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請你記住,女本柔弱,為母則剛,這句話是科學依據的。”
“……”
作者有話說:
純純小學雞鬥毆了
第154章
薛進短暫無語過後,指尖順著楚熹的掌心滑到她的手腕,像把脈似的捏了一下。
楚熹連連呼痛:“你幹嘛啊!”
“但凡我稍微用點力氣,就能把你這隻手折斷,明白嗎。”
“……”
“還在這沾沾自喜。”薛進冷哼一聲,松開楚熹的手,吩咐守在帳外的護衛:“到醫官那取些活血化瘀的藥膏來。”
“我又不傻。”楚熹不僅沾沾自喜,還振振有詞:“我一進去沒瞧見謝燕平,單看他一個人在那,就知道這事有蹊蹺,謝善臻肯定不敢鬧大。”
“呵,你就說,我下次不這樣了,很難?”
“行行行,我下次不這樣了。”
護衛很快將藥膏送來。
薛進一邊給楚熹上藥一邊詢問:“老四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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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提他,一提我就生氣。”
“你沒回來之前他和我說了,他是看見冬兒背著包袱鬼鬼祟祟的溜出府,猜到你要來帝都,怕你有危險,才一路跟著的。”薛進頓了頓,又道:“老四如今有種懷才不遇,壯志難酬的苦悶,總讓他待在安陽,他肯定不甘願。”
“懷才不遇,壯志難酬……這兩小詞還挺精準。”楚熹這會已經消氣了,老四再不濟,也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她自覺有責任和義務給老四選一條康莊大道。
可楚茂和這個人,說他壞吧,他認真執著肯吃苦,沒有亂七八糟的惡習,說他好吧,他做事情一根筋,總愛鑽牛角尖,楚熹想把他安排到自己手下都找不到合適的位置,就這麼放著,等著,耽擱著,到底惹出麻煩了。
“要不……先把他擱在跟前,歸置歸置他的毛病,也叫他見見世面,等回去了,你再掂量著給他尋一個差事。”楚熹抬眼看薛進,有幾分請求的意思,因她所指的差事絕非衝鋒陷陣的大頭兵,好歹得是個體面點的小官,而薛進麾下迄今為止還沒有託關系走後門的先例。
“嗯,行啊。”薛進答應的很爽快,畢竟他能避免軍中託關系走後門,全賴楚熹幫他解決那些棘手的人情世故,譬如慎良家的慎瀚文,廖三家的曹準,楚熹都沒少費心思。
“那就說定了,不過得先晾著老四一段時日,讓他長個教訓,別好了傷疤就忘了痛。”
薛進將楚熹腕間的藥膏全部揉勻搓熱,滿意的收回手:“叫他跟著廖三吧。”
因謝燕平主動送了個人情,楚熹也沒吃多大的虧,由楚茂和引發的一場風波就這麼歸於平靜。大軍繼續向北前行,過了錫州,來到信州,這片在戰亂之年爭鬥最為頻繁的土地。
當日陸廣寧盤踞在信州長武城,與朝廷帝軍對陣三年之久,百姓深受其苦,十室九空,哀鴻遍野,好不容易等到陸家倒臺,又能過安生日子了,偏那一整年都災情不斷,易子而食,難民起義,匪賊成患,種種駭人聽聞的事跡皆源於此地,其景象可謂慘絕人寰。
不過薛軍北上這一路,目之所及處都是一派安寧祥和。
朝廷嘛,到底要面子的,不願自家窘境被敵方一覽無餘。
“小姐,吃飯了。”
“怎麼又是這些東西啊——”楚熹看著桌上的米粥和炒青菜,忍不住抻長聲哀嚎。
她並非無肉不歡的人,在吃喝上也很少挑三揀四,可架不住伙營炊兵兩個多月不換花樣,不管什麼菜永遠一個味道,是真的吃膩了,膩透了。
薛進從後面過來,抬手胡嚕了一把她的頭發,方才撩起衣袍坐到長凳上:“那你想吃什麼?”
“我想吃辣的,燉菜,水煮魚!”
“你以為這是安陽,遍地從江裡剛撈出來的鮮魚。”
“可也不能老吃鹽巴炒青菜啊,將士們營養都要跟不上了,一看那一個個的,身上都沒幾兩肉。”
薛進倒是很想給楚熹弄點野味來吃,無奈信州這地界已經被百姓掏空了,山裡連個兔子都瞧不見。
一旁的冬兒忽然道:“昨兒下了雨,樹蔭底下說不準會長蘑菇,用剩下的大骨頭熬些蘑菇湯呢?”
“想吃小雞燉蘑菇……”楚熹眼睛忽然一亮,扭頭對冬兒道:“你待會帶幾個人,到附近的林子裡瞧瞧,有蘑菇就熬蘑菇湯,萬一有野雞咱今晚就能改善伙食了。”
“好,那奴婢這就去。”
“別別別,別著急,等我找幾個擅長打獵的,一般人笨手笨腳可不行。”楚熹說完,借故將冬兒支出了營帳。
薛進端著碗看她:“你又打什麼如意算盤。”
“呦,眼力價還怪好的。”楚熹搬著凳子往他身邊湊了湊:“你知道,冬兒從小就跟著我,這些年對我是盡心盡力。”
“想讓我幫忙做媒?”
“欸!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你打量身邊有沒有那種二十出頭,還沒成婚,模樣周正,有些才能,將來肯定會受重用的年輕小子,當然,可不能像崔無似的,左一個紅顏,右一個知己,沒事就在外面廝混。”
薛進夾了一顆花生到嘴裡:“要求不低。”
楚熹馬上就不高興了:“不低,也不高啊,冬兒怎麼了,你別看她是個丫鬟,腰包可鼓鼓囊囊的,她若有出嫁那日,我們府裡陪嫁肯定不會少,你身邊那些年輕小子呢,像樣的行頭都找不見一身吧。”
“……”
“到底有沒有呀。”
“有啊。”薛進輕笑了一聲:“仇陽不正合你意,和冬兒一般大,尚未成婚,模樣周正,才能自不必說了,我重不重用他你也看得到,怎麼就沒往他身上想?”
楚熹一怔,緩緩坐直了身。
薛進這番話雖有幾分陰陽怪氣的意思,但細想來不無道理。
仇陽如今也快趕上從前的廖三了,即便他比廖三手腳勤快,把自己收拾的幹淨體面,可人家廖三屁股後面一群堪比手足的小弟兄,喝酒玩笑,總是熱鬧,他卻是終日孤身一人,看起來簡直比從前的廖三更孤單可憐。
楚熹若隻和他是好友,還能陪他解個悶,偏偏……
不管怎麼說,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也該做出一個了斷才是。
楚熹下定決心,猛地站起身:“我去找仇陽。”
“幹嘛?”
“和他談談,看他有沒有這份心思,我可不想做那種亂點鴛鴦譜的事。”
薛進這才放下碗筷:“嗯,是該這樣,可你去和他談,合適嗎?”
楚熹垂眸,嚴肅地問:“你覺得不合適?”
“我去和他談吧。”薛進主動請纓,他眼睛一眨一眨,瞳仁裡滿是善良的真誠:“我比你了解男人,我知道該怎麼說。”
楚熹抿著嘴,嗓子裡發出“啃啃”的怪聲。
“笑什麼?你笑什麼?”薛進也笑了,可還是很努力的故作認真:“你信不過我嗎?”
“有點。不過可以讓你試試。”
當天夜裡,薛進沒有回營帳,他在廖三那擺宴款待仇陽。
說好聽的是擺宴,其實就是蘑菇湯,牛肉幹炒蘑菇,油炸花生米,以及鹽巴青菜。
“這口蘑菇可真鮮靈啊!來!仇陽!多吃點!”廖三早得到薛進的授意,十分熱情的招待仇陽:“酒也倒滿——好嘞!”
仇陽端坐在凳子上,仍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多謝廖將軍。”
“客氣客氣。”廖三和仇陽雖是一對搭檔,但私底下來往不多,任憑他絞盡腦汁也找不到能活躍氣氛的話題,眼珠子一轉,同薛進聊起孩子:“一晃都出來兩個多月了,還真挺想月月和阿恆的,夜裡做夢都是回家,月月站在門口,像小羊羔似的咩咩喊爹,阿恆聽見動靜,直往我大腿上撲,真美啊。”
薛進笑笑:“我看你是想婉娘了。”
“都想,都想,不怕你們笑話,我這人沒多大志向,媳婦吃穿不愁,兒女都有出息,一家人健健康康的,熱熱鬧鬧的,足矣,若回到家冷鍋冷灶的,悽悽涼涼的,賺再多功名利祿有什麼用?”
“當初楚熹要給你和婉娘做媒,你還死活不同意。”
“既然話都說到這了,我自罰一杯。”
廖三為了給薛進鋪路,喝了一杯又一杯,活活把自己給灌醉了,捂著嘴跑到營帳外頭吐。
待營帳中隻剩薛進仇陽二人,薛進終於是開口步入正題:“可知我今日找你所為何事?”
仇陽雖不擅人情世故,但並不愚鈍:“薛帥直言便是,不必費這麼大力氣兜圈子。”
“好,那咱們就放下尊卑,開誠布公的說說心裡話。”薛進問:“你心裡可還有楚熹。”
仇陽猶豫了一瞬,點頭。
薛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竭力克制住自己想冷嘲熱諷的衝動:“若我沒記錯,你和楚熹是在蟠龍寨認識的,從那以後,就一直跟著她。”
“嗯。”
“聽聞你從前叫仇七,仇陽這名字,想必是她為你取的。”
“是。”仇陽冷硬的神情忽而柔和,仿佛陷入了回憶中:“春日載陽,有鳴倉庚,此乃出處。”
薛進不自覺攥緊手中酒杯,心道這大概是楚熹畢生所學了。
“這些年來,你為她出生入死,對她言聽計從,幾次三番救她性命,我想,換了任何一個女人,恐怕都會對你一往情深。”
“……”
“那你以為,楚熹為何不動心?”薛進不等他的回答,隻平靜地說道:“你太想拋開過去,太想徹底成為仇陽,太想做她手裡的一把劍,以至於忘了自己。”
“更何況楚熹這個人,她根本不會感動,她心裡永遠有一杆秤,在衡量情意的輕重。”
“楚光顯疼愛她,事事以她為先,作為回報,她照拂兄長,管教弟弟,竭盡所能的護住安陽城。而你想要的,她自知給不了,你每對待她一分好,她肩上便添了一分負擔。”
“縱使她對你有情,長此以往,也隻剩下愧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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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薛進言盡於此,起身離開。
板凳見他出了營帳,趕忙推搡坐在馬扎上的廖三:“三哥,薛帥走了。”
廖三抬頭,臉上不見絲毫醉意:“這就走了,老子還以為得徹夜長談呢,行吧,是時候去安撫安撫咱們仇將軍了。”
說著,廖三搖搖晃晃的走向營帳,剛撩開簾子,便與仇陽碰了個正著,他立即大著舌頭口齒不清道:“欸,上哪去,接著,接著喝啊。”
仇陽冷哼一聲,猛地朝他面中揮拳,廖三一愣,完全出自本能的抬手截下。
“……”
“廖將軍,既喝醉了,不如早點休息。”
廖三稍有些尷尬,訕訕笑道:“那,你也早點休息。”隨即一把拖過板凳:“去給三哥把床鋪好。”
仇陽抿唇,忽聽營帳側方傳來一聲細微的響動,是女子釵環獨有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