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藏風》, 本章共3198字, 更新于: 2024-11-07 13:30:09

雲詞聽見響聲後,主動交代說:“我剛跟老嚴打完電話。”


虞尋:“我知道,剛給他打電話佔線。”


“……”


“猜到你會打。”雲詞毫不意外地說。


虞尋:“所以你就先下手為強?”


雲詞看著他說:“你是我男朋友。有些事,不用自己一個人去面對。”


“順便聊聊我和他之間的問題。”雲詞又補充了一句,解釋說,“不止是我和誰在一起這件事。”


虞尋:“什麼?”


雲詞聲音低下去:“我媽媽。”


這還是雲詞第一次提他媽媽。


關於這個人,虞尋在跨年前一天隱約窺見過,也從嚴躍嘴裡聽過。


雲詞沒有說太多,太多年了,很多話已經無從說起。


他最後看了眼星星,收回眼,隻說了一句:“可能這樣說有點奇怪,但高一遇見你的那一年,那一年,我的世界起風了。”


很久很久之後。


虞尋透過漫長的時光,仿佛穿透過黑暗,看到了過去的那個自己。


他說:“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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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屋後。雲詞拆開牙刷,進浴室之前,虞尋還是忍不住,從他身後環住他,問他嚴躍說了什麼,生氣了麼,訓他沒有。


“沒同意,”雲詞說完,又說,“不過,也沒反對。”


這話的意思就是。


嚴躍放手了。


虞尋那口氣沒松開,但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他擁著雲詞的手正打算放開,雲詞的手倒是落在了他身上。


雲詞被他環住後,兩個人距離拉近,他抵到某個有點硬的東西。


被虞尋裝在褲子口袋裡。


盒狀。有點硬。


“?”


雲詞的手探進去了一點:“你不是戒煙了麼。”


雲詞正想繼續質問,甚至還打算發個火。


但等他把虞尋口袋裡那盒東西抽出來之後,看見上面的字樣:“……”


虞尋低下頭,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解釋:“不是煙。”


……


他看到了。


他識字。


雲詞手像是被燙到,面紅耳赤地又把那盒東西塞回去了。


第八十八章


雲詞先洗過澡, 過了會兒,虞尋從浴室出來。


外面天色已經黑透了,夏末蟬鳴聲微弱, 即將入秋, 空氣裡帶著一絲涼意。


這是雲詞在這間出租屋裡過的第二個夜晚。


昨晚像是在做夢, 兩個人誰都不敢睡,生怕睡著之後懷裡的人就不見了。太久沒見, 怎麼看都看不夠。


直到現在,把東西都搬過來之後才終於有了點實感。


魚吃吃整隻貓四腳朝天,沒心沒肺地睡在他們房門口。


虞尋吹完頭發, 摸黑鑽進被子裡。


然後極其熟練地, 伸手去探雲詞的腰腹, 把人摟進懷裡。


很細的一截。


體溫滾燙。


“身上怎麼這麼燙。”虞尋貼上去前, 在他耳邊呢喃了一句。


“……”


兩個人已經和好,該說的話都直白地說過了。


雲詞口不對心的毛病又復發,打死不會承認自己在緊張:“空調溫度太高。”


虞尋提醒他:“十八度, 最低了。”


雲詞:“被子太厚。”


虞尋:“是嗎。”


非得問下去嗎。


雲詞借著黑暗隱匿了那幾分僵硬和不自在,終於憋不住了,悶聲說:“再問揍你。”


虞尋笑了一聲, 有點散漫地說:“隨便打,想打哪兒都行。”


說著, 他拽著雲詞的一隻手,將他的手往自己身上引。


“……”


這人剛洗過澡, 身上還帶著涼意。


然而雲詞手上的溫度卻變得更燙了。


兩個人靠得很近, 連呼吸都互相纏繞。


像當初在寢室裡, 兩個人睡上下鋪的時候那樣, 任何細微的動靜都會傳到對方身邊一樣。


“我身上涼, ”虞尋冠冕堂皇地說,“降降溫。”


但這人身上那點涼意散得很快,很快體溫變得比他還熱。


虞尋一隻手還掐在他腰間。


“西高運動會,”虞尋突然說,“那時候你跑一千米。”


“那天盯著你的腰看了很久。”


“……”


雲詞順著虞尋說的話,想了想那是哪次運動會。


他隻跑過一次一千米,還是李言當體育委員的時候。當時李言根本抓不到人,那天早上他一進學校,李言就拍著他的肩說:“兄弟,我特別想讓你德智體美全面發展,給你報了個一千米,不用謝我。”


雖然他對自己運動會的回憶有點模糊,但雲詞清晰地記得,那年虞尋報的項目是跨欄和接力。


西高運動會每年都辦得很熱鬧。


這份熱鬧的原因,有一半是不用上課,另一半就是看一班和七班打架。


他們會在廣播站,打得不可開交,打得頭破血流,打得你死我活。


——“高二七班來稿,一班雲詞,一千米跑等著墊底。”


——“高二一班來稿,七班虞尋,跨欄的時候別摔了。”


“……”


當時李言在他邊上,一邊聽一邊吐槽說:“這兩句組在一起,怎麼還挺配的。”


提及西高,雲詞難免有點牙疼:“我當初都在認真盯你跑步時間,你就光看這個了?”


虞尋毫不在意地反問:“不然我們這種內向搞暗戀的人該看什麼。”


該看分數。


該比時間。


該……


算了。


雲詞的勝負心在感情面前,暫時褪去。


聊到一半,話題忽地就這樣止住了。


兩人身體體溫燙得幾乎灼人,不知道是誰先忍不住靠近,在唇齒糾纏間,兩人的位置發生變化,虞尋一隻手撐在他耳邊,自上而下俯身去吻他。


……


接吻間隙,他試圖單手去拆那盒東西。


接著,上面那層塑料薄膜被撕開。


雲詞被吻得腦子發懵,大腦缺氧一般,殘存的理智在提醒他是不是該換個位置,翻身上去,但這絲理智很快泯滅在其他感官中,消失不見了。


靜謐的夜色裡,隻有虞尋斷斷續續的聲音:“我輕一點。”


“……”


“別緊張。”


末了,是一句聽過無數次的:“小詞。”


第一次的感受並不算好,雲詞中途忍住想把人踹下去的衝動,五指繃著,極致的滅頂般的顫慄席卷而來的同時,還伴隨著痛感。


虞尋怕他掐傷自己的手,於是讓他把手放他腰上。


雲詞借著床邊微弱的光,喘著氣,最後自己也不記得有沒有控制住力道,在他身上留下什麼痕跡了。


等兩人又重新洗了一次澡後,虞尋問他:“疼麼。”


雲詞說話聲音都有點啞:“下次換你?”


虞尋顯然問這個問題的初衷不是為了這個:“下次我輕點。”


“……”


雲詞太累了,懶得跟他爭論。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然後虞尋拍著他的背哄他睡覺。


雲詞闔上眼,睡了過去,結果一覺睡醒,睜眼發現虞尋似乎一直沒睡,正在對著手機屏幕打字。


雲詞忍不住胡思亂想。


這一年多,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認識了什麼新朋友。


不然大晚上,和誰聊那麼久。


然而他不小心瞥了一眼,借著手機熒光,看見聊天框上三個字:嚴老師。


“…………”


雲詞困意都沒了:“你在發什麼。”


虞尋:“作文。”


雲詞:“……”


虞尋又說:“表達一下誠意。”


他和嚴躍的聊天停留在一年半前。


之前打過電話佔線,他琢磨著嚴躍現在估計也不是很想給他打電話,但發個消息應該還是可以的。


把他老師的兒子拐走了,總不能一聲不吭。


另一邊。


嚴躍徹夜難眠。


他在和高平陽聊天,高平陽不知道他那邊什麼情況,隻說:[雲詞最近狀態挺不錯的啊。]


高平陽:[上課都活躍了很多。]


如果玩手機算活躍的話。


高平陽:[我覺得還是活躍點好,不然這孩子太緊繃了,現在社會上學生很容易有心理問題,精神狀態還是更需要關注。]


高平陽想到什麼說什麼,實在熬不住,睡過去之前又打下一行字:[噢,蓋章的時候,虞尋也在。兩人關系看著還挺好。]


嚴躍聊著聊著,看到虞尋兩個字就頭疼。


接過一邊頭疼,一邊那個叫“虞尋”的,他曾經的學生給他發來一長串消息:[尊敬的嚴老師,我有一些話想對你說,我對雲詞是認真的,我可以用我的一生向您證明……]


嚴躍:“……”


嚴躍對虞尋的作文很是了解,高中收過太多他的檢討,也批改復印過他的語文作文。隻是當初在西高那會兒怎麼也不會想到,有一天,虞尋的作文會以這種形式出現在他面前。


而且文筆還變得那麼差。


嚴躍心情復雜地想。


他最後什麼也沒發,從微信裡退了出去。


-


次日一早。


兩人幾乎是同時醒的。


雲詞動了一下,想起床,剛勉強從虞尋懷裡挪了半條胳膊出來,這人也跟著醒了。


天已經亮了,陽光透過窗簾照進來,滿屋都是陽光,光撒在虞尋剛睜開的眼睛裡。


虞尋困倦的聲音,說了一句:“早。”


“……”雲詞也說,“早。”


虞尋:“一大早盯著我看,怎麼,被我帥醒了。”


畫面有點過於溫馨,雲詞難得沒否認。


而且這個人的眼睛亮亮的,跟以前一樣了。


“起床,帥哥。”雲詞說。


見他這麼配合,虞尋倒是有點不習慣了。


一早上,整間屋子都是虞尋說話的聲音,問了幾百遍“難不難受”、“還疼不疼”,和“早上想吃什麼”。


雲詞對著鏡子洗臉:“都行。”


虞尋和他並排站著,很快刷完牙,準備去廚房。


在他拉開浴室門出去之前,雲詞想到昨晚看到的三個字,隨口問:“老嚴沒把你拉黑?”


虞尋:“暫時沒有。”


他又說:“但我已經又構思了幾篇新的作文,過了今晚可能就不太好說了。”


“……”


雲詞擦完臉,關掉水龍頭,順著想起曾經那篇朋友圈的小作文。


“之前那篇,”雲詞說,“你朋友圈的,還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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