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碎金》, 本章共3054字, 更新于: 2024-11-07 15:49:13

  葉碎金所做的,是想在趙景文和段錦的中間,為段錦找一條路,讓君臣有好收場。


  然而她的大將軍,沒能回來。


  葉碎金捏著酒盞的手微微用力,仰頭一飲而盡。


  裴定西很勤快地給她又斟上。


  段錦翻著烤肉。


  裴澤出神許久,嘆道:“才說人有些才具是天生,可你才多大年紀,簡直是生而知之。”


  如果重生也算生,那這麼說也沒問題。


  葉碎金厚顏地點了點頭。


  裴澤抬起眼:“你要真這麼幹,三郎他們、你的叔父們,肯嗎?”


  軒中安靜了。


  段錦隻垂著眼。今日,他有旁聽的資格,代表了葉碎金對他的偏愛和信任。但他沒有說話的資格。


  裴定西一雙眼睛左右移動,看看葉碎金,看看裴澤。


  葉碎金嘴角微微扯動。


  裴澤看得明白,這套制度未來肯定能約束住所有的武將,但現在眼前,這重點要約束的是誰呢?


  是姓葉的人啊。


第145章 饋贈

Advertisement


  “人心這個東西, 是會變的。但若細究起來,其實變化都有跡可循。”


  “無非,權與利, 也有些是為了名。脫不出這三樣。”


  “若至權力頂峰, 便是至親, 哪怕父子也一樣。”


  葉碎金說:“我現在約束他們,正是為了他日保全他們。”


  裴澤問:“你今年到底芳齡幾何?”


  葉碎金一愣,若說起年齡, 竟不能立刻說出來,竟然得算一下。


  段錦道:“大人今年二十有四。”


  葉碎金心裡暗暗一算, 雖則她身體年輕, 可她的實際年齡是四十二了。


  所以看十二娘如女兒。看段錦十郎如兒子。


  對裴定西這般大的,她甚至已經是祖母心態。


  但裴澤當然不知道葉碎金內心甚至看他都年輕。


  他嘆道:“你尚如此年輕,怎清醒如斯。”


  因為上輩子已經經歷過權勢,閱盡了人間。


  葉碎金微笑:“因為經歷過一些事吧。”


  趙景文曾提過她當年葉家堡與族親相爭, 自絕生育的事。


  裴澤以為她說的是這個事,那麼不論現在她與親人們看起來如何和諧, 能想到防患於未然,倒也合理。


  葉碎金道:“現在動手也是時機, 再拖延,以後就更不好弄了。”


  裴澤有過更慘痛的經歷,深以為然。


  “將、謀、監。”裴澤道, “三位一體, 基業永世。”


  段錦給大家分肉。


  四個人把將、謀、監、財、人、學都吃了。


  裴定西吃得最多。


  “他現在長個子。”裴澤笑道。


  葉碎金道:“一轉眼就長大了。”


  裴定西擦了嘴, 殷勤給葉碎金斟酒。


  葉碎金端起酒盞, 看了他一眼。


  “兄長。”她對裴澤道, “有個事我多句嘴。”


  裴澤道:“你說。”


  葉碎金道:“這話不吉利, 但咱們戰陣之人,也不能忌諱就不談。”


  “兄長之兵,自然精良。但若說精兵中的精兵,還得是房州兵。”


  “定西小。”


  “不管兄長怎麼安排,總之兄長還想想辦法,不管未來怎樣……”


  “起碼要保證房州兵能到定西的手裡。”


  裴澤並不生氣,反而嘆氣:“你說的是。”


  他點頭:“我想想辦法。”


  兩人舉杯,飲酒。


  蔣引蚨帶著他的弟子們與房陵的官員掰扯了兩日,最後談妥了。


  荊南在長引、短引之外,還要單獨增一個西北引。持引者在裴澤的領地內可實現一稅通。


  葉裴兩家一年交割兩次,算總賬,互惠互利。


  第三日,葉碎金準備離開了。


  裴澤和裴定西送她。


  眾人走在長廊下,正說話,忽聽前面有女子聲音喊:“小郎、小郎,跑慢些!”


  眾人望去,前面折向處,橫廊裡奔跑過來一個圓滾滾的球。


  女子的聲音才喊完,那小肉球便啪地拍在了地上。


  裴定西一撩下擺便竄過去了,比婢女們更快到了小肉球身邊,把他抱了起來:“你怎過來了,摔疼沒?”


  都穿成球了,怎會疼。


  小肉球笑嘻嘻:“舅舅,舅舅抱!”


  張開了肉乎乎的小手。


  裴定西隻得去抱他。


  但他穿得太厚太圓了,抱起來十分不便。


  場面有些可笑。


  蔣引蚨等人還沒反應過來這是誰,自然便笑了。


  葉碎金、裴澤、段錦都沒笑。


  橫廊轉過來一個女子,裹著裘皮鬥篷,撐著腰,扶著婢女一步一步地走過來。


  腰腹其實不過剛開始顯懷,但她撐腰走路的姿勢,一看便讓人知道她是有孕在身。


  數年不見,裴蓮不再像從前病弱的模樣。她面頰紅潤,眼睛明亮,很明顯被趙景文照顧得很好。


  若葉碎金有這樣的女婿,能把女兒照顧成這樣,葉碎金也得愛這女婿。


  “睿兒,莫亂跑,驚了客人。”裴蓮道。


  她走過來,緩慢而輕微地屈個膝算是行禮:“父親,葉大人。”


  裴澤的臉沉下來,又不好當著外人的面呵斥女兒,隻能冷著臉道:“外面冷,你回後面去。”


  孕婦原就不該見客的。


  而且不僅有客人,這裡還是外院,裴蓮就不該出現在這裡。


  因葉碎金過來,裴澤特意把趙景文支去做事,又囑咐了裴蓮回避。不想裴蓮突然掐著時間出現。


  顯然故意的。


  令裴澤十分惱怒。


  裴蓮並不在意裴澤的訓斥,裴澤對她總是雷聲大雨點小,真有事,她哭一哭,抬出去世的母親,就過去了。


  且她現在身段甚至還比在閨中時候柔軟了許多,學會了對父親溫言細語。


  她柔聲道:“睿兒想外祖了,非要過來。”


  她眼睛一轉,見葉碎金的目光正盯著自己的腰腹,不由矜持一笑:“葉大人,好久不見了。”


  葉碎金十分感慨。


  今生,三郎的第二個孩子沒按時來。


  裴蓮卻竟然要有第二個孩子了。


  前世趙景文不許裴蓮再生出帶有裴家血脈的孩子,今生卻怕是隻嫌有裴家血脈的孩子太少吧。


  孩子越多,他與裴家便綁定越深。


  她的目光落在裴蓮腹部太久,裴澤想說話,張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


  葉碎金回神,抬起眼,微笑:“趙夫人又要做母親?好福氣。”


  裴蓮笑得容光煥發。


  裴澤臉色難看,道:“這邊有雪,你速速回去。”


  口氣已經十分不好。


  裴定西抱著小肉球過來,把他放下。


  小肉球奶聲奶氣:“阿公。”


  裴澤無奈,臉色緩和些,揉揉他的頭。


  葉碎金蹲下身來:“這是小郎君啊……”


  小肉球奶呼呼的,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這個陌生人。小手抓緊了舅舅的衣襟。


  定西舅舅道:“這是……是姑婆,喊姑婆。”


  裴蓮險些被裴定西氣死。


  父親的義妹而已。喊什麼姑婆,平白矮了輩分。


  然而小肉球十分聽話地喊了:“姑婆。”


  這瞧著吧,也瞧不出來到底是不是前世那個趙睿。


  趙睿小時候,葉碎金在南徵北戰,其實也沒跟他見過幾面。


  實在難以確認。


  葉碎金捏捏小肉球肉乎乎的臉,笑眯眯地應了。


  她從腰間解下一柄匕首,交給了小肉球:“這是姑婆的見面禮。”


  這輩子,別死得那麼悽悽慘慘戚戚了。誰想弄死你,你捅他呀。


  鞘上有卡頭,像趙睿這樣的小孩其實是沒法隨便把匕首拔出來的。裴定西很認真地給他把匕首綁在了腰帶上,囑咐外甥:“戴好了,是姑婆給的。”


  小肉球懵懵懂懂地:“嗯!”


  在裴澤面前,裴蓮也隻好忍著。


  裴澤道:“你姑姑要回去了。”


  這話是對裴蓮說的。


  裴蓮沒辦法,隻能又淺淺屈個膝:“葉大人走好。”


  讓到了一邊去。


  裴定西也把趙睿交給了奶娘。


  母子兩個便目送了這一行人走過去。


  裴蓮一瞥間,忽然看到了庭院另一側的長廊下,身影閃過,好似她的夫婿趙景文。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再轉頭,葉碎金一行人已經走出去了,看不到了。


  婢女扶著她回到了後宅裡。


  她是裴澤親女,當然不會缺宅子。隻趙景文道“我若隨父親出戰,你住在家裡,定西好就近照顧”。裴蓮覺得也很有道理。夫妻兩個便一直沒有搬出去。


  奶娘擔著照顧趙睿的職責。那麼一把匕首掛在趙睿腰間,她害怕。回去就解了下來,交給了裴蓮的婢女。


  婢女捧到了裴蓮的面前:“大娘,這個……”


  那把匕首葉碎金用了很多年了,隔幾年會換個鞘、修補一下手柄。但現在有好幾年沒弄了,一看便是舊物。


  明白人知道,這是長輩將自己隨身的心愛之物賜給了晚輩。


  裴蓮一看就生氣。


  因她現在,在趙景文的教導之下,也知道葉碎金對裴家的重要性。


  重要到父親都要與她結拜為異姓兄妹。


  葉氏的地盤據說還越來越大,兵越來越多,她越來越厲害。裴蓮完全奈何不得她。


  這口悶氣就憋在胸口。


  這次知道她來,雖裴澤囑咐了她回避,她還是憋不住出來了。


  “破銅爛鐵的,”她道,“扔了。”


  婢女躬身出去。


  心腹過來安慰她:“你瞧她,一個女人家,東奔西走,拋頭露面的。地盤再大又怎樣,如今還不是嫁不出去。”


  這心腹是趙景文給她挑的。


  趙郎很厲害的一點就是識人的眼光,這一點父親都誇過他。


  他給她挑的心腹,特別會說話,總是能說到她的心坎上。

潛力新作

  • 沒有不喜歡

    我發了一個僅宋明啟可見的朋友圈,等到淩晨三點都沒等到他的廻應。 我去私聊他:「睡了?」 他給我廻了一個微笑:「死了。」 我一下矇了,這陳年綠茶還能有破防到現原形的時候? 「你喫炸藥了?」 連著三個微笑:「是啊,炸到淩晨三點。」

    這個殺手有點窮

    "我是個殺手,一心隻想賺錢。 一開始我替攝政王賣命,他說給我漲工錢。 後來他說給他做夫人,他的錢就是我的錢。 ?我好像被PUA了。"

    我爸真的是首富

    為了追江白,我一個每月幾十萬零花錢的小公舉,足足裝了三年窮光蛋。 隻為蹭他吃,蹭他喝。 但現在他的白月光卻突然回來,還嘲諷我是個窮逼。 好!好!比錢多是吧? 我不裝了!

    無法觸碰

    我死的第一天,男朋友就把白月光帶回了家。 他們在我買的沙發上旁若無人地接吻,吃著我親手包的芹菜餡餃子,用著我送給他的遊戲機。 有一天,白月光好奇地問:「安安呢?」 男朋友語氣平靜,「前幾天跟我吵了一架,跟公司申請出差了。」 哦,他還不知道我已經死了。

  • 嬌癮

    驕矜嫵媚野薔薇🆚陰鬱偏執掌權人 她不需要講規矩。除了我,沒人配教她規矩也許有些人天生不適合溫和的相處,隻適合撕扯、撕咬、廝殺、廝磨 其實我以前就想過了,三年前如果你不走,我們該結婚了,沈姒 我說娶你,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你。懂嗎?

    庭有藍花楹

    城南郊外出土了一座千年古墓,然後,我火了。 因為我長得,和畫像上古墓的女主人一模一樣。 緊接著,怪事來了,我總能看見一位身穿月白色華服的小侯爺,他說,「夫人,我找了你一千年。」

    宛清

    我是流落青樓的貴女。 誰人都知道,尚書府唯一的嫡小姐,走失的這十二載,被養在雲城學得一身瘦馬的好本事。京裏傳的聲名鵲起,這名頭,倒是頂頂的艷名。 而當年故意遺棄我的長姐,卻已是京城頗有名氣的才女。

    未聽晚風

    「姐姐是不是在躲我?」他步步逼近,纖長的手指扣進領帶結中,左右輕扯,動作優雅又有魅力。 我沒出息地心臟狂跳。 「段垣,有話好好說,別……」 嗓音沙啞,完全沒氣勢,我臉瞬間紅透了。 「姐姐。」他眼底閃過一抹得逞的光,輕輕呢喃,「我們是合F夫妻。」 得,離家出走的計劃失敗了。 我認。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