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還是那句話,她總覺得是自己感覺出了問題,畢竟缺少前提條件,她很難往那方面去猜。
全場最震驚的莫過於尤靖遠,內心裡一萬頭草泥馬奔騰呼嘯,這他麼是什麼時候的事,他為什麼一頭霧水,他眼神復雜地盯了陸季行足足三分鍾,腦海裡閃過無數前塵往事,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地把過往地毯式地搜尋了一遍,然後發現,自己究竟是多蠢,竟然毫無覺察。
在他看了陸季行足足三分鍾的時候,他終於憋不住,叫了聲:“阿季,你跟我出來一下。”
他們出去聊了大概二十分鍾,不知道達成了什麼見不得人的約定,反正進來的時候,尤靖遠臉上的笑顯得分外的蕩漾,他叫了聲尤嘉,“阿季有點兒累了要回去,你要不要讓他先送你回去?”
尤嘉正被一群妖魔鬼怪“折磨”得頭禿,於是也不管自己有多怵陸季行,連連點了兩下頭。
所有人都看見陸季行低頭笑了下,隻有尤嘉隻顧得上激動,完全沒注意到。
“那走吧!”陸季行偏頭示意。
尤嘉忙跟出去。
後頭不停有人說話,
“阿季慢走啊!妹妹慢走!改天再聚。”
“妹妹多跟阿季出來活動啊!”
“這麼乖的妹妹,就這樣被阿季騙走了。”
尤嘉沒聽大清,屋裡音樂吵鬧聲震天,她都快耳鳴了,隻一個勁兒地點頭。
乖巧得跟個小媳婦兒似地跟著陸季行走了。
尤靖遠在桌子前大馬金刀地一坐,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唉,女大不中留啊!”
其他人附和,“節哀,阿季看上的東西,向來樂意下狠手,很少失手的。不過阿季至少很優秀,是吧老哥?”
Advertisement
……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賣的尤嘉,小心翼翼地跟在陸季行屁股後頭,跟著他上了出租車,一路上小學生端正坐姿,乖巧地一動不動,生怕打擾到他閉目養神,嗯,沒錯,他一上車就閉著眼靠在車後座上,尤嘉聽說他昨夜才到家,都沒怎麼休息,今天就有人攢局,不然別人也不會放他早回去。
尤嘉不忍心打擾他。
期間他手從腿上滑下來,正好搭在尤嘉的手上。
尤嘉狠狠地吞了口唾沫,腦海裡天人交戰了足足半分鍾,最終慫了,沒敢把手抽出來。
於是全程陸季行的手就那麼搭在她的手上,尤嘉覺得手發燙,快要出汗了,整個人都跟被燒了一樣。
好在路不長,很快就到小區門口了,停車的那一瞬間,他手很自然地順勢從口袋裡掏了錢包,付款,下車。
尤嘉松了一口氣,臉還是燙得厲害。
雪下得大了點,地上白晃晃一片,視線裡是迷蒙的雪色,被路燈映襯得曖昧異常。
或許是剛剛精神太緊張,導致她這會兒有些犯困,他送她到她家樓下,尤嘉站在路燈下和他面對面道別,說謝謝。
他沉默了會兒,沉默得尤嘉都開始忐忑,抬頭看他的時候,他忽然問她,“追了你這麼久,你怎麼想?”
尤嘉一下子精神了,不困了,一口氣能爬十層樓不帶喘的。
隻是她的精神狀態完完全全是:????
這樣的。
什麼鬼!啊,到底什麼鬼!
雪一直在下,尤嘉和他都站著沒有動,不一會兒頭發上都白了。
尤嘉忽然想起那句被用爛的“想這樣和你一起走,一不小心就白了頭”。
要命!
什麼跟什麼啊!
就像電腦死機了一樣,尤嘉大腦現在處在完全的黑屏狀態。
徹底懵了,目光裡是他,很高,他今年二十一歲,身高183,喜歡跳舞,唱歌也很好聽,模樣好看,走到哪兒都有一群人圍著,除了不符合世俗意義上的好孩子,哪哪都好,媽媽是很厲害的女性企業家,私下裡性格溫柔和善。
用一個詞來形容:絕佳適婚對象!
啊,又是什麼鬼。
尤嘉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腦子一片亂,過了很久才顫顫巍巍地問了句,“追……我?”
他仗著身高優勢,可恥地按了按她腦袋,臉上難得露出笑意,“不然呢!回去好好想一想,不著急回答我。”
尤嘉幾乎同手同腳地進了樓道,上樓的時候還回頭看了眼,他站在雪地裡,雙手插袋,目光還落在她身上,路燈下能看見他臉上的笑意,看見她回頭,不要臉地說了句,“怎麼,不舍得我?”
於是尤嘉又同手同腳上了樓。
第57章 初戀57次
尤嘉成功失眠了,第二天下暴雪,又停電,窩在被窩裡一整天,她思來想去,也沒從“到底發生了什麼”的迷思中走出來。
陸季行、尤嘉,陸季行、尤嘉……她默念了八百遍,也沒從這兩個詞中咂摸出丁點的曖昧出來。
但似乎回憶起來很多事,比如十六年那年被他堵在餐廳走廊的角落裡逼問是不是戀愛了……比如十七歲隔壁學院一個學長似乎想追她,好多次說要請她吃飯看電影,被老哥發現了,尤靖遠在“臥槽誰他麼打我妹主意”和“不行不行我妹已經大了”的糾結中,跟陸季行隨口吐槽了句,陸季行一句“她還小,早戀不可取。”成功讓尤靖遠的天枰傾斜了,於是尤靖遠舉著拳頭警告尤嘉,離那些不懷好意的臭男人遠一點……比如她五月份的生日,陸季行總是寄禮物給她……比如十八歲生日,他寄了一條項鏈給她,那時候她還在想,收這種禮物會不會不太好,被尤靖遠一句“成人禮嘛!當然要特別一點”給打消了顧慮……
這些好像的確不是正常的哥哥和妹妹的關系,況且他們本來也沒有兄妹關系,頂多是尤嘉自作多情,總把他當哥哥看。
這麼一琢磨,尤嘉還真的覺得自己像個負心漢。
尤嘉硬生生給自己洗了腦,硬生生給自己掰扯出來一點那什麼可以叫做愧疚的情緒出來。
尤嘉在床上翻來覆去,又翻來覆去,最終覺得:雖然很對不起他,但我們真的不合適。
第三天的時候,是臘月二十九,尤嘉終於從終極宅女的狀態中走出來,被老哥指使著去給陸季行家裡送年貨盒子,她想是得好好和人說清楚,是她自己沒領會,對不起人家,所以拒絕和道歉一定要真誠。
最好要當面說。
她戴了圍巾,戴了手套,把自己裹得像個木乃伊一樣就捧著盒子出門了,外面風大雪大,好在沒幾步路。
剛走了不到五分鍾,遠遠就看見一個人影從轉彎處拐過來,個子高高的,穿一身黑色,不急不緩往這邊走,尤嘉那時候視力不太好,模模糊糊地就能看見一個影子,等走近了,猛地心跳了一下。
陸季行接過他手中的盒子,歪頭看了她一眼,“怎麼不打電話讓我過去拿。”
尤嘉搖了搖頭,“也就幾步路。”
“你哥哥打電話讓我來接你。”
尤嘉頓時無語,“他臉皮可真厚,自己在家打遊戲呢!”
“沒關系,我求之不得。”
尤嘉被梗了一下,心跳又快了片刻。
她長這麼大,哪遇見過這種情況。
他說完倒是神色如常,尤嘉都懷疑自己領會錯了。
沒一會兒就到了他家,他家住在裡面的別墅區,花園小洋房,面積雖然不是很大,但也是有私人遊泳池的,這個季節結著冰,尤靖遠以前會來這邊玩,回家的時候總是擦都不擦,一身的水,光著膀子,隻穿一條大褲衩,那時候尤嘉十幾歲,還是個小姑娘,每次老媽都要暴打他一頓,讓他注意點兒形象,別辣他妹妹的眼睛。
不知道陸季行是不是也和他哥一樣。
嗯,想象不大出來。
穿過花園和遊泳池,就到了正廳,推開門,尤嘉就聞到了一股藥味。
他解釋,“廚房在熬藥,味道不大好聞,你跟我上樓吧!”
“你……生病了?”陸季行的媽媽姜嫣女士是個鐵娘子,大年夜前一天還在工作,家裡慣常就他、一位家政助理和一位阿姨在,不是他生病就是阿姨生病,但阿姨生病大多是直接請假回家了,所以唯一可能的就是他生病了。
陸季行“嗯”了一聲,尤嘉這才仔細看了他一眼,他本來膚色就偏白,在一群糙老爺們兒中,有一種雌雄莫辨的奶油氣,配他那性格雖然不至於娘,但總歸顯得清秀了點,這會兒臉色更是蒼白,隻眼眶周圍,泛著不正常的紅。
一個病弱的美少年,格外惹人憐惜。
隻是別人發燒都臉紅,他反而臉色更蒼白了。
尤嘉發誓,她鄭重發誓,她鬼使神差地探手去摸他額頭,一定是出於一個準醫生的職業直覺。而不是別的……
他頓了腳步,尤嘉自己都傻了,手背還貼著他的額頭,能感受到他額頭灼熱的溫度。
兩個人詭異地沉默著,你知道,當兩個人確切有一方知道另一方喜歡或者可能喜歡自己的時候,是很容易激發曖昧的。
尤嘉就覺得這會兒特別曖昧,這曖昧還是自己搞出來的,這讓打算今天和他說對不起的自己顯得分外的愧疚和自責。
陸季行卻沒那麼驚訝,他隻是沉默了兩秒鍾,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後抬手按住她的手,拉下來,輕聲說:“不礙事,別擔心,已經開始退燒了。”
聲音輕得近乎溫柔。
尤嘉恍惚地“嗯”了一聲。
然後他就一直拉著她的手,沒……沒松開……
尤嘉跟著他上了樓,具體來說是全程懵逼地被他牽著手上了樓。
他的臥室在三樓,半開放空間,就他一個人住,平時沒什麼人上來過,踏上樓梯是架很大的推拉門,後面是紗簾,他的床在深處,沒門,空間很大,裝飾很簡潔。
他終於放開了她的手,盤腿坐在矮桌前的地毯上,伸手給自己倒了杯水,吞了兩口,對著不曉得自己為什麼就跟著他上樓的尤嘉偏頭示意,“坐!”
尤嘉就坐下了,學著他盤腿坐在了地毯上,一邊唾棄自己為什麼剛剛沒有掙開,一邊為了緩解尷尬問他怎麼不吃點兒西藥,他說:“胃吃壞了,就換了中藥吃。”
這個尤嘉倒是有聽尤靖遠說過,他胃一向不太好。
尤嘉覺得他其實挺辛苦的,一個人在外面訓練,強度本來就大,他又不太會照顧自己。
於是尤嘉猶豫了,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和他說了。
唉,他是個病人。
他撕了一片降溫貼拍在額頭上,又叼了一根體溫計在嘴裡。
尤嘉看他降溫貼沒貼牢,快要掉下來了,就傾身順手幫他抿了下。
陸季行忽然伸手攥住了她手腕,勾著唇角笑了笑,“尤嘉,我可不可以認為,你在給我一些積極的回應……”
尤嘉:“……”太曖昧了,尤嘉覺得他再稍微用點兒力,她就可以直接砸在他胸口上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