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著些。”金泰小聲提醒妹妹,“這裡是大楚,莫要肆意妄為。”
金姝咬著下唇,滿心不甘願。
這日待到回宮,時間已經差不多到了深夜。段白月卸下易容之物,楚淵湊近看了看,發現他臉上絲毫異樣也無,於是道:“臉皮厚。”
段白月失笑:“今日胃口怎麼這麼好。”在大殿設的晚宴,從第一道菜一直吃到最後一道,還喝了碗魚湯。
“有人想要你,朕自然心情好。”楚淵道,“明日便擬個單子,將你與金銀瓷器茶葉珠寶一道賜給金泰。”
“高麗彈丸之地,金泰估摸著養不起我。”段白月挑眉,“楚國地大物博,倒是可以試試看。”
“皇上。”四喜公公在外頭道,“高麗王又來了,說是有要事求見。”
“三更半夜,能有什麼要事。”段白月皺眉。
“估摸著是來要你的。”楚淵道。
段白月:“……”
“去看看。”楚淵轉身往外走。
段白月心裡很是苦悶,為何都這副模樣了,居然還能被惦記上?
“皇上。”金泰正在偏殿內喝茶。
“高麗王深夜前來,不知有何要事?”楚淵問。
金泰深深嘆氣,然後果不其然道:“雖說白日裡已經說過一回,但實在沒辦法,還請楚皇務必將那名侍衛賜給高麗啊。”
段白月在屏風後揉揉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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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麗王為何如此看重他?”楚淵不動聲色問。
“倒不是我,而是我那妹妹。”金泰攤手。
楚淵:“……”
段白月:“……”
“楚皇莫要誤會,阿姝她不是要嫁。”見楚淵面色僵硬,金泰趕忙道,“隻是見那侍衛武學修為不凡,想要帶回去當師父。”
楚淵搖頭:“此事萬萬不可。”
萬萬不可?金泰覺得自己很是焦頭爛額,另一頭妹妹吵著要人,這頭楚皇又不肯松口。
楚淵道:“人是日月山莊送來的,過幾年還要回日月山莊。”
“原來是沈家的人啊。”金泰恍然大悟。
楚淵點頭:“若高麗王實在想要,那便隻有去江南,親口問問沈老莊主,看他願不願意放人。”至少先將眼前搪塞過去再說。
“時間有限,江南怕是去不了。”高麗王連連搖頭。
段白月心想,去不了就對了。
楚淵遺憾道:“那就當真沒有辦法了。”
高麗王冥思苦想半天,然後又靈光一閃,道:“楚皇方才所言,是過幾年才要回日月山莊?”
楚淵:“……”
“那也好辦。”金泰一拍腿,“現在先暫時將人賜給高麗國,待過個一兩年,我再親自將他送回給楚皇便是,不知這樣可還行?”
楚淵繼續道:“不行。”
金泰:“……”
為何?
楚淵問:“他走了,誰來保護朕?”
段白月嘴角揚起,這句話挺招人喜歡。
金泰語塞。
“若是公主想要武士,這楚國多得是。”楚淵道,“唯有這一個,朕不會放他出宮。”
段白月摸摸下巴。
不放那便不出宮了,不如今晚……繼續留下?
第32章 心意 用情頗深的不止你一人
好不容易才將金泰打發走,回到寢宮後,楚淵隻覺得連腦仁子都疼。
段白月道:“旁人覬覦便覬覦了,總歸也搶不走。”
“誰會搶你。”楚淵自己倒了杯茶喝,想了想又問,“今日你在比武之時,所用的武功是何門何路?先前似乎沒見過。”
“西南府的一個拳法教頭。”段白月道,“小時候跟著一道學了幾天。”
“隻是幾天?”楚淵問。
“當真隻是幾天,後來那教頭便跟府裡一名女子成親,去了南洋。”段白月道,“臨走時留給我一本拳譜,這麼多年琢磨下來,也總能悟出一些東西。”
“怪不得,看著也不是你先前的路子。”楚淵放下空茶杯,“已經快到了亥時——”
“今晚我留下。”段白月打斷他。
“得寸進尺。”楚淵轉身往內殿走,眼底卻有一絲笑意,“朕不準。”
不準就不準吧,反正留是一定要留下的。
西南王很是堅定。
背了這麼多年謀朝篡位的名,也總該做一些忤逆聖意之事。
見著兩人一起回來,四喜公公樂呵呵揣著手,連漱口用的青鹽也送進來雙份。
聽他在屏風後沐浴,段白月雙手撐著腮幫子,坐在桌邊等。
楚淵先前還在想,覺得這人會不會突然闖進來,沐浴完後出來見到他這副模樣,卻覺得還挺好玩,沒忍住就笑出聲。
段白月不解:“嗯?”
楚淵目不斜視繞過他,自己上了床。
片刻之後,段白月也躺在他身側,帶著一絲沐浴後的潮湿氣息。
殿內的燭火隻留了一盞,很暗,剛好能看清身邊之人的五官輪廓。
楚淵背對他,抱著被子出神。
段白月道:“若是不想睡,變個戲法給你看?”
“不看。”楚淵想也不想就拒絕。
段白月將床帳放下來。
“喂!”楚淵皺眉,轉身看著他。
“怕什麼。”段白月失笑,“哪怕隻是演個木偶戲,也要有個布簾子遮一遮。”
楚淵索性坐起來,離他遠了一些,警告:“若敢亂來,朕送你去淨身房!”
段白月:“……”
“什麼戲法?”楚淵問。
段白月將手伸到他面前:“嗯?”
楚淵抱著膝蓋:“嗯。”
“自己看。”段白月低笑。
“不要。”楚淵將雙臂收得更緊。
段白月展開手心,是一枚小小的木雕。
楚淵撇嘴:“先前賣那麼多關子,還當會變出來一個活人。”
“我又不傻,這陣變出一個人作甚。”段白月將木雕放在他手心,“聞聞看。”
“藥味?”楚淵道。
“先前拿走了焚星,賠你一個。”段白月道。
“那我虧了。”楚淵道,“明顯焚星比較值錢。”
“這是香陀木,隻有南邊才會有,放在枕邊可以靜心安神。”段白月道,“葉谷主的確是神醫,但藥吃多了總歸不好,不妨試試這個。”
“你自己雕的?”楚淵問。
段白月失笑:“還能看出來?”
“醜成這樣,想看不出來也難。”楚淵揚揚嘴角,將木雕握在手心,“多謝。”
“單是嘴上一個謝字?”段白月問。
“若嫌一個字不夠,明日請戲班子來宮裡唱一出戲給你聽。”楚淵躺回床上,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裡,“好了,不許再說話。”
段白月挑眉,倒也真沒再說話,過了許久,隔著被子抱住他。
夜色如水,一片溫柔。
第二日一早,楚淵去上早朝,段白月則是回了客棧。
南摩邪與段瑤正在吃早飯,見著他進屋,兩人將包子往嘴裡一塞,緊著兩口咽下去,倒挺像是師徒。
段白月好笑:“怕有人搶飯?”
南摩邪問:“如何?”
段白月很是淡定:“甚好。”
段瑤熱淚盈眶:“何時辦親事?”
段白月道:“不知道。”
段瑤瞬間泄氣。
南摩邪斥責:“那還好個屁。”
段白月坐在桌邊:“我認為好的,便是好。”
在宮裡頭住了兩晚,還想著能有些進展,卻沒料到依舊是老樣子。南摩邪揮揮手,打發段瑤出門去告訴小二,紅雞蛋是不用準備了,因為並沒有什麼喜事發生。
段白月:“……”
“那高麗公主都來了,你居然也不好好把握機會?”南摩邪恨鐵不成鋼。
段白月納悶:“這與高麗公主有何關系?”
“自然有關。”南摩邪振振有詞,“既然與葉瑾是親兄弟,那楚皇的脾氣秉性為師也能窺探一二,平日裡沒什麼,心裡頭一吃起醋來,說不定會主動往西南府下聘。”而你分明就住在宮裡,卻竟然絲毫進展也無,真是愧對段氏先祖。
段白月冷靜道:“師父的臥房在隔壁。”若是沒事,便趕緊走。
“來來來。”南摩邪從櫃子裡取出來一摞話本,“怕是你不會,卻也無妨,多學學就是,這種事一回生二回熟。隻是千萬收好莫讓瑤兒看到,他年歲還小。”
段白月額頭青筋跳動,將他直接撵了出去。
南摩邪蹲在門口唉唉嘆氣,簡直有辱師門,有辱師門,有辱師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