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滿即便得到我們的密信又怎樣,我們手裡握著的罪證是實打實的,他躲不過。
「他要麼逃,要麼眼睜睜看著我和宣韋像弄死隋鑲一樣弄死他。
「考考你,為什麼他不能反抗?」
宮季卿用手指敲了敲我的額頭,翹著嘴角說:「說不對的話就再親我一口,夫君我發善心細細教給你。」
「小看我是吧,我能想明白的!你讓我好好想想!」
一炷香後。
「娘親,父親怎麼不太高興的樣子啊,都不肯跟我們一起坐馬車。」
「頌雅先別吵,我在想事情,馬上就能想出來了。」
「可是娘親……」
頌清拿一塊芝麻餌餅塞住頌雅的嘴,使了個眼色,讓頌雅去看馬車外生悶氣的親爹和馬車裡絞盡腦汁的親娘。
用嘴型告訴頌雅「別理他倆,吃你的」。
頌雅心領神會,一路上再也沒就這件事發表意見。
這也導致我沒及時哄好我家駙馬爺,到了嘉妱公主府時,他已經陰沉到快結冰了。
尤爍兒說他:「駙馬這是怎麼了,不想為我賀生嗎?」
「小春與我來正是為你賀生。」
「那駙馬看起來可不太高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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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季卿冷著臉,篤定地說:「我很高興。」
頌雅替他爹解釋:「父親心裡高興,隻是面上不顯,這叫……這叫什麼來著?」
頌清:「君子不喜形於色。」
「對!君子不嘻嘻色色!」
我趕緊拉著一大家子人進公主府,不在門口丟人現眼。
尤爍兒雖不是父皇的親生女兒,但地位絕不在姚若凌之下,她還沒嫁人,就先修好了公主府,豪奢華麗不說,規制還遠超皇室公主。
我最近跟煦燕簡單學了點皇城匠造,隱約覺得這裡不太像個公主府。
倒像個皇子府。
要是能問問宣太傅就好了,他家裡管過營造司,可懂這些了。
可惜宣韋雖然來了,卻是以官方身份與上峰同來的,父皇本來就不想重用宣韋,朝廷眾人也很有些看不起他,他現在實在不宜與我們奉國府親近,看見了也隻能點點頭打個招呼,多的話一句也不要說。
宮季卿說,在他重奪三公權柄之前,我們都要「君子之交淡如水」。
宣韋不能理,宮季卿又不知道生哪門子氣不願理,我隻能帶著頌清頌雅玩。
姚若凌和亓劍錚帶著他家亓寺意來了,一家三口其樂融融,亓寺意在學裡跟個小霸王似的,在他娘面前卻乖巧得不得了,誰看了都得說是個好孩子。
他們一家正好撞上我們,亓寺意背對著他爹娘,對著頌雅做了個鬼臉。
頌雅也不客氣地還了一個鬼臉。
姚若凌難得沒有露出嫌棄的表情,甚至誇了一句:「頌雅這孩子挺機靈,怪不得父皇心疼。」
我說過了,頌雅的個性有點人來瘋,她立即順桿子往上爬,「那大姨也心疼我嗎?」
姚若凌怔了一下,但對於一個活潑可愛的小丫頭,誰也沒法板著個臉,「我也疼頌雅啊。」
「那亓寺意要是欺負我,大姨幫我收拾他好不好。」
亓寺意扯著嗓子,「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
「明明就欺負我了,同學都可以作證的。」
方勝鹮哭喪著臉看向頌清,這兩個人他誰都不想得罪,因為壓根兒得罪不起。
頌清及時轉移話題,「福王殿下到了許久了,怎麼顯王殿下怎麼還沒來?」
他這一問,姚若凌頓時緊張了。
姚斬是她最大的依靠,比父皇還重要。
如今朝上對於立太子一事爭執不休,父皇遲遲不決定太子人選,也是怕立了姚斬,以後姚斬對姚守不好。
越是這種時候,他們周夫人一脈就越要做出兄友弟恭姐妹友善的樣子,讓父皇打消疑慮。
所以嘉妱公主的生辰雖不是什麼大日子,姚斬也該早來才對。
姚若凌看了一眼亓劍錚,亓劍錚會意,立即安排隨從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這點眼眉官司的功夫,頌清又說:「雲雀,璇璣夫人新收了一本古樂譜,我看花廳裡有蕭,你吹給我聽。」
帶著方勝鹮就走。
頌雅和亓寺意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服誰。
頌雅:「投壺去,敢?」
「你要是輸了,給本世子研墨。」
「你要是輸了,給本小姐牽馬。」
「走!」
「走!」
我正想跟著去,亓劍錚卻叫住了我。
「皇姐留步,福王敬酒來了,這會兒走了,他會多心。」
我這才看見姚守正帶著隨從往這邊走,隨從捧著酒壺和杯子,的確是來敬酒的。
我沖亓劍錚說「多謝」,要是我這會兒走了,他可能真要覺得我躲著他呢。
姚守和父皇的其他孩子不一樣,我們有受過窮的,有被冷落的,有在戰場上搏命的,真論起來,也沒誰有完整的童年。
唯有姚守,他從出生到現在,是真的一點兒苦也沒吃過。
他是小兒子,父皇放在心尖上疼愛,讓他不高興,就是讓父皇不高興。
亓劍錚雖然是個武將,這方面卻很細致。
雖然姚若凌和我關系不鹹不淡,論立場,我倆還是敵人,但我還是為她開心——她沒了母親,還有一個丈夫會這樣為她細心打算。
要是宣韋知道我的心思,肯定又要說我「婦人之仁」了。
現代小劇場之高中生的自習日常
姚若準:「姚小春月考數學隻考了35分誒,她也太蠢了吧哈哈哈!」
蕭琛:「我說大小姐,你也隻考了62好嗎?」
姚若準:「你懂個屁,我及格了,哪像那個啥……」
啪!
姚若準:「宮季卿你幹嗎拿粉筆擦扔我!」
宮季卿(冷漠臉):「自習課和同桌說話,記三分操行分,再說的話就通報批評。」
姚若準:「哼!」
晚自習下課。
宮季卿:「別藏試卷了,我知道你數學沒及格。」
姚小春:「我有努力學的……」
宮季卿:「拿出來吧,哪些不會,我給你講。」
姚小春:「真……真的?!哇,你太好了宮同學!」
宮季卿(接過試卷,皺眉):「這個題型上次教過你的,還不會用嗎?算了,你……你親我一下,我就再給你講一遍。」
姚小春(滿腦子:啊!竟然是講過的題!我太蠢了!宮同學一定對我失望了!):「你讓我想想,我一定能想出來的!」
宮季卿:「要是想不出……」
姚小春(完了完了宮同學不開心了,臉都黑起來了):「不不不!我能想到的!」
宮季卿(徹底黑臉):「好,那你就『認——真——』想。」
拿著籃球的宣韋貓著腰走過,「老宮,小春也在啊嘿嘿嘿……我說,我去打個球,最後一節自習,要是班主任來了,你給我打個電話啊。」
宮季卿(冷漠掏出小本本):「宣韋自習課逃課打籃球,扣三分。」
宣韋:「喂喂喂,還是不是兄弟了,小春你勸勸老宮!」
小春:「別打擾我!我在想這道數學題!」
宮季卿(惡狠狠):「給我回去自習,再讓我看見你打籃球,我讓你這學期都不能碰球!」
宣韋:「哦……」
回到教室後,宣韋疑惑碎碎念:「這是怎麼了,明明小春在的時候,老宮該很好說話的啊,怎麼今天跟吃了槍藥一樣?」
尤爍兒:「宣韋,你要是再打擾我自習,我就申請換同桌了。」
宣韋:「我又沒跟你說話。不就是老宮又是第一名嗎,至於提都不讓我提嗎。」
尤爍兒:「宣——韋——」
宣韋:「我錯了,我閉嘴,您請繼續自習。」
教室角落忽然傳出姚小春的歡呼:「我想出來了!」
宮季卿心情煩躁,決定晚自習過後找個理由打宣韋一頓消消氣。
30
姚守在我家這群東拼西湊的兄弟姐妹裡,因為太過簡單,都顯得有些不正常了。
以我經歷過的尤爍兒的手段來看,她絕對不是那種「我吃再多苦受再多罪都無所謂,我弟弟一定要活得快快樂樂」的人。
她幾乎不讓姚守接觸政事,把他像一株漂亮的琉璃燈籠花一樣供養著,隻是為了給自己撐一面旗子。
有姚守在,她做的一切,都可以說是為了姚守。
理所當然地,在姚守心裡,尤爍兒也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很難說這樣好不好,至少在姚守看來,他一直都過得很不錯。
宴已過半,幾家名門小姐已經告辭回去了,姚斬還沒來,姚守十分不悅,當眾將酒杯扔到小侍從的額角,砸出了一塊血印子。
小侍從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一句話不敢多說,姚守一腳踹翻了那比頌清大不了多少的孩子,「給爺滾開!」
就在這個時候,姚若準到了。
說起來快有大半年沒見到她了,這位三妹妹在建御公主府養胎,好久不曾露面。
據說是蕭家出了些事情,打死了幾個侍妾,原本一直對若準愛答不理的駙馬主動搬去了公主府,小夫妻兩個近來蜜裡調油,連父皇都誇蕭六郎成熟了。
現下,粉面朱唇的「玉公子」蕭琛,扶著肚子挺得老高的姚若準分花拂柳而來——姚若準要是有尾巴的話,這會兒應該翹得老高了。
「我來遲了,方才聽了一件天大的喜事,耽擱了。」
滿臉寫著:你們快問我是什麼事!
投壺歸來的頌雅十分自然地接了這個話題,雖然她和她三姨都私下壓根沒說過話,「什麼喜事啊小姨?」
姚若準志得意滿地環顧四周,最後盯著尤爍兒說:「皇弟要選妃了。」
尤爍兒緩緩走來,鬢間的海棠花花瓣在走動間落了一片,在她瘦削的肩頭滑過,幽幽飄落在地。
她這般貞靜,越發顯得姚若準不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