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兒隻管給了衛傅了一些銀子,至於進考場要準備什麼,這個弟弟有經驗,讓他看著就行。
所有人都在忙,隻有她是個吃闲飯的,福兒不免有些頹。
幸好還有個吃闲飯的陪她,那就是衛琦。
他的腿老爺子說至少要養一百天,才能拆了夾板,所以看似他每天杵著拐杖到處跑,甚至都能出院子了,但實際上根本幹不了活兒。
一個瘸腿,一個大肚子。
誰也別說誰,沒事兩人就鬥嘴,趙秀芬看到兩人像小孩似的就頭疼。
三天後,衛傅和王多壽帶著好消息回來了。
衛傅考中了童生,又是個案首。
第62章
連著拿兩個頭名,雖還沒考上秀才,但足夠人驚嘆了。
想當初王多壽考中童生時,王家可是擺席了。
王鐵栓說要給女婿擺席,被衛傅拒了,還有一個月不到,他和妻弟便要赴院試,要擺席不如等過了院試再擺。
王多壽在一旁苦笑,他現在算是看出來了,他這個姐夫自打連赴兩場科考後,整個人就變了。
一開始,氣質溫和,過一場,眼睛亮一點,氣質銳利一些,宛如一柄即將出世的劍,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打破,鋒芒逐漸外漏。
像什麼呢?
他一時不好形容,總是形容到了嘴邊,卻不知該如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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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不擺席,但福兒還是拿錢買了半頭豬,回來做了飯菜。不光是為了犒勞衛傅,也是如今她家的房子蓋好了,得感謝大姑二姑家的人。
這一次先是自家人吃飯,等衛傅過了院試,到時候跟著暖房酒一起擺,那時候就是請全村了。
豬肉買回來後,趙秀芬帶著兩個兒媳婦去做飯,福兒則把兩個肘子拿走了,打算單獨做。
她娘做農家飯菜好吃,但有些菜她不會做,她性格急,也做不了細火慢燉的菜。
福兒讓哥哥把肘子上的毛刮了,處理幹淨剁開。
又要了個沙罐,打算做一道冰糖肘子。
她臨近生產,說是五月生,但一直沒動靜,也不知是五月頭,還是五月末,趙秀芬有經驗,幫女兒看了下,說她連盆都還沒入,至少還得半個月。
即使如此,進了五月後,也什麼都不讓她做了,她現在能做的,也就端個碗。
這次同樣如此,她剛折騰上,趙秀芬那邊就嚷上了。
“你別動,我來。”
“娘,我能弄。”福兒無奈道。
“你能弄個鬼,讓你別動你就別動。”
最終是福兒指導,趙秀芬操刀來做。
不過這冰糖肘子也好做,把肘子焯水後,放進沙罐裡,把佐料一通放下去,放在灶上細火慢燉就行了。
“娘,你幫我泡點黃豆,等肘子快好時,放進去燉,再幫我煮點雞蛋,按著人頭煮就行了。”
“那得多少雞蛋啊?你要雞蛋做什麼?”
“等會兒把雞蛋煮了,放在井水裡冰一下,把殼剝了,再把雞蛋放進肘子裡一起燉。湯汁燉進雞蛋裡,那雞蛋才好吃,香得喲。”
“你可真會吃,還香得喲。”
“閨女要吃什麼,你給她做就是。”路過灶房門外的王鐵栓插了句嘴。
趙秀芬道:“做做做,我沒說不給她做。”轉頭又對福兒道,“幸虧外面有灶在做飯,這兩個灶頭用不上,不然兩個灶頭還不夠你糟的。”
她以前在御膳房,忙起來用五六個灶頭啊。福兒在心裡自豪地想。
跟姑父長輩們說話的衛傅,聽到動靜來了。
“娘。”
“快把你媳婦領走,盡在這給我添亂。”
我媳婦不是你姑娘?衛傅微微窘。對福兒道:“走吧。”
“不走,我得盯著我的雞蛋。”
“雞蛋給你做,你別一直站著,本來最近腳就腫了,站多了不好。”趙秀芬道。
衛傅攙著福兒走了。
“你腳腫了?”
之前福兒還在慶幸,自己不像她娘說的那樣腿腳腫,所以衛傅才有這麼一問。
“腫了,以前的鞋都穿不了,你沒發現我穿的我娘的鞋。”福兒愁眉苦臉道。
“我看看。”
“你看我腳幹什麼?”
可惜福兒現在挺著個大肚子,連彎腰都不能夠。她坐在炕上,雙臂夠了兩下沒用,隻能坐視衛傅蹲下來把她鞋襪給脫了。
果然腫了。
以前是粉粉白白,現在不光紅且腫。
福兒把腳往裙子底下藏,嚷道:“醜得很,你看啥啊!”
衛傅把她腳從裙下撈出來,用指頭在上面按了按,一按一個小窩窩。
“疼不疼?”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叫嚷聲:“守財奴,你……”
衛琦拄著拐杖,愣在門口。
“呃,哥你……”
他當著人面,都是叫衛傅哥的。
衛傅忙站了起來,來到他面前。
“以後進來時敲門。”
可這鄉下誰進誰屋都不用敲門啊,不就是被他瞧見他竟然把玩守財奴的腳嗎?沒想到他皇兄竟有這種癖好。
衛琦不禁打了個寒顫,挪著拐杖走了。
福兒見他惱得莫名其妙,不禁瞅了他兩眼。
本來不惱的,被瞅惱了。
“女兒家的腳不能隨便給別人看,你怎麼一點自覺都沒有。”
來了來了,就是這種又別扭又羞惱,臉頰還微微有點泛紅的模樣。
福兒不禁笑開了花。
“那也不怨我啊,誰叫你大白天脫我鞋?”
“我脫你鞋,也是想看看你的腳。”
福兒踢了踢腳:“我娘說等孩子生了就好了。”
“也不知你生的時候,我能不能在家裡。”
福兒算了下:“應該能吧,你不是六月初八開考麼?”
兩人在屋裡並沒有待太久,畢竟外面還有那麼多客人。
讀書人在鄉下人眼裡,是格外不一樣的。以前每次親戚們來了,是王多壽被拉去說話,現在輪到了衛傅。
福兒看了下,看衛傅應付得挺好,遂放下心來。
.
飯做好了,總共擺了五桌子,趕得上擺酒了。
一些桌椅板凳,還是去村裡借的。
每一桌最中間擺的主菜是福兒做的冰糖肘子。
本來福兒做了,是打算自己解饞,和衛傅、爺吃來著,可趙秀芬見這肘子燉到最後,不光香味四溢,顏色也好看,靈機一動打算當主菜用。
幸虧兩個肘子上,還帶著兩隻大豬腳,雖然不夠整,但湊一湊,再加上雞蛋墊底,也夠每桌配上滿滿一大碗。
色澤紅亮,湯汁油濃,配著紅白相間的雞蛋,和嫩黃軟爛的黃豆,其上點綴著綠油油的蔥葉。農家不是不吃肘子,但能把肘子做得這麼好看,還是第一次見到。
不光聞著香,看著就好吃。
“爺,你嘗嘗。”
好吃的自然要先叫爺了。
男人們這桌擺的是個整肘子,肉已經燉得酥爛了,筷子不用碰,感覺肉就要掉。福兒挺著肚子,夾不了菜,隻能指揮她爺自己夾。
老爺子先動筷,其他人才動筷子。
“給你,你先吃,瞧你饞的。”
老爺子和衛傅先後夾了塊肘子肉,放進福兒碗裡,關鍵是兩人說的話也一樣。
滿桌子瞅著這一幕,都不禁笑了。
衛傅臉嫩,有些赧然。倒是老爺子,被小孫女從小纏著夾菜吃,已經練得面不改色。
“那豆子也好吃。衛傅,你給我舀幾勺湯,還有豆子,我拌飯吃。”
衛傅就給她舀,給她拌。
大姑父董才看到一桌人都瞅著人小兩口笑,不禁道:“行了行了,別盯著人小兩口看了,曹江曹河你們當初剛成親時,跟人差不多。”
曹江曹河兄弟倆撓著腦袋嘿嘿笑了起來。
“來來來,喝酒。”
“喝酒。”
.
下午,曹家兩家子人駕著車走了。
王二秀一家也走了。
福兒見家裡沒什麼要忙的了,便拉著衛傅去看新房子。
距離王家沒多遠,往後走拐個彎就到。
牆是粉的,瓦是黛的。
福兒舍得下本錢,圍牆都是用磚砌的,有兩人多高,一般人翻不進去。
院門上刷著黑漆,估計是剛刷沒多久,上面還帶著漆味兒。
打開鎖進去,入目是一個大院子,左邊是牲口棚子,可以停馬車,養馬。右邊一排是灶房。
灶房建得十分寬敞,裡面一排四個灶口,臨著一面牆是大案板,另一面牆前面是空的,福兒說等大哥闲了給她做一排櫃子。再往裡還有一間是倉房,平時拿來放糧食和菜的,往下還有個地窖,冬天拿來存菜。
院子的正面是正房,一個大廳堂,左邊是書房,右邊是吃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