和裴定西的父親歃血為盟,結為異姓兄妹。


  “父親與我說過。”


  “他們立誓,吉兇相救,患難相扶。”


  “天地作證,山河為盟。”


  且中原王葉碎金,崛起勢頭之猛,江北無人可敵。


  她現在隻稱王不稱帝,是因為周邊沒有掃蕩幹淨。


  但是照這樣發展下去,裴家遲早也屬於“被掃蕩”的對象。


  隻義兄妹都重情義,一直以來盡量互相回避,盡量想把面對面的這一天往後延。


  但遲早是得走到這一天的。


  現在,裴澤的身故使形勢發生了變化,裴定西決定,由他替裴家去做這個抉擇。


  趙景文帶著裴澤的女兒、外孫,安撫了東歸將領,接收了東歸的隊伍。


  現在,先帶著隊伍和裴定西回京兆府去,在那裡對嚴令之幾個人守株待兔。


  把裴定西捏在手裡,便拿住了大義的名分。


  嚴令之若不從,便是他失德背信在先。


  嚴笑是戰場孤兒,老將喬槐的養子,因優秀被裴澤認為義子。


  裴澤對他極為信任,因此,把房州兵交給了他。


  這一點,實令趙景文無奈。


  裴家軍裡最精銳的就是以房州兵為核心的八千人,全都在嚴令之、孫廣通和鄧重誨手上。


  可以說,這八千人的戰鬥力,是可以對抗餘下的三萬人的。


  趙景文做夢都想得到房州軍,裴家的精華所在。


  偏房州軍比起後面的新附隊伍,更忠誠於裴定西,是最難搞的。


  趙景文知道,自己必須得哄住裴定西。


  挾天子才能以令諸侯。


  好在,他一直都跟裴定西處得不錯。少年到底單純,也被父親教育得非常顧念親情,對唯一的手足裴蓮事事依順。


  待趙景文安撫住了隊伍,再令裴定西於諸將見面,便已經穩了。


  裴定西也沒什麼懷疑或異議,似乎還沉浸在失去父親的沉痛裡。趙景文令裴蓮盡可能纏住他。


  這件事,倒沒人能超過裴蓮的。


  他們一路急行,想盡快趕回京兆府布置,以待嚴令之。


  誰知道,眼看著到了就要到京兆府了,裴定西不見了。


  他跑了。


  少年原來,未曾信過姐姐和姐夫。


  栽在了看起來最老實、最沒問題的人手裡,趙景文大恨。


第158章 不回


  寒風撲面, 裴定西與暗衛們縱馬疾馳。


  此情此景,與當年裴澤的逃亡看起來仿佛相似。


  裴定西試著去理解當年父親逃亡時的心情。


  很難。


  不知往哪裡去,不知能否活下來, 不知身後親人處境。


  不知前路, 不知未來。


  太難了, 父親當年太難了。


  裴定西知道,自己比父親那時候好太多了。


  因他知道自己要往哪裡去,去找誰, 該怎麼做。


  他知道自己的未來該怎麼走。


  暗衛忽然伸手指向前方:“快看!”


  大家紛紛勒馬,向前看去。


  旗幟林立, 隊列森嚴。前方, 有人陳兵於此,在等人。


  寒風刮起來,旗幟抖動,撲啦啦作響。


  “嚴”。


  “鄧”。


  百戰之兵, 殺氣有形。長戟朝天,森寒反光, 叫人覺得冷。


  人人孝帶麻衣,於寒風中悲愴蕭瑟。


  忽然, 又有一面旗幟舉了起來,在寒風中飄展。


  “裴”。


  一匹烈馬脫陣而出,蹄聲暴烈, 騎士擎著“裴”字旗迎風而來。


  人未到, 旗已經拋了過來:“接著!”


  裴定西身側的暗衛夾馬而上, 伸手穩穩接過“裴”字旗, 迎風一展, 擎了起來。


  那人勒馬, 烈馬人立長嘶。


  男人喊道:“定西!”


  彪悍的男人不是旁人,正是裴家軍第一猛將嚴笑嚴令之。


  裴定西回應:“令之兄!”


  嚴笑卻改口:“少主!”


  裴定西眼眶發酸,應道:“令之!”


  是的,他和父親那時候的情況終究是不一樣。


  他還有房州軍。


  鄧重誨亦奔馳過來:“少主!”


  三人團聚。


  看著彼此身上的麻衣,俱都落淚。


  “……所以大人未下葬,他就動手了?”他二人問。


  裴定西點頭:“必是想趕在你們回來之前落定。”


  二人隻恨得咬牙。


  他們與孫廣通三人在洋州驚聞讣報,幾不敢相信。


  裴澤還在壯年啊,怎就撒手人寰。


  定西還小呢。


  這種時候,最易震蕩。尤其關中是新佔之地,並不那麼穩固,地方勢力一時被壓制。但如果裴家軍有事,這些當地勢力會不會反撲亦未可知。


  洋州頂著梁州,是決不能丟的,三人商議後,由孫廣通領三千兵鎮守梁州,嚴、鄧二人領了五千人往回趕。


  誰知,半路上遇到了裴定西的暗衛來送信。


  趙景文這狼子野心之人,挾持了裴定西,要篡奪裴家軍。


  裴蓮幫他。


  他們依照信中約定,中途改道,沒有往京兆府去,而是來到這裡等待。


  裴定西既然能使人送出信來,他們相信他信上說的,他能脫身。


  果然他來了。


  “少主。”嚴笑一貫嬉皮笑臉的面孔因咬牙切齒都有些變形,“我們殺去關中!”


  裴定西卻垂眼看著空氣。


  過了片刻,他抬起眼拒絕:“不。”


  “我知道。丟了隊伍,父親會對我失望。”他說,“可,如果因為我們姐弟相爭,就讓裴家軍袍澤相戮,父親就不止是失望了。”


  裴澤從劍南道逃亡出來時,不到百人,後面出走劍南道歸附於他的也不過就百來人。


  可以說,裴家軍是裴澤從無到有一手打造出來的。


  而現在發生的事,若說是趙景文篡奪,也不是不對。


  可夫妻一體,換一個角度來說,其實就是裴蓮、裴定西姐弟相爭。


  嚴笑二人又氣又恨,眼淚都掉下來了。


  抹了把臉,嚴笑道:“行,不爭就不爭。咱們回房州去。”


  他是戰場孤兒,被喬槐撿回去,在裴家軍中長大,房州等於是他的故鄉了。


  “不,不回房州。”裴定西又拒絕了。


  嚴鄧二人愣住。


  裴定西道:“縱我想讓,趙景文也不會放過我。如今他接收了隊伍,手中兵馬比我們多。若回房州,他一定會來奪。我們依然會開戰。”


  嚴笑與鄧重誨對視一眼,彼此通了心意。


  他道:“不管你想去哪,我們都跟著你。老孫肯定也一樣。”


  他們都是看著他陪著他長大的。


  裴定西眼眶發酸,他吸了下鼻子,道:“其實,父親有遺命給我。”


  ……


  裴定西跑了。


  趙景文發現後,立刻發兵去追。


  他推測,裴定西無非可能往兩個方向去:或往洋州去和嚴笑匯合,或直往房州大本營去。


  然而派出去的兩隊追兵都是斥候打前陣,偵查回來卻稟報:“未見痕跡,想來不是走這條路。”


  兩個方向都被否了,趙景文才覺出不對。


  他展開輿圖,看了許久。


  最後,意識到了一個不太可能的可能。


  說不太可能,因為他將自己代入裴定西,則他肯定不會這麼做。


  可……


  趙景文撩起眼皮:“來人!整軍出發!”


  “往商州追!”


  商州是個倒霉的地方。


  它東南接壤鄧州,是中原王的領地。


  東北接壤河東道,吳王現在據在那裡。


  西南是裴家。


  西北本來是關中,現在也是裴家的了。


  總之商州被夾在那裡。


  中原王掌了中原,似乎一時沒興趣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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