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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肩並肩地坐在一處,看著水面。
衛傅問道:“你怎麼會這些?”
福兒也沒瞞他:“小時候家裡窮,總是吃不飽,大哥二哥就帶著我滿山遍地找吃的,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樹上爬的,水裡遊的,但凡能吃的,我們都捉了個遍。魚是最好抓的,隻要水泡子裡有魚,肯定能抓住,可是水泡子通常會被窮苦人家的小孩篩一遍又一遍,平時也就隻能抓一些小魚,打打牙祭。”
“那你怎麼知道這水裡有魚?”
福兒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轉念想他長這麼大,一直待在宮裡,沒有外面的見識也是正常。
“我方才來時,見這地方偏僻,附近也沒什麼人煙,就知道湖裡的魚肯定多。”
說到魚多,她不禁有些眉飛色舞。
“對了,殿下你最好讓小喜子去找個水桶來,指不定等會一桶不夠裝。”
衛傅還是第一次見福兒如此開心,倒不是說福兒以前就不開心,平時她就鬧騰,也愛笑,看起來似乎沒心沒肺的,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鮮活過。
是不是她也不喜歡皇宮?
衛傅記得聽她說過,她是因為家裡窮,養不活太多的孩子,才不得不把適齡的她送入宮。
他其實也不喜歡皇宮。
因為這個同樣的不喜歡,衛傅突然覺得自己和她有了一種共鳴感,看著她的笑臉,他也沒忍住露出了一個笑。
隻有小喜子覺得這麼做有點傻,他就不信這樣能捉到魚。
這個福兒肯定是為了邀寵,故意蒙騙主子的,他以前沒進宮時,也在民間待過,怎麼就不知道這種捉魚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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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小喜子心裡,福兒早就是一個帶壞主子的可惡宮女,要不是怕殿下和娘娘鬧氣,他早就去找娘娘告狀了。
“這樣怎麼可能捉到魚?還不如做個魚竿用釣的。”
福兒側頭瞥了小喜子一眼,沒理他。
她一坐下來就想嘴裡吃點東西,偏偏她什麼都沒帶,隻剩懷裡還有個饅頭。
一提起饅頭,福兒就想起尚食局做的白面饅頭,又白又大,吃在嘴裡甜滋滋的。要知道當初她進宮,很大原因就是因為聽人說宮裡有吃不完的好吃的,還有堆成山的白面饅頭。
後來她進宮當了宮女,果真宮裡有很多白面饅頭,雖不至於是吃不完,但能可著勁兒吃。
她記得自己在宮裡的第一頓飯,吃了整整六個白面饅頭,把負責管她們的大宮女嚇得不輕,生怕她夜裡鬧肚子。
福兒想著想著,不禁噗呲一笑。
衛傅見她笑得莫名其妙,不禁問:“你突然笑什麼?”
福兒把這個故事講給他聽,把衛傅也逗笑了,然後她終於提到正茬了。
“殿下,我手髒,你把我懷裡的饅頭拿出來,放進我嘴裡。”
“你不止藏了一個饅頭?”
“當然不止一個,我有兩個。”
她說得理直氣壯,衛傅卻突然紅了臉,瞅著他泛紅的耳根,福兒這才恍然明白方才他為何會斥她把饅頭藏在懷裡了。
她用‘我才發現原來你是個這樣的殿下’的眼神,去看衛傅。
衛傅見她瞅自己,下意識去瞅她。
兩人你瞅我,我瞅你,很快衛傅就明白她瞅自己什麼了。
“殿下你好壞啊,你怎麼能那麼想?”福兒小聲道。
第21章
“孤想什麼了?孤什麼也沒想!”
衛傅差點沒暴起,還是福兒忙往一旁做了個眼色,示意他小喜子就在旁邊,他這才按捺下惱羞成怒。
就在他想說點什麼緩解尷尬,突然聽福兒道:“來了。”
福兒站了起來,一邊往岸邊走,一邊緩緩往後拉著繩子。
衛傅見她拉得緩慢,以為她吃力,沒忍住上去幫手。
一上手,才發現分量不輕。
“難道真捉了很多魚?”
福兒瞥了他一眼:“這還用說?像這種水泡子裡的魚沒被人捉過,都是笨頭魚,給點餌就能抓很多上來。殿下你別太用力了,要慢慢拉,以免魚受驚鑽網跑了。”
隨著拉動,帶著網的竹簍子已經出現在水面上了,隱隱能看見裡面有什麼東西在跳動。
衛傅沒忍住往前走了兩步,看了看,對小喜子道:“你去找個水桶來。”
難道捉到魚了?
捉了幾條啊,還用得上水桶了?
小喜子已經來不及看了,因為衛傅又催他,還說要找個大水桶,他忙撒丫子往尚食局的帳篷跑去。
竹簍被拉到岸邊,裡面鱗光閃閃,攢動不止。
福兒細細看了下,咧出一個笑。
“等小喜子水桶找來,再往上起。”
水桶很快就拿來了。
小喜子還真找了個大的水桶。
本來衛傅要親手上前幫忙,小喜子沒讓,福兒看兩人磨磨唧唧,一個人將竹簍提上了岸。
先把魚從竹簍裡倒出來,隨著一陣啪嗒啪嗒地彈跳聲,魚彈得滿地都是,乍一看去有十幾條,個個活蹦亂跳,還又肥又大。
小喜子忙去舀了半桶水來,把魚一條條撿了丟進水桶,魚被擠在桶裡彈跳攢動,水花四濺,最後還剩了兩條在外頭,果然如福兒所說一桶不夠裝。
“看孤做什麼?再去找桶。”
小喜子忙去了。
福兒將竹簍整理了一下,故技重施又掰碎一塊饅頭灑了進去,將竹簍拋下水。
“殿下,他們才捉幾條魚,你等會捉幾桶回去,驚掉他們下巴。”
.
真是一場大豐收。
岸邊站了好幾個人。
除了太子、福兒、小喜子外,還有幾個尚食局的人,他們都是來幫忙撿魚的。
之前小喜子覺得找來的水桶太小,管尚食局的人要了一個平時專門用來搬運零散之物大木桶。
這種大木桶,一個可以改普通水桶三四個不止,如今岸邊整整齊齊擺了四個,裡面全裝的是魚。
這湖裡的魚實在太多,一簍子下去就能抓半簍上來,簍簍不落空,
直到能找來的桶已經都拿來了,見太子興致勃勃還要再撈一網,小喜子不禁道:“殿下,不能再撈了,已經沒桶裝了。”
“沒桶就用別的東西裝,這麼多人總要吃掉一些。”
尚食局的人見太子興致好,在旁邊附和道:“吃不了就撒了鹽腌上,這地方沒有京城熱,能放好多天不壞,不會糟蹋的。”
見尚食局的人都這麼說,小喜子隻能住了聲。
除了第一簍魚是福兒撈起來,後來的都是太子親自上手,福兒洗幹淨了手,拿著半個饅頭在旁邊吃。
風吹草低,天高氣爽,這麼好的地方要能多來幾回就好了。
不遠處,小豆子對眺望著這邊的王來福道:“爺爺這回信了吧,我就說福兒姐姐過得很好,據小安子說,太子殿下很寵愛福兒姐姐,不是寵愛,能帶著福兒姐姐來這玩兒?”
王來福遠遠看了幾眼,收回目光道:“好就行,好我就放心了。”
他緩緩往回走。
小豆子在一旁不太放心道:“爺爺既然不太舒坦,為何不跟尚食局的人說了,讓她們尋個醫官來看看?福兒姐姐方才還問你好不好,我沒敢說您最近不太舒坦。”
“我這哪是什麼病,就是年紀大了,倦怠。”王來福咳了一聲道,“行了,別廢話了,趕緊進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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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子圍著營地找了一圈,才找到太子等人。
他滿頭大汗,還未站定就道:“殿下,娘娘找您過去。”
話音還沒落下,他吃驚地看著地上那一桶桶讓人忽視不了的魚,大張的嘴合不攏。
“母後找孤做什麼?”
順子還沒找到自己的舌頭。
“娘娘、娘娘她、殿下那邊……”
衛傅皺起眉。
順子心裡發急,可看著這麼多魚,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難道說娘娘讓您回去抓魚,可殿下已經抓了這麼多了。
他看著太子手裡的竹簍直發愣,總覺得世界突然變得好魔幻,殿下何時竟如此會抓魚了?
還是小喜子機靈,把順子拉到一旁細問,兩人一番交流,又由小喜子負責轉述給衛傅。
“娘娘還說要捉魚,如今殿下已經抓了這麼多,都給抬回去,肯定能讓人大吃一驚。”小喜子喜滋滋地道。
這叫什麼?這叫瞌睡正好碰上了枕頭。
福兒也道:“是啊殿下,已經抓了這麼多,就別玩了,趕緊讓人抬上送回去,幹正事要緊。”
孤是在玩?
孤是在幹正事!
衛傅輕咳了一聲:“既然如此,就把這些魚都抬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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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側的岸邊,也擺了三個水桶。
水桶裡裝的都是三位皇子抓來的魚。
五皇子最少,即使他已經很努力了,還是趕不上兩個哥哥。
倒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似乎有點較上勁兒的味道,你抓一條,我必然也要抓一條,你抓兩條,我便也要抓兩條。
可人力有窮時,尤其水裡徒手抓魚,並沒想象中那麼簡單,開始是仗著魚多又都沒反應過來,如今這麼幾個大活人在水裡一頓攪和,魚早就嚇跑了。
三皇子和四皇子沉下去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也不是次次鑽出水面就有收獲,大多是為了換氣。
此地臨近承德,天氣並不像京城那麼炎熱,在水裡泡久了,難免會覺得冷。等三皇子四皇子再一次浮上來時,嘴唇已經有些微微發白了。
李德妃不免有些擔憂,又不好人前表現出來,怕礙了兒子的事。
張賢妃也是同樣的心態。
甄貴妃瞥了二人一眼,含笑對六皇子道:“崇兒以後要多跟兩位皇兄學學,多學學他們的勇武。”
元豐帝聞言道:“你三皇兄和四皇兄確實勇武,朕記得他們也就是像你這麼大時,在行宮學了一個月的凫水,沒想到現在水性這麼好。”
已經上岸的五皇子隱隱有些黯然,他是最先堅持不住的。
水中,四皇子一聽見這話,咬牙往水裡又沉了下去,三皇子見此,隻能動了幾下冰冷的腿腳,跟著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