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啊——”她深呼吸了一下垂下頭,感覺腰再也直不起來了。
“那個小子練得怎麽樣啊?”黑尾朝後看過來,伸手接過她掛在背後差不多就要掉下來的書包。
“挺好的,”塚原勉強擡起頭,“反正基本上的動作都知道怎麽做了,不過我今天躲他的發球還是……”她再次垂頭看向一邊的研磨,“我覺得監督可能已經打算好了,不是研磨就是阿黑,你們要收徒弟了。”
研磨按著手機屏幕的動作停了兩秒,然後就像是與自己無關似的繼續對付遊戲裏的Boss。
“應該交給夜久,”黑尾託腮思索著,“我很想看他們兩個是怎麽打起來。”
“學長應該會先來踹你。”塚原輕輕推了他一把。
擺出碰瓷的樣子的黑尾向左跨了一大步,這倒是真的撞到了研磨,他趕緊去拉差點摔倒的研磨,手機同時彈出了“game over”的字幕,於是黑尾便得到了一個十分怨念的眼神,以及塚原的嘲笑聲。
之後為了把黃金周的時間空出來去參加合宿,塚原在出發前一晚都在熬夜排練,六月在橫濱Arena的演唱會正好和另外一個剛出道兩年的人氣樂隊撞車,演出時間隻相隔了一日,Clara很不滿地在會議上說這是對面經紀公司在耍手段,不過FT的大家倒是不太在意,尤其是主唱沢城大和,因為那個樂隊裏的鼓手很久以前來幫他們救過場,兩個人就一直時不時有聯系,關系很不錯,還說好了這次演出結束要一起吃飯。
最後一個部分一直錄到第二天早上,塚原從錄音棚出來的時候算了算時間,因為提前帶了行李過來,所以現在直接去東京站的話還來得及買份三明治填填肚子。
把貝斯收起來的成田不急著下樓,他扔了支煙給灰山,兩個人互相交換了眼神便去頂樓天臺了,沢城一個人在裏面的沙發上打盹,隻有河村看起來還挺精神的。
和塚原一前一後走進電梯,他伸手按了一下樓層按鍵,看塚原目不轉睛盯著手機問道:“這麽早在等誰的消息呀?”
世上搖滾樂隊吉他手千千萬,就屬河村新太最喜歡八卦。
“才沒有呢,我要坐八點多去仙臺的新……新幹線,”塚原打了個呵欠,“不知道能不能趕上。”
“那坐我的車?”河村拍了拍他抱著的頭盔。
她立馬搖了搖頭,指了指他背著的吉他笑著說:“我還是不和前輩的darling搶位置了。”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來,河村還沒來得及回她這句玩笑話,就注意到了大門口站著的高個子男孩,穿著顯眼的紅色隊服,發型很是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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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哎喲了一聲說道:“看,你的小黑,”
“什麽?”又打了個呵欠,塚原揉了揉眼睛,費力睜開吧看清不遠處的人,心裏閃過一絲驚喜,她把脖子裏的出入證放在前臺說了句前輩再見就往外奔了。
“不是說好東京站集合的嗎?”看見黑尾之後她的困倦一時間就少了一大半。
“那你不是說好昨天會回來休息的嗎?”黑尾從左邊口袋裏摸出一個三明治,又從右邊口袋拿出一瓶果汁,“給你。”
“阿黑,”她貌似感動地揪住黑尾的袖子,“如果你一直對我這麽好的話,我會叫你媽媽的。”
黑尾就知道塚原說不出什麽好話,見她撕開三明治的包裝紙,他就順手幫她打開果汁瓶蓋,然後說:“那你不如叫聲哥哥來聽一下,來,小夏快叫鐵朗哥哥。”
“當我什麽都沒說。”塚原說罷把自己的背包扔在黑尾懷裏,自己邁開步子向電車站走去。
不過她最後一點精力大概都用來和黑尾鬥嘴了,剛一上車,塚原三明治吃了一半就斷了片,一旁的黑尾無奈地一笑,調整了一下坐姿讓她倚著自己能睡得更舒服一些。
早晨的陽光溫柔地落在他們身上,他低頭端詳她的臉,其實塚原還是長大了的,小時候她的眼睛仿佛佔了臉的一半,每次瞪圓了雙眼看著人的樣子就像隻小貓,現在反而沒有淩厲了,笑起來總是眉眼彎彎。
到站時沒舍得叫醒她,黑尾把她的背包掛在前面,彎腰將她背起來,熟睡著的塚原蹭了蹭他的肩膀,呼出的熱氣讓黑尾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她在輕聲說著夢話:“阿黑……喜歡……研磨……喜歡……”
上臺階的步伐停住了兩秒,黑尾反應過來她這是在說夢話,便快跑起來,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一會兒,在站口等著的研磨注意到來人,便放下遊戲機,接過黑尾的前面掛著的背包,然後看了一下正熟睡的塚原,輕輕撥開貼在她面頰上的頭發。
“直井領隊約好的是幾點來著?”黑尾壓低了聲音問。
“還有二十分鐘到時間。”研磨瞥了一眼手機。
“那讓她多睡一會兒再叫醒她吧。”黑尾回道。
雖然塚原常常不服氣地念叨自己已經不小了,但在她一直都是他們倆眼裏的小夏和阿文。
第 15 章
第一場比賽從當天下午就開始了,貓又監督把整個練習賽的進程安排得很是緊湊,幾乎騰不出任何空閑時間,塚原起初還在想是不是有機會能在仙臺市裏轉一轉,結果是一直到最後一天都在忙著練習賽,不是在各個學校裏的排球館裏,就是在從訓練中心往排球館去的路上。
短短幾天,用來記錄練習賽情況的筆記本就寫完了三分之一。
每次比完一場,黑尾總是會拿過她的筆記本看兩眼,塚原就仰著頭看向他,有時候仰頭仰得脖子都酸了,她才戳戳他的胳膊說:“還給我啦。”
“親愛的小夏,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麽這裏會寫‘阿黑笨蛋’啊?等等,下面還有。”黑尾彎下腰把本子遞給她。
“因為你失誤了呀,”塚原微笑起來接過本子,“集滿五個笨蛋就可以在你的水壺裏多擠一整個檸檬哦。”
黑尾皺起了眉頭,然後趁夜久還沒走過來的時候把兩個水壺上的貼紙交換了一下,剛剛灌下一大口水就被檸檬的酸味嗆到全噴了出來。
早早就躲到了門後的塚原冒出自己的小腦袋,撩了一把頭發自信地說:“親愛的阿黑,這世界上可沒有人比我還懂你了。”
而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夜久隻是嫌棄地看了一眼黑尾,然後順手拿過水壺,淡定地喝起了水。
晚上的訓練結束後,這半天都一直和黑尾躲貓貓的塚原還是在抱著毛巾簍去洗衣房的路上被他抓了個正著,黑尾單手接過了毛巾簍,然後低聲嘿了一聲。
“你走路沒有聲音嗎,”塚原後退了半步,“很嚇人的!”
“我沒告訴你嗎,我有特異功能的。”黑尾輕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什麽特異功能,幼稚嗎?”塚原立馬擡手擋住前額。
“原話還給你。”黑尾於是換了方向揉了揉她的後腦勺。
“阿黑,你怎麽了?”兩個人肩並肩又走了兩步,塚原敏銳地捕捉到了對方眼裏的一丟丟不平常的情緒。
“沒什麽,就是連著比賽太累,好不容易到最後一天了。”黑尾不假思索地回答。
“這世界上可沒有人比我還懂你了哦。”塚原又重複了一遍白天說過的話。
“昨天直井前輩送貓又監督回來的時候,我聽見監督說馬上想退休了。”黑尾故作輕松地像是在講一句玩笑話。
塚原猶豫了一會兒,沒能很快就說出話來,因為她總覺得黑屋需要的又不是安慰,也不是什麽其他的,但是這種時候什麽話都不說好像又有些奇怪,她當然知道貓又監督對於黑尾來說的意義,就像她知道排球對黑尾來說意味著什麽——一個人永遠不會忘記那把帶領他打開世界大門的鑰匙。
“所以我們要打進全國大賽嗎?”終於,塚原在所有能說的話裏找出了那句看起來最合適的話。
“小夏,你聽過貓又監督的傳說嗎?”黑尾推開洗衣房的門,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句。
“什麽傳說?”塚原把毛巾一股腦丟進滾筒洗衣機裏,按下按鈕。
“關於烏鴉和野貓的傳說。”黑尾從後面順手把塚原抱起來,小小的一個人就坐在洗衣機上聽他講故事。
說到一半時突然一陣風吹過,洗衣房的門啪的關上了,黑尾轉身去拉門把手,怎麽都拉不開門,他蹲下來仔細看了看回頭和塚原說:“估計是螺絲松了所以門鎖卡住了。”
“那我找找有沒有工具。”塚原站起來去翻頭頂的櫃子,結果一打開就被灰塵糊了一臉打了個噴嚏。
“你下來,”黑尾走過去就要抱她下來,“聽話,我來找。”
“我摸到了什麽了,你等一等,”塚原踮腳去夠裏面的工具箱,“就……就差一點點了。”她伸長了胳膊手指就要勾到箱子提手了,但是卻不小心碰到了什麽,她立刻縮回手,劃傷的地方在流血,順著中指滴下來直接就印在她的帆布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