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是三個郎都有主見,別看二郎三郎年紀小,兩個乳母可管不住他們,如今隨著倆孩子大了斷了奶,這倆乳母已經從奶娘轉為了管事媽媽,還是負責照顧三個孩子,隻是稱呼變了。
“小五已經娶媳婦了,怎可能讓二郎三郎再鑽到他房裡睡?”衛傅道。
“那照這麼說,二郎三郎不是很可憐?”
衛傅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怎麼什麼都有你說的,”他將她摟了過來,“快睡吧?難道你不累?”
她確實累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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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無話。
次日福兒剛起,就聽說二郎和三郎昨晚還是鑽去了他小叔叔的屋裡。
隻是西廂還沒動靜,她也不好使人過去問。
辰時三刻,西廂裡有了動靜。
寶寶看衛琦給兩個小家伙穿衣裳,明明衣裳那麼小,他手掌那麼大,偏偏他做得極為熟稔,仿佛做過了許多遍。
她已經洗漱完了,見這邊也穿得差不多了,隻剩稍微整理一下,便讓衛琦先去洗漱,剩下的她來。
於是福兒就見到了這樣的場面。
一對新婚小夫妻,身後跟著兩個娃。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倆娃是他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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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也就一晚上的功夫,倆孩子就跟小嬸嬸很熟了,一口一個小嬸嬸,還說今晚還要跟小嬸嬸睡。
用罷早飯,等兩個男人都走了。
福兒對寶寶道:“昨天兩個臭小子有沒有煩到你?今晚我肯定管住他們,不讓他們往你們屋裡鑽。”
寶寶渾不在意道:“嫂嫂,我很喜歡二郎和三郎,他們願意往我們屋裡來,來就是了,不當什麼。”
“那可不行,我可不能讓他們打擾到你們。你要是喜歡孩子,早點懷上一個,”福兒調侃道,“不過我看你也快了,說不定明年就能多出一個小毛頭。”
“明年?這麼快嗎?”
寶寶被驚了一下。
福兒給她算了算:“你看十月懷胎,一般也就九個多月,你看是不是明年?”
寶寶小臉微紅。
說真心話,她還沒有準備會有自己孩子的,可她又確實喜歡小孩子。
福兒瞅了瞅寶寶稚嫩的小臉,想了想道:“其實你和衛琦現在若是沒有準備,也可以晚兩年再要孩子,你年紀還有些小,女子太早生產對自己不好,對孩子也不好。等回去你跟衛琦商量商量,若真打算晚兩年要孩子,就讓他去找他哥。”
寶寶聽出疑點,問:“為何要找二哥?”
這下論福兒臉紅了。
她輕咳了聲道:“等你們商量好再說,你們不是還沒商量?等商量好,去找他哥,自然就懂了。”
寶寶把話記在心裡,打算抽空跟五哥哥說說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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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衛傅正在和王多壽說話。
“你打算好了?”
“打算好了。”
衛傅拍了拍小舅子的肩膀道:“我一直覺得你應該是沒有放棄科舉,這幾年隻是在積累沉澱,既然打算好了那就去做,看一看自己到底能走到什麼位置。”
這幾年王多壽一直留在黑城,看似他隻是在戶房做事,實際上相當於是整個官衙的大總管。
什麼事他都做,也都管。
衛傅升任黑龍江將軍後,趕赴呼倫貝爾,黑城這邊一應事務其實都是他在當家做主。
十年磨一劍。
雖然沒有十年,且自從王多壽在正武元年中了秀才後,他一直未再提科舉的事。隻有衛傅和福兒知曉,有空時王多壽還在研讀四書五經。
他之前所說的沉澱沉澱,等有把握了再下場去考鄉試,並不是虛話,他一直記在心裡。
如今王多壽主動跟姐夫提起這事,就是打算卸任黑城一應事務,準備去趕赴今年的鄉試。
本來他沒打算今年下場的,之前姐夫升任鎮守將軍,一切還沒落定,黑城這裡還有一大攤子事需要人頂著。
誰知衛傅和福兒回黑城了,暫時沒打算走。
王多壽算了算日子,雖然時間是緊湊了些,但趕路快一些,應該能趕上今年鄉試,遂也沒耽誤就跟衛傅提出了此事。
對於小舅子打算去謀自己的前程,衛傅自然是支持的。
因為時間很趕,這邊王多壽跟衛傅說過後,當天中午就拜別了家人,離開了黑城。
送別了王多壽,黑城陷入短暫的安靜之中。
直到一封朝廷的任命書打破了寧靜。
第171章
柏海兒湖位於漠北腹地,由於處在極北之地,又被人稱之為北海。
此湖是漠北最大的水源之一,有許多河流最終都是流入此湖之中。
在草原上,水源就代表著一切,大多部落都是倚靠水源而生,可由於柏海兒湖周圍都是山地,以遊牧為主的部落,大多不會在此棲息。
相反是以漁獵為主的部落,反而更喜歡這裡。
由於此地位置特殊,再加上近幾十年來羅剎人不斷地擴張和遷徙,導致此地各族群混雜。
既有漠北人,也有漠西人,更少不了的是羅剎人。
而冰城就處於連通柏海兒湖的一條河流之上。
此城之名由來於每到冬季柏海兒湖都會結冰。冰封期長達五個月,而一旦結冰,可謂千裡冰封,乃難得一見的盛景。
此時位於冰城的一條大街上,一家漢人由所開的名叫‘聚仙居’的食肆安然佇立。
為何會說是漢人所開?
因為在冰城,隻要是漢人開的鋪子,鋪名都是一眼即知,其他族群的人所開的鋪子,大多不會用這麼雅的名兒。
不同於這條大街上其他鋪子人來人往,這家食肆顯得十分冷清。
明明此時臨近正午,正值用飯的時候,食肆卻一個客人都無,大堂裡冷冷清清的,人都不見一個。
一個身穿灰色皮袄、頭戴皮帽的中年漢子,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人還未至,聲先到。
“老板娘,今兒又沒客啊?讓我說,你家就該學學其他家,讓跑堂的伙計在門外候著,也能多招攬一些客人。”
老板娘從櫃臺一側的門後,掀了簾子走出來。
竟是一個看模樣不過雙十年華的女子。
其做婦人打扮,一雙柳眉彎彎,明眸善睞,說起話來一臉笑,你不會覺得此女極美,但就是看著舒服。
“勞您費心了,可咱家就一個跑堂的伙計,顧得了門外顧不了門裡,這會兒還在廚房裡幫我幹活兒呢,哪裡抽得出人手。”
“讓你家掌櫃在裡面幫把手,讓伙計去門外,這人不就湊手了?不是我說,都來這地方了,你家掌櫃讀那些書也沒甚用,不如放下書卷,幹點實在活兒。”
這中年漢子是聚仙居開業後的第一位客人,也是個常客。
此人姓孫,人稱孫老板,自己也開了家鋪子,就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另一條街上,是做毛皮生意的。
他是個漢人,從關內來的,似孤身一人在此做生意,平時也沒人給他做飯,他就在附近幾家酒樓食肆裡隨便吃點,就算一頓。
聚仙居開業當日,既沒張紅也沒掛彩,是悄無聲息地開了門。
正好孫達出來尋食,見新開了家食肆,抬腳就進來了,之後就成了聚仙居的常客,一日三餐都在這裡解決。
來了次數多了,自然成了熟人。
孫達見這老板娘做人有板有眼,人也爽朗,再加上這地方可不同關內,女子出來拋頭露面的不在少數,自然也就不講究個什麼男女大防,偶爾來了,都會聊上幾句。
而他口中的掌櫃,不是字面上的掌櫃,而是指的女老板的丈夫。
見孫老板提起丈夫,老板娘眼尾不禁上揚,嘴裡說著抱怨的話,臉上卻是笑著的。
“他愛折騰他那些書,就讓他折騰吧,反正生意也不好,能忙過來,等哪天忙不過來了,他自然知道幫忙。”
孫老板在一張桌前坐下,脫下帽子,放在桌上。
“這是你性格沉穩,也不著急,若是換做那些性子急的人,幾天生意不好,就急得上蹿下跳……”
“酒香不怕巷子深。”老板娘笑著接道。
孫老板一邊笑著一邊拍著巴掌道:“好自信!但老板娘你手藝確實好,不怕你說我吹,我這嘴這些年也算跟著我吃過了大江南北,你做的菜是這個。”
他比起一個大拇指。
“如今開的日子短,許多人不知道這地方,等日子久了,自然賓客盈滿。”
老板娘說了句承您吉言,一邊給他倒著茶道:“您說的是,咱家現在的客人,大多都是回頭客。做生意哪有一蹴而就的,慢慢來,不著急。對了,您今兒想吃點什麼?”
“這麼冷的天,還是羊肉暖人。你看著隨便做點,最好帶點湯水的。”
“好吶,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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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兒掀起簾子,再度隱身在櫃臺一側的門後。
而孫老板口中隻知道讀書不知道幹活兒的男人,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看書,見她進來了,當即睜著一雙眼睛幽幽地看著她。
此人不用說,正是衛傅無疑。
褪去了一身官袍,穿著一身青色布袄的他,減少了威嚴之感,看著就像個白淨的文弱書生。
顯然方才外面的對話都被他聽見了。
福兒饒有興致地瞄了他一眼,換來的是他的微嗔。
這門後就是廚房。
說是廚房也不太貼切,因為廚房在裡面一間,外面這一間臨牆的架子上,放著許多酒壇子。
正中擺著一個火盆,火盆的四周放了些烤番薯、烤花生之類的吃食,還有個小幾子,上面放了一壺茶。
而衛傅看的也不是書,而是邸報。
見福兒進了裡面的廚房,衛傅將邸報合攏,並未隨手放下,而是謹慎地放進了懷裡。
等他進廚房時,福兒已經拿出了兩塊羊肉,正在清洗。
一塊是帶腿骨的,一塊是羊肋排。
“這孫老板看似說隨便做點,實則若我真隨便做,他下次該不來了。難得一位常客,燉一個,再烤一個,應該夠他吃了。”
孫老板雖嘴刁,但給銀子也是真大方。
若是店裡菜牌上的菜,他都會按價錢給銀子,但若是‘隨便’做,一般都會視做出的菜能否讓他滿意給銀子。
最多的一次,孫老板給了五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