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各位都督夫人自然是要陪同大都護夫人的了。
新露和秋霜伶俐地進來請各位都督夫人去偏廳就座。
棲遲起身出廳時,趕上羅小義還沒走。
“嫂嫂,三哥說了,累了你就去歇,犯不著一直與這些都督的家眷待著。”他三哥先走了,他留下就是為了傳這句話。
棲遲叫住他:“阿嬋呢?叫她來一同陪著好了。”
她想曹玉林應當是對這些都督的家眷很熟悉的。
羅小義幹笑:“嫂嫂知道她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也就嫂嫂與三哥安排瘟疫那檔子事時見了她一回,再沒見到了。反正還在瀚海府,指不定哪日又過來了,這陣子她不是常來看嫂嫂嘛。”
棲遲一想也是,曹玉林這陣子常來,就是今天不在,也可能是刻意避開他了。
再說下去又怕他不自在,她便先往偏廳去了。
※
天色漸漸黑了。
伏廷沒有半點耽擱,在議事廳裡聽了各位都督有關邊境瘟疫的情形稟報,又議論了邊防布置。
這一番耗時太久,出來時天便已經黑了。
都護府裡懸上了燈。
由羅小義作陪,諸位都督都被請去用飯了。
本以為棲遲早該安歇了,他先去沐浴了一番,收束衣袍出來時一邊理著邊境的事情,一邊掃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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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看見遠處新露和秋霜捧著瓜果小食自廊下而過,又去了前院,才知道棲遲可能還沒睡。
他一路走過去,到了偏廳外,果然聽到裡面仍有說話聲,不僅棲遲還沒睡,甚至連各位都督的夫人都還在。
……
偏廳裡,眼下正熱鬧著。
各位夫人得知大都護夫人有孕,都是帶著禮來的。
但眼下正值各州有難處之時,棲遲雖受了,卻回了更重的禮,一時叫諸位夫人受寵若驚。
也就隻有皋蘭都督的夫人劉氏最淡然。
她甚至都想找機會與其他人說一說這位大都護夫人當初在馬場裡的豪舉了,大都護夫人歷來是大手筆的,大都護由著她的。
這一來二往下來,各位夫人與棲遲熟悉了一些。
坐了許久,棲遲也從她們口中得知瘟疫已經控制住,再聊下去,便是一些闲話了。
不好耽誤男人們說正事,也隻能相對枯坐。
但闲話已經漸漸說盡了。
本著奉迎的心思,劉氏便及時提議玩個遊戲。
眾人之間,棲遲也就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算得上熟悉一些,既然開了口,她雖無多大興致,也問了句:“什麼遊戲?”
劉氏說:“夫人如今有身子,不便多動,叫婢女搬個壺來,坐著投一投壺便是了。”
投壺是源於古代六藝中射禮的遊戲,演變至今,如今大多是女子們愛玩的東西了。
棲遲笑了笑:“你們想玩便玩吧。”
於是新露秋霜便照吩咐很快安排好了。
諸位夫人輪番上場,幾輪下來,時間就晚了,還未曾察覺。
幽陵都督的夫人是與他同部族裡的胡女,胡人尚武慣了,她拿了羽箭雙手送到棲遲跟前來,笑著說:“大都護英勇善戰,夫人豈能不一露身手呢?”
羽箭是特地做出來的玩物,連箭簇也是木的。棲遲拿在手裡,覺得好笑。
她玩這個還真不行,但也無所謂,人總有不擅長的,她打小就九章算術學得好,可能天分就是在做買賣上,這些東西差一些又如何呢?
手上隨手一拋,果然,沒中。
幽陵都督的夫人也是耿直,竟還嘖了一聲:“嗨呀,可惜!”
還是劉氏會做人,重新拿了一支遞過來:“夫人不過一時失手罷了,再來一次定當能中。”
棲遲搖手:“算了,你們玩吧。”
比賺錢再叫她還差不多。
“夫人何必謙虛,您可是宗室縣主,這種小玩意兒於您不過雕蟲小技罷了。”劉氏笑著奉承。
棲遲隻好拿了又投了一次。
依舊沒中。
眾人觀望之際,劉氏撿了回來說:“是我沒擺正那壺,夫人還是重投一次。”
棲遲笑著轉開眼,不想再接了,新露忽而貼到她耳邊低語了一句。
劉氏將木箭又呈過來。
棲遲看了看新露,又掃一眼身後,終究還是拿了,起身說:“罷了,這是最後一次了。”
剛才新露在她耳邊說:大都護說了,這樣投不中,還是去後面的屏風的那裡站著才好中。
她不知新露從哪裡聽到了伏廷的話,竟還指導起她來了,雖不信,但這一下投完便打算走了,玩笑一下也無所謂。
後方立著屏風,燈火照不入,籠著一大片暗影。
她就在屏風旁站定了,手臂抬了起來。
忽而身後貼上身軀,一隻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她怔住的時候,另一手摟在她腰上,耳邊低低的一聲:噓。
而後,那隻手抓著她的手腕一投。
“叮”的一聲,中了。
她回過頭,瞥見燈影裡藏著的高大身影,不知他何時來的,竟全然沒叫人發現。
第六十七章
“中了!”見箭入壺, 劉氏第一個撫掌笑道:“便說這對夫人來說是易事一樁!”
其實也是松了口氣, 誰不想討好大都護夫人,若是再投不中, 她可要借口是懷了身孕不便,就此揭過了。
但畢竟是宗室裡的貴女,這種貴族子弟打小便會的玩意兒, 果然還是玩得好的。
幽陵都督的夫人也豪爽地跟著笑起來:“夫人原來是藏著的,一定是為了給我們留顏面了。”
一時間諸位都督夫人都止不住贊賞, 好話不斷。
畢竟是北地最尊榮的女人,就是投不中也要像劉氏那般說盡好話,何況眼下還投中了, 多好的親近機會。
棲遲臉上帶笑,眼瞄了瞄那暗處,故意說:“料想還是站著投好, 那便再投一投吧。”
眾人皆稱好。
棲遲往後退, 又站至那屏風旁,有意的先抬一下手臂, 所有人視線便被吸引了過去,不自覺就被這一抬弄得都看向那壺口。
下一瞬, 她的胳膊又被握住, 男人的身軀及時貼近, 輕輕巧巧地又是一投。
留心著壺口的諸位夫人紛紛拍手歡笑。
自然又是中了。
“不愧是大都護夫人!”
“以後可不敢在夫人面前班門弄斧了。”
緊接著又是一下,羽箭落入壺口,又是一聲清脆的“叮”。
夫人們再次一陣贊嘆。
“連中三下, 夫人真是太厲害了!”
恭維聲此起彼伏。
棲遲見好就收,再下去,怕是就要被她們誇上天了。
她朝新露遞個眼色,後者立即會意:“時候不早了,諸位夫人也該暫歇了,實在玩久了。”
“是是是,勞累大都護夫人了,我們該告辭了。”
一疊聲的自責歉疚,諸位夫人自知失禮,恭謹地行禮。
棲遲已轉身,朝屏風後那暗處走去。
“咦?”身後有人出聲。
她擔心被看出什麼,腳步立時快了,沒幾步,手腕被抓住,她在燈火暗處被男人手臂一摟,迅速走出去門去。
一路穿過回廊,半步不曾停頓,直到一下推開書房的門進去,兩副身軀仍貼在一起。
棲遲背靠在門上,因為快走,呼吸已急了起來。
大都護和大都護夫人竟然做賊似的,想來也好笑:“偷偷摸摸的,像做壞事一樣。”
伏廷緊緊摟著她,也想笑,現在這樣,倒更像是偷偷摸摸的了。
書房裡隻點了一盞燈,半明半暗,他垂眼,在這晦暗的燈火裡看著她起伏的胸口,攬著她的手忽的一帶,頭低了下去,呼吸噴在她頸邊:“嗯,那又如何?”
外面隱約傳來說話聲——
“大都護這是下了決心了。”
接著是羅小義的聲音:“那是自然了,三哥還會跟突厥客氣不成。”
幾位都督大概是準備出府了,說話聲漸遠。
“你下什麼決心了?”棲遲喘著氣問,男人的身軀壓在她身前。
伏廷正在親她的脖子,唇移到她耳邊:“不用管。”
頸上一麻,是他親得狠了。
她心快跳著,手不自覺地抓到了他的腰帶,手指在那邊沿勾著摩挲了半圈。
他剛沐浴過,腰帶系的不緊,勾了兩下,半松半散。
伏廷含著她的耳垂,一停,手按住了腰帶,退開了,兩眼黑漆漆地看著她。
棲遲猶自喘息,亦看著他,燈火裡的臉帶著潮紅。
伏廷暗暗咬了下腮,被她眼神勾的,又低下頭去親她,手揉著她的胸口。
棲遲軟在他身前,被他手摟得緊,氣息急促,快站不穩了一樣。
他似有所覺,手臂一收,抱著她往後退,直到小腿上被重重一抵,停住了,已在榻邊上。
外面新露在報:“家主,各位都督已攜夫人離去了。”
她拎拎神,回了句:“知道了。”
隨即唇就被堵住了。
伏廷已經聽見新露離去了。
在唇舌發麻的時候,棲遲終於找到縫隙,輕輕推他一下:“我腿有些酸了……”
伏廷停住了。
這一推,好似叫他清醒了過來,他看了眼懷裡的人,終是忍住了沒繼續,手握著她胳膊,按著她坐下:“坐著,站到現在了。”
棲遲坐在那裡,微微喘息,眼睛還看著他。
伏廷蹲下,撩起她裙擺,屈著拇指在她小腿上左右各按了幾下,口中說:“軍中的法子。”
棲遲“嗯”了一聲,隻這幾下,就覺得舒服多了,眼神轉去看他的頭頂,他頭發束得利落,沾著些沐浴後的水氣。
她伸出根手指,懸在他耳廓邊,指尖撫了一下他黑硬的頭發,傾身過去,輕輕問:“你在忍麼?”
他親得雖狠,可比起以前還是克制多了,她早已看出來了。
伏廷舔了下牙,心說這不顯而易見的?
他抬起頭,眼盯著她,掃了眼她小腹:“怕傷著你和孩子。”
視線裡,棲遲的臉一下紅起來,眼神微微閃動,聲輕輕的:“大夫說過,頭三個月和後兩個月不行,其他時候隻要輕一些……”
她臉上鮮紅欲滴,甚至覺得伏廷看她的眼神都沉了一些,眼神轉開,又掃回來,意思不言而喻。
就是說現在可以。
雖是夫妻私話,也是有些沒羞沒躁的,她緩緩站起身,自他身邊走開兩步:“我隻是聽大夫說的。”
手被抓住了,伏廷站起,腳跨一步,坐在榻上,將她拉回去,一把聲音低沉:“你也是忍著的。”
她眼光輕動,眼角微挑,呢喃否認:“沒有。”
伏廷拉她的手按到她腰後,把她往跟前送,端詳著她的臉,好似在看她有沒有說謊。
棲遲的確說謊了。
眼前,伏廷已一手松開腰帶,盯著她,低語一句:坐上來。
她耳中轟的一聲,一下渾身都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