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梟雄入贅後》, 本章共3499字, 更新于: 2024-11-07 15:46:02

  十一月中旬,一行人由沂都登船,順流而下,返回安陽。


  就是在船上的頭一日夜裡,二胎插著翅膀不請自來。


  薛進等楚楚睡著了,才摸著楚熹的小腹說:“看樣子那晚我沒有白哭。”


  楚熹思及那一晚自己醒來,見薛進蜷縮著兩條長腿,挨著她的肩膀不停抽泣,哭的枕頭都浸湿了一大片,發覺她醒了,還一個勁往被子裡躲,不禁輕笑了一聲:“我那會都沒好意思問,你到底做什麼噩夢了?”


  薛進一貫臉皮薄,就是怕她追問,因此紅著眼眶壓上來堵她的嘴,以至於有了這個意料之外的孩子。


  如今仍是不好意思說:“沒什麼……我都忘了。”


  楚熹抬眸,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騙人。”


  薛進沉默片刻,輕聲道:“冬兒臨走前,跟我說,讓我一定要把她帶回安陽,夢裡,不知道為什麼,說這話的人變成了你,回到家,楚楚還問我,娘呢,娘去哪了……”


  見楚熹嘴角的笑意凝固,他又湊上來問:“這陣子折騰的厲害嗎?”


  “還好……不耽誤吃飯,就是,偶爾會很心煩。”


  “那你要有什麼不痛快的,別憋在心裡,多跟我說說,說出來多少能好一些。”


  “你呢,做皇帝感覺好嗎?”


  薛進長長地嘆了口氣,疲倦的枕在她腿上:“事多如牛毛,你明日去御閣看一眼就知道了,奏折簡直堆積如山,朝會三個時辰,有兩個半時辰都在聽那些人吵架,也很煩。”


  楚熹點頭:“肯定的,朝廷剛剛步入正軌,意見和想法必然不會少了,這是好事,慢慢來吧。”


  “嗯……不過,明臺那邊攢了許多等著覆核的詔書,首揆大人,能行嗎?”


  “陛下放心,搞得定。”

Advertisement


  “你這樣叫我,可真別扭。”


  如今朝中的官員,大半都是跟隨薛進多年的老部下,一來為表親近,二來不大習慣,是以仍如從前那般稱他薛帥。


  楚熹想起漢高祖劉邦,剛做皇帝的時候也和薛進一樣煩,便調侃道:“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讓文武百官上朝的時候給你磕頭,高呼萬歲,說不定心裡就舒坦了。”


  薛進看著她:“我怕折壽。”


  “怎麼?”


  “你,我舅舅,我那義父,給我磕頭?想想都覺得折壽。”


  楚熹被他逗笑。


  ……


  廖三隨著薛進,舉家搬來了常德。


  清早睜開眼,先把小兒子廖恆從睡夢中揪起來:“醒醒!都什麼時辰了!還不練功!”


  “爹……”


  “趕緊的!”廖三很不留情面的照著他屁股拍了一巴掌。


  廖恆又哭著喊娘。


  然而婉娘並不理會他。


  廖恆剛生下來那兩年體弱多病,動輒就著涼,總拖著根長鼻涕,婉娘怕他夭折,經常偷偷抹眼淚,後來還是楚熹出主意,讓他沒事就到太陽底下活動活動,身體才會長得結實,因此隻要廖三得空,就抓著他練功,這麼幾年下來,真不再生病了。


  父子倆在院裡踢踢打打,出了一身汗,眼看辰時將至,婉娘喚道:“快吃飯吧,別誤了朝會。”


  “哎呦!”廖三猛地敲了一下腦門:“瞧我這記性,昨個少城主來了常德,我得早點去,免得西北那幾個老家伙又在那事事兒的找茬。”


  “這樣啊……”婉娘忙扭身進屋,用油紙給他包了兩張餡餅:“你拿著路上吃,空著肚子可不行。”


  “是不行!我敢說那日張堅絆在門檻上摔破頭就是因為沒吃飯,腦袋冒金星了!哈哈哈哈!”


  婉娘跟著笑起來:“好啦,快去吧。”


  廖三點點頭,把餡餅揣進懷裡,匆匆地出了門。


  今日提早來的,並不止他一個。


  官員們一群一伙的站在濟和殿外竊竊私語,都在討論昨日抵達常德的楚熹。


  沒辦法,楚熹在朝廷的位置委實有些敏感,她身為明臺首揆,手中權柄可與薛進比肩,然君是君,臣是臣,楚熹究竟是站在底下,還是坐在上面,這個問題對西北和安陽兩大派系而言非常重要。


  空氣中彌漫著硝.煙味,也摻雜了各種餡餅包子味。


  “哎呀,好香啊,你家婉娘的手藝真絕了。”


  “閃一邊去,我就兩個,都不夠自己吃的。”


  廖三大口大口的往嘴裡塞餡餅,仿佛裝填彈.藥,他有強烈的預感,今日午膳都未必能吃得上,準要吵到天黑才能罷休,他得補充好體力,不能像張堅那慫貨似的,一散朝就摔個狗搶屎。


  辰正時分,殿門開了,一眾官員摩拳擦掌,魚貫而入。


  可這一進門,都傻眼了。


  濟和殿內擺著一張巨大無比的長桌,左右兩側安放了上百把椅子,簡直,簡直像他娘的土匪窩!


  “這……”


  “怎麼樣?”


  楚熹笑眯眯地坐在土匪窩大當家那把交椅上,手指輕輕敲著桌子:“我聽聞前些日子,張堅散朝時摔了一跤,想想也是,水米不沾牙的站兩三個時辰就夠累了,何況還得吵架呢,諸位都是朝廷的棟梁,累死在這殿上多不值當,別傻站著呀,快入座。”


  姍姍來遲的祝宜年輕笑一聲,率先坐到楚熹右下方。


  安陽派系見狀,紛紛緊隨其後。


  西北那邊的一個不動,隻磕磕絆絆的問:“薛,薛帥呢?”


  薛進這才從偏殿走出來,比起楚熹土匪大當家一般威風凜凜的派頭,他舉手投足堪稱文雅:“都坐吧。”


  眼見薛進在楚熹身旁落座,慎良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帶頭坐到了左下方。


  這一張長桌,兩側卻並不是勢均力敵的,因不少西北將領都被調遣到各州府練兵屯田,留在朝廷的多為帳中軍謀,人丁單薄,氣勢也短了一截。


  黃震看了一眼司其,在桌子底下用腳踢他。


  司其雖是西北人,但真不願意公然與楚熹唱反調,便一腳踢向崔無。


  崔無屹然不動。


  黃震無法,隻好開口:“首揆大人一番好意,我等心領了,隻是,如此君不君臣不臣的,恐怕不太妥。”


  “黃大人此言甚是有理!”


  “首揆大人別嫌我說話難聽!你應當明白!我們效忠的是西北薛氏!並非安陽楚氏!”


  “沒錯!安陽這些年對薛軍的傾囊相助!我們不會忘!一筆一筆都有賬可查!還你就是!可你不能居功自傲啊!”


  若楚熹勢力沒有今日這般強盛,她坐在這,根本沒人會反對,可正因為她的勢力遍布宴國七州各個角落,西北派系才倍覺惶恐不安,生怕長此以往她會徹底架空薛進。


  薛進成了傀儡皇帝,他們日後又當如何?卸磨殺驢猶未可知!


  楚熹面不改色的笑道:“這些日子,我雖在安陽,但朝廷的事也略知一二,聽說,黃大人極力反對開辦女學,反對女子科舉,反對女子入朝為官,敢問是何緣由?”


  “這……”黃震咽了咽口水,有些勉強道:“這,自從有了什麼婦救會,女子動不動就要和離,江南各州,妻離子散者愈來愈多,我以為,人丁興旺乃一國之本,一個婦救會,已然鬧得不可開交,再辦女學,女子科舉,讓女子入朝為官,豈不是……豈不是……”


  夏北冷哼一聲道:“黃大人想說,豈不是斷子絕孫者愈來愈多,動搖了國本。”


  薛進扶額,忍笑忍的肩膀發抖。


  楚熹斜睨了薛進一眼,又看向夏北,示意他稍安勿躁:“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黃大人是怕我家楚楚將來會入朝為官呢。”


  “……”黃震被戳中心事,登時漲紅了老臉。


  楚楚的早慧,軍中人盡皆知,那就是個小神童,既有祝宜年在旁苦心教導,又有安陽派系鼎力支持,他日承襲皇位可以說輕而易舉。


  到頭來!不還是給他人做嫁衣裳嗎!


  “反正,讓女子入朝為官,就是百弊而無一利!”


  呵,難怪要吵架,說不過就開始耍無賴了。


  楚熹深吸了一口氣,很努力的想壓住火,想以德服人,未果,猛地一拍桌子:“那照你這麼說!我也該收拾收拾滾蛋了!”


  黃震被嚇得一哆嗦,可轉念一想,這朝廷又不是楚熹做主,她憑什麼拍桌子啊,目光立時投向薛進。


  薛進:“不要吵,不要生氣,身體要緊……”


  黃震:“……”


  楚熹沒法不生氣,她怒視著黃震等人:“要麼,我們都滾蛋,咱就此一拍兩散,要麼,你們就收了那些小心思!別一天到晚什麼都想反對反對!我不妨明話告訴你們!我今日坐在這!就是要辦女學!準女子科舉!女子入朝為官!”


  “你!你!薛帥!”


  薛進被點到名,不好再看熱鬧:“有件事,我想你們還不知道。”


  廖三跟個捧哏似的:“何事?”


  薛進沉著,從容,冷靜地說:“賀旻從前很寵愛的太子賀元,其實是他皇叔賀淳的種,真的,長得還挺像賀旻,一般人看不出來。”


  “……”


  “我的意思是,傳宗接代,還得指望女兒。”


  “……”


  “萬一生個女兒,像我家楚楚那樣聰明伶俐,你們忍心埋沒嗎?忍心讓她一輩子困在深宅大院裡操持家務嗎?倘若她有朝一日,能站在朝堂之上,造福百姓,名垂青史,你們會覺得面上無光嗎?”


  “……”


  “女子的三從四德,是千百年來的世俗枷鎖,絕非輕易就可卸下,我想,不到萬不得已,她們也不會和離,那什麼是萬不得已呢?我們身為男子,自然無從體會,但……若說這是婦救會的罪責,未免太耍無賴。”


  楚熹窩在胸口這股氣終於順出來了。


  作者有話說:


  下章好像不能完結我淦


第176章


  薛進一番話,雖是句句在理,但那一伙西北官員臉色都不大好看,心裡都想什麼?不外乎是我們替你薛進討公道鳴不平,你怎能一個勁的與我們唱反調。


  說老實話,比起李瓊,他們更像楚熹的“婆婆”,而薛進在這場婆媳爭鬥中不論如何調停,都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因此,楚熹很能理解西北官員的憤懑。


  如今天下尚未一統,仗還是要打,嗯……通俗來講,要買房,得指望著“婆婆”出力,她這個做媳婦的,自然不好破壞“母子”情分。


  朝會的最後,楚熹在一眾以沉默表達抗議的西北官員跟前,緩緩地站起了身,並非常刻意地扶著自己的肚子,一副很吃力的模樣。


  她已有身孕四個半月,衣裳單薄又不算太寬綽,但凡是個長眼睛的,都能看出這樁喜事。

潛力新作

  • 恐怖遊戲boss是我哥

    我哥失蹤的第五年,我被帶進了恐怖遊戲裡。 副本裡,陰鬱狠戾的鬼宅主人頂著一張和他極其相似的臉,手段卻殘忍無比,令無數玩家聞風喪膽。 為了在這個遊戲裡活下去,我一個滑跪抱住了他的大腿。 「哥,殺了他們可就不能殺我了哦。」

    白狼的偽裝

    室友溫水是個純情大美人。 一張臉掰彎學校無數直男,我也沒能幸免。 近水樓臺先得月,我天天借著直男身份親近溫水。 冬天怕冷,要和他擠在一張床取暖。 夏天怕熱,更要和天生體涼的溫水貼貼。 我愛死了他那副害羞臉紅的樣子。

    你也有今天

    "成瑤第一次見到錢恆,完全無法把眼前的男人和「業界毒瘤」的外號對應起來。 對方英俊高大,氣質斐然,一雙眼睛尤其迷人。 成瑤不信邪,長這麼好看,怎麼可能是毒瘤呢!"

    棄犬傚應

    我的繼弟霍厭。 矜貴疏離,高不可攀,是整個江城最桀驁不馴的小少爺。 初見時,少年居高臨下地睥睨著我。 嗤笑道:「這是哪來的野狗?也配進我霍家的門?」 可後來,不可一世的小少爺跪在我腳邊。 紅著眼顫聲道: 「哥,求你疼我。」

  • 嫁給軟柿子嫡姐她夫君的爹

    為了給軟柿子嫡姐撐腰,我和她嫁進了一家。 她嫁給了小將軍。 而我,嫁給了將軍……他爹。 婚後,小將軍從戰場上帶回了懷孕的小白花。 嫡姐拭去眼淚,難得強硬:「妹,我想和離。」 我:「行,你離我也離。」 誰知,和離書還沒送到小將軍手上,就聽說他被罰跪祠堂。 他爹面無表情地拿著家法,將他抽得皮開肉綻:「逆子,想讓你爹變成鰥夫就直說。」

    暴打小師妹

    宗門來了個嬌滴滴的小師妹。 可我卻知,她會單手碎我頭蓋骨。 於是重來一世。

    唸唸不忘,必有迴響

    我低血糖暈倒在校草腿邊。 他卻以為我在模倣鵝媽媽假摔…… 「喲,模倣得挺到位啊。」 我要是有意識,高低得罵他幾句。 後來校草發現我是低血糖暈倒,悔得半夜都想起來扇自己巴掌。

    母單beta也有春天

    我是個母胎單身的 beta。 A 不愛 O 不喜,俗稱雙面不粘鍋。 父母把我掛上了婚戀系統,靜等上級給我分配對象。 開學第一天,我弄臟了陌生 alpha 的衣服。 看著對方英挺昂貴的西裝,我不停地道歉。 他盯著我額前的汗珠,俯身靠近: 「你看起來不太舒服,需要安撫嗎?」 我呆住了:「不,不用,我是beta……」 聞言,男人嘴角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嗎?可我聞到你的信息素了。」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