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夢伴路盡頭》, 本章共3655字, 更新于: 2024-11-07 15:26:57

宋路拒絕:「坐後面,副駕駛是給女主人留的,雖然她今天不想坐。」


幾秒後,後座門被拉開,女人彎腰鉆進來。


看到我後,她震驚又恐懼,渾身狠狠一抖。


真的是她,劉芝。


那個生下松松幾天後,就再也沒出現過的生母。


宋路淡聲介紹:「這是孩子媽,鄭佳佳。」


因為前些天的電梯事件,他們科室的人都知道宋路憑空多了個三歲好大兒,鬧著要他請客,才有了今天的聚餐。


宋路早就跟我說好,要陪他演戲。


劉芝臉色數變,朝我試探性伸出手:「鄭姐,你好。」


宋路打著方向盤右轉,語氣自然篤定:「叫嫂子。」


劉芝表情一凝。


傻子都看得出來,她對宋路有意思。


我微笑回握住她的手:「初次見面,你好。」


劉芝接收到了我的訊號,長長舒了口氣。


接下來一路無話,劉芝心事重重。


進了餐廳,劉芝親熱地挽住我手臂:「嫂子,咱們一起去洗手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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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有話要跟我說。


10


果然,一離開宋路的視線,她馬上就松開我的手。


「宋醫生那個三歲的兒子,該不會是松松吧?」


「是!」


她冷冷地笑:「你害死了他爸,還利用他來釣男人?」


「你在宋醫生最難的時候甩了他,現在他成功了,就用孩子綁住他,」劉芝眼刀子狠狠戳我,「鄭佳佳,你怎麼那麼無恥?」


我涼涼睨她:「你用自己的孩子換錢,生下後就不管不問,又比我高尚到哪裡去?」


劉芝臉色微白,目光怨毒:「你說得對,那是我的孩子。」


「聽說你跟松松感情很好,鄭姨也視他為眼珠子。」


「你一會最好當著所有人的面坦白孩子不是你跟宋路的。」


她湊到我耳邊,如惡魔低語:「要不然,我就把這眼珠子從你們身上挖走,你知道,我做得到。」


她知道我不可能將我跟松松綁在一起的前因後果解釋清楚。


一旦承認這孩子不是我跟宋路的,大家會怎麼看我?


我跟宋路,估計就會是窮途末路吧。


宋路等在包廂門口,手裏夾著一根點燃的煙。


薄薄煙霧籠住他稜角分明的五官,清冷疏離不可近玩。


他偏眸見到我,掐了煙攬住我肩膀走到一邊,低聲叮囑:「松松不是我孩子的事,千萬別說漏嘴。」


「你就那麼想要個便宜兒子?」


宋路沒直接回答。


他微弓左手,淺淺勾唇:「進去吧,他們都等久了。」


我伸手推門,他卻捉住我的手放在他弓起的臂彎裏:「鄭佳佳,演戲得需好演技。」


包廂門推開,熱情的聲浪撲面而來。


我看著他英俊的側臉,輕而又輕開口:「我演技好著呢,隻是你不懂。」


我的雲淡風輕,我的絕不回頭,可不就驗證了我完美演技。


脫下白大褂,這些醫生護士也不過是普通人。


尤其今天來的明天都輪休,幾杯啤酒下去,個個歡脫得很。


宋路今晚運氣尤其差,被人逮住不少回。


有個小卷毛尤其八卦大膽。


時隔多年,我們第一次牽手,第一次看電影,第一次接吻,他都記得住日期和細節。


這讓我有錯覺:眼前這人,曾全心愛過我,且現在也沒放下。


大家都很嗨,唯有劉芝的笑,假得跟畫上去的一樣。


風水輪流轉,沒一會就是我輸。


劉芝逮到機會,笑容森森:「嫂子,那個孩子真是你跟宋醫生的嗎?」


我握著酒杯的手收緊。


11


宋路伸手環住我椅子後背,像是虛虛的擁抱。


他替我作答:「當然是。」


劉芝不肯放棄:「宋醫生,我是問嫂子,你急什麼?」


我微笑作答:「不是。」


宋路放在椅背上的手一緊,劉芝面上露出喜色。


不等她說話,我繼續:「這是劉護士想聽到的結果吧?」


「如果孩子不是我跟宋路的,你就有機會了?」


我依然是笑著的。


劉芝的笑凝住:「你誤會了,我就是隨口問問。」


我斂了笑意:「撒謊,你就是在故意挑撥離間。你想讓宋路對孩子的身份起疑心,借而影響我跟他的感情。」


眾人紛紛看向劉芝。


大家不是傻子,我捅破這一層綠茶的膜,他們都能回過味來是怎麼回事。


劉芝泫然若泣:「我隻是聽到一些流言,不希望宋醫生被蒙騙。」


我摟住宋路的胳膊,嬌聲嬌氣:「阿路,你說我騙你沒?」


不就是拼茶藝,好像我不會似的。


宋路微微挑眉:「被你騙,我甘願。」


嘖。


宋醫生跟我飆演技了。


劉芝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她以為拿捏了我的七寸,殊不知我也掌握了她的秘密。


剛才我已經問過宋路,劉芝在大家眼裏是未婚單身。


宋路何其聰慧,已經察覺到我跟劉芝不對勁。


又應付了兩輪,他拉著我站起來:「我們先回了,你們繼續,賬算我頭上。」


小卷毛眉毛飛到天上去了:「路哥,還這麼早。」


宋路目染春色,嘴噙薄笑:「春宵苦短。」


小卷毛差點被噎死。


我們出了包廂,劉芝追了上來。


她目光切切:「宋醫生,松松真不是你的孩子,你不要被她騙了。」


宋路停下腳步,言語犀利:「你怎麼知道松松的名字?」


劉芝訥訥。


他握緊我的手:「劉護士,孩子的事我心裏有數,不需要外人插手。」


劉芝被懟得險些站不住。


宋路帶我到了停車場,拉開副駕駛的門,將我一把按進去,俯身湊近我。


呼吸可聞。


我後背緊緊貼著座椅:「宋路,別借著喝了點酒胡來,我會斷子絕孫腿的。」


我屈起膝蓋抵向他小腹。


宋路隔著絲襪握住我的膝蓋:「再叫一聲阿路來聽聽。」


想得美,剛才隻是在做戲。


這都散場了,還想繼續白嫖。


啊呸!


我掙扎了半天,竟沒甩脫,反而膝蓋處像著了火。


「你松開!」我用力瞪他,「手上的繭把我 168 一雙的襪子都給磨破了。」


他喉結浮出緋紅之色,眸中欲色讓人陷落:「質量這麼差,配不上你小仙女的身份,索性撕了吧。」


說著,他伸出兩根手指,將絲襪撚出一個小山丘。


12


那拉扯到極致的紋路,就像是我此刻無法理順的心。


別被美色所迷,別忘了當初的痛。


我涼了臉色:「你放開。」


宋路皺眉,手一松,絲襪 biu 地一下彈回我腿上。


細密的麻和痛,在腿上和心上來回蕩。


他扯出安全帶幫我「吧嗒」扣上,身體卻並未撤離:「你跟劉芝,有什麼秘密?」


我抬眼與他對視:「我們分手那天,你又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劉芝說我在你最難的時候甩了你。


明明我才是被傷得更深的那個。


「沒什麼,都過去了。」


他的目光在我唇上流連,回應如此清淡。


我拽住他的衣領,將他拉近了幾分,目光灼灼:「你總是這樣,把話憋在心裏。」


「還是在你眼裏,我的想法根本不重要?」


我們的唇相距不過五釐米。


我看著他輕輕滾動的喉結,嗓音放低:「你隻是需要一個擋箭牌,方便你繼續心無旁騖治病救人?」


宋路眸底欲色與痛色交織。


語氣卻是平靜的。


「那天你給我打電話,我剛陪主任做完手術。」


「那是我第一次上手術臺,結果孩子死在手術臺上。」


「家屬不肯接受事實,鬧得很厲害,揚言要把我們都送進監獄。」


「你打電話來時,正是家屬鬧事的時候。」


是了。


如今回想,電話那頭的確喧鬧得很。


可當初我人在火場,又如何能留意到這些。


宋路勾了個冷峭的笑:「我當時跟主任一起被帶去調查,手機被沒收。」


「熬過兩天,我第一時間想聯系你,結果收到了你的分手短信。」


所以,他心涼萬分,隻回了一個好。


直到半個月後,才想起去尋我。


我的心肝膽被捏成一團,松開了他的衣領。


宋路不但沒直起身,反而往前欺了兩分。


「佳佳,過往不計。」他眼底濕潤,如落了夏日的大雨,「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他低頭要吻我,我伸手抵住他肩膀,聲線涼涼:「你不想知道,我那天發生了什麼嗎?」


那天是我們兩周年紀念日。


我決定給他一個驚喜。


我訂好了餐廳,選了最靠裏的包廂。


我等了很久,迷迷糊糊睡著,最後是被濃煙嗆醒的。


我去拉包廂門,卻怎麼也打不開。


我聲調哽咽:「我以為必死無疑,所以打電話問你,是不是真的愛我。」


「如果愛我,為什麼不記得那天是紀念日,如果愛我,為什麼不多陪陪我。如果愛我,為什麼讓我一個人葬身火海。」


宋路眉頭緊皺,伸手來擦我的淚:「對不起,我當時不知道……」


我避開他的手。


「後來松松爸爸破開門救了我。」


「從最裏面的包廂到大門口,很遠很遠。」我艱難開口,「他把呼吸面罩摘下來給了我,結果自己……」


「我是偷了松松爸爸的命活下來的,他就是我的兒子,是我一輩子的責任。」


我輕輕地笑:「不用覺得愧疚,其實我們都沒錯。」


「錯的是,我們不適合在一起。」我調整出一個燦爛的笑,將難過藏在心底,「破鏡就算重圓,裂痕也無法修復。」


「我如今是未婚帶娃女,你有很多更好的選擇。」


一條街的路燈都聽到我的宣言:「宋路,就這樣吧,我們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13


到家已經很晚,松松迷迷糊糊靠在床上等著跟我說悄悄話。


他拱到我懷裏,奶聲奶氣:「姐姐,以後你有了醫生爸爸,還會愛我嗎?」


「當然,姐姐最愛的永遠是你。」


他搖搖毛茸茸的腦袋:「我隻要姐姐心裏一個小小的角落就夠了。」


「你們偶爾做一下我的爸媽,我就很開心了。」


我的眼眶通紅,親吻著他的小腦袋:「那今天,我做松松的媽媽吧。」


他倦意濃濃:「媽媽,我愛你。」


「我也愛你,寶貝。」


他睫毛濡濕,已經睡著了。


十一點多,劉芝給我打了電話。


「鄭佳佳,你會後悔的。我是松松生母,我隨時可以把他帶走。」


我冷冷發問:「你忘了我們之間的協議嗎?」


松松爸爸犧牲的時候,還不到 22 歲。


跟劉芝還沒有領證。


劉芝那會肚子已經五個月,鄭姨答應給她二十萬,讓她拿掉孩子,別耽誤她一輩子。


可她卻要把孩子生下來,要鄭姨將松松爸爸一百萬的撫恤金全給她。


鄭姨答應了。


可生下來後,她又反悔不想養了。


最後她跟鄭姨簽了協議,鄭姨一共支付她七十萬,孩子的撫養權她可以放棄,鄭姨要幫著隱瞞她生過孩子的事。


過去三年,她一次也沒來看過松松。


如果不是今天遇見,我都不知道她煥然新生,搖身一變成了護士。


劉芝自信滿滿:「我咨詢過律師,那份協議不被法律保護。鄭姨年紀大了,我隻要爭撫養權,一爭一個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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