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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嫣下班回來先問阿姨,“阿季怎麼樣了?”
“燒一直不退,我說讓他去醫院掛個水,他不去。”
姜嫣搖搖頭,“阿季他啊,倔得很。我上去看看他,在樓上吧?”
“在呢。”
姜嫣上了樓,推開推拉門的時候說,“阿季,媽媽帶你去醫院掛瓶水好不好?”
手挑開紗簾的時候卻愣了下。
陸季行本來攥著尤嘉的手腕,尤嘉身子往他那邊傾著,兩個人詭異地沉默著。
姜阿姨推門的時候,尤嘉被嚇了一跳,掙扎了一下沒掙開,反而被他力道困得砸在他身上了,他託了她一下,低頭看她有事沒事。
倆人的架勢特別像親親未遂被打攪好事。
姜嫣也是沒遇見過這種情況,頓了片刻,往後退了一步,隔著簾子說:“啊,你們玩,阿姨待會兒再上來。”
尤嘉臉騰就紅了,又羞又氣又惱,忍不住捶了下他胸口,掙扎著站起了身。
就差一句“都怪你”,這一幕就是標準狗血劇橋段了。
陸季行手撐在地上,眯著眼笑了下,然後才起了身跟著她下了樓。
尤嘉和陸季行一前一後從樓梯上下來,一個臉紅得無法自抑,一個老神在在,大尾巴狼似地莫名微笑著。
姜阿姨瞪了春風得意連病都不在意了的兒子,拉著尤嘉的手寒暄了好一會兒,隻字沒提剛剛的事。後來尤嘉撐不住跟姜姨告辭說該回去了,姜姨也沒留她,隻拿了回禮要她帶回去,還跟陸季行說:“挺沉的,你幫嘉嘉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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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季行“嗯”了聲。
尤嘉腿一軟,忙說:“不用了,季哥哥還生著病,別讓他跑了。”
姜嫣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不礙事,就兩步路,他應該的。”
尤嘉都要跪下了。
最後陸季行還是把她送回家了,並且厚顏無恥地過去蹭了頓晚飯,尤媽中途接了個電話,然後就一直用一種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看著陸季行。
一邊噓寒問暖地問他在南方待的習慣不,又問他病情,最後還說:“尤嘉學醫呢,你要是不舒服,可以讓她多照顧著點兒。”
尤嘉嗔怪地叫了聲,“媽!”她又不是醫生,不會開藥,就算她大三都上了一半了,但遇到這種情況,也隻能叮囑他多休息多喝熱水而已。
陸季行笑了笑,“不礙事,老毛病了,天一冷我就容易發燒,尤嘉好不容易放假,多在家休息陪陪叔叔阿姨就好,不用操心我。”
尤媽“哎呀”了聲,“都是自家人,說什麼客套話,明天讓尤嘉過去陪陪你,她在家也沒事,懶得不得了,昨天在家睡了一天,趴被窩裡叫都叫不起來,不像話。”
尤嘉埋頭喝湯,總覺得事情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第58章 初戀58次
大年三十,鞭炮聲更熱烈了,一整天都是噼裡啪啦的聲響,小孩子在雪地裡狂奔嬉笑喊叫,穿著厚重棉服的大人們提著鐵锹在街道上堆雪人,物業都回去過年了,地上堆了厚厚的沒過腳踝的雪沒人打掃,被一個一個腳印踩得髒兮兮的,隻草地上還潔白得近乎端莊。
尤嘉踩著高筒小羊皮靴,穿著厚厚的羽絨服,絨線帽子歪歪地扣在腦袋上,戴一條白色的絨線圍巾,毛絨絨的圍巾裹著她纖細嬌嫩的脖頸。她手裡提著一個食盒,踏著雪地,往小區深處走去。
阿姨回家過年了,姜姨因為工作連夜坐飛機去了瑞士,家裡隻剩下陸季行一個人。
姜姨拜託尤媽幫忙照看一下阿季,於是一大早還沒吃飯尤媽就把尤嘉給推出了家門,“阿季自己在家,飯都沒得吃,他還生著病,你去照顧照顧,早飯你倆一起吃吧!”
她反駁了一句,“讓我哥去啊,我去不合適。”
“你不合適你哥更不合適,他一混小子,哪會照顧人。”
“我……”
“你,你什麼你,你大了媽都不管你,你自己扭扭捏捏幹嘛呢!”
什麼跟什麼啊!
於是尤嘉就這樣被趕出了家。
她走在路上,一遍一遍懷疑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重要的情節,為什麼跳躍這麼快!
但一想到他的確還生病,大年三十家裡都沒有人,頓時又心軟。
尤嘉站在門口敲門,陸季行出來開的門,他踢著拖鞋,裡面穿著睡衣,隻外面套了件外套,臉色依舊不太好,大約剛睡醒,頭發有些亂,說話還帶著點兒鼻音,接過她手裡的食盒。
“辛苦了。”
尤嘉忙說:“沒事。那我……回去啦?你記得吃飯。”她可沒打算和他一起吃,她怕自己會渾身僵硬到吃不下去飯。
陸季行瞥了她一眼,“你哥給我打了電話了,說你帶了兩人份的飯,要和我一起吃。”
尤嘉:“……”
最後情商堪憂不知如何應對的尤嘉還是被陸季行帶進去了,在玄關處脫了外套帽子手套,換了鞋子,垂頭喪氣地跟著他去了餐廳。
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吃飯……嗯,可以說是很曖昧了。
尤嘉覺得自己太太太不應該了,可是該死的她竟然沒拒絕?雖然她是個聽話的好孩子,但也不是毫無原則啊!
在這一刻,尤嘉對自己產生了深切的懷疑。
難道她內心深處其實也懷抱著不一樣的想法嗎?
陸季行把四層的食盒一個一個拆開裝盤,然後把粥分出來端出去,尤嘉有些坐臥不寧地待在餐桌前,最後還是去幫他忙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在廚房和餐廳遊走,這感覺莫名怪怪的。
兩個人面對面吃飯,零交流,曖昧是真的曖昧,尤嘉臉都燒紅了,她清晰地感覺到,不是暖氣太熱,不是粥太燙,是她心跳在加速,腎上腺素激升。
吃完飯是尤嘉去洗的碗,讓他去休息。
陸季行靠在廚房裡看她洗碗,嘴角微微勾著,似笑非笑,眼神裡卻是確切的溫柔,尤嘉瞥他一眼,腿軟了下,險些跪下來。
他扯了條幹淨的毛巾給她擦手。
尤嘉不好意思地掙了下,“我……我自己來吧!”
陸季行笑了笑,“給我個表現的機會。”
尤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決定……她真的決定……出於對自己的重新認識……出於這麼久以來對他心意的忽視……出於事已至此,倒也沒多抗拒的心態……她決定。
“要不,我們……試試?”尤嘉聲音小得近乎耳語,但兩個人離得那麼近,陸季行怎麼會聽不到,他手上動作頓了下,看她。
尤嘉心跳又莫名加速了,解釋說:“但我第一次談戀愛,什麼都不懂,有哪裡做得不好,你可以告訴我。”
那鄭重的語氣,跟參加班長競選一樣。
陸季行失笑,那種血液奔騰的狂喜和對眼前人越來越深的喜歡交織在一起,反而讓他顯得冷靜,隻是內心深處無法自控地想做一件他很久之前就想做的事,他忽然勾著她的腰把人拉過來,低聲問,“可以嗎?”
……啊?尤嘉愣著,也不知道該回答可以還是不可以,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他,眨眼的時候,那長長的睫毛似乎都要從他臉上掃過去了,他眉眼逐漸漾開笑意,“你不吭聲,我就當你答應了。”
尤嘉第一次戀愛,第一次接吻。
他唇貼上來的時候,尤嘉隻覺得是溫熱湿潤的,下唇先被他咬了一口,他輕輕吮吸了片刻,尤嘉覺得麻麻的,後背都是麻的,一直竄到頭皮上,他往下壓,唇舌整個貼上去,輾轉,吮吸,舌尖輕巧地撬開了她的齒關,尤嘉舌頭被他勾纏住了,舌尖被她吸得發麻,尤嘉不由自主地閉上眼,感官很清晰,整個人被他身上的氣息包裹,她腿軟,她喘不過來氣……
陸季行終於在失控的邊緣放開了她,看她紅得滴血的臉,抬手擦了下她的唇角,又把她頭發捋到耳後去,氣息不勻地低頭看她,微微笑道:“說好了,不許反悔。”
尤嘉“嗯”了聲,害羞,別過眼,不敢看他。
……
尤嘉那時候沒談過戀愛,後來才知道兩個人簡直進展神速,從確認關系到牽手擁抱親吻,連一周都不到……
陸季行回來最大的圖謀已經到手,之後幾天悠哉地養著病,暗戳戳地剝削尤嘉照顧他,趁機佔佔便宜逗逗她,膩歪會兒,帶她去吃飯去看電影去見朋友,舞蹈社去拜訪以前的老師也把她騙去了,以前尤嘉路過那個塗鴉了各種抽象圖案的玻璃牆,總能透過縫隙看見陸季行在裡面和人一起跳舞,那時候隻覺得兩個人是兩個世界的,如今竟然站在裡面,人生還真是到處是意外。
年初六就開課了,舞蹈室裡各個年齡段的人都有,這時間更多的是青少年和小朋友,裡面鬧騰得很,有人認出了陸季行,拉他過去battle,旁邊人一邊調侃對方膽子真大,一邊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起哄。
有人放了段音樂,重節奏,陸季行跳了一段breaking,無論控制力還是節奏還是踩點還是觀賞度都是相當精妙,喝彩聲不絕於耳,尤嘉在旁邊站著,隻覺得他會發光。
人有時候會困在自己的世界裡,害怕踏出去,但陸季行讓她看到了這世界的豐富多彩,或許這也是尤嘉為什麼喜歡他的原因,他與她完全不同。
陸季行就跳了一小段就擺手走了,“陪我女朋友,改天再約吧!”
圍觀人一溜聲地起哄叫“嫂子”,尤嘉羞窘,一直往他背後躲,被他攬腰抱到了身前,笑道:“臉皮怎麼這麼薄?”
……
他走那天,尤嘉反而有些舍不得,送他去機場的時候差點兒哭了,覺得有點兒莫名其妙,明明在一起也才幾天,卻有一種地老天荒的錯覺。
陸季行在入口處低頭吻她,抱著她的力道很重,他說:“我有空就去看你。”
雖然這樣說,之後一年兩個人也就通通電話打打視頻而已,真真正正的異地戀。
不過尤嘉本來就不是個黏人的性子,倒也沒覺得多難熬,頂多有時候會想念他的懷抱,他身材啊,真的好,常年練舞,抱起來很舒服。
見面時間寥寥,廖慰相思,尤嘉有時候都覺得兩個人都不太像談戀愛,寡淡得不像話,有次她半開玩笑還說,如果你成了大明星有更喜歡的人了,不要覺得不好意思跟我講,我這個人不執拗的,頂多也就傷心一小會兒,然後還是可以和你做朋友的。
他沉默很久,忽然說:“尤嘉,我也是第一次談戀愛,我有哪裡做得不好,你可以罵我,但不要說分手。”
尤嘉都楞了。
她二十歲生日的時候,他那時候很忙,然後就把她忘了,尤嘉一整天接了爸爸媽媽的祝福和禮物,接了室友的祝福和禮物,跟朋友一塊兒出去吃了飯,吃了蛋糕,等了一整天都沒等來他的電話,尤嘉生氣了,氣得整個人都魔幻了,更多的還是恐懼,她對娛樂圈不熟悉,還停留在外行人執拗的偏見中,總覺得裡面到處是誘惑,漂亮小姑娘一抓一大把。
而他那時候忙到沒時間和她通電話,所以尤嘉有種莫名的直覺,好像兩個人的關系就快要這樣走到頭了。
她一天都很開心,但晚上的時候,自己一個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就哭了,那種沒來由的傷心和恐慌。
打他電話,打了好多遍都沒人接,那時候他還沒有麥哥,尤嘉也不知道怎麼聯系到他,就坐在路邊的長椅上,不停地發語音給他。說要麼我們就散了吧,你要是不喜歡了,也沒關系。說她想得很明白了,他們確實是兩個世界的人。說她覺得他很好,但兩個人可能身份啊價值觀啊作息啊愛好啊都不太合,就不強求了……
尤嘉說了很多,說得口幹舌燥,頭疼欲裂,她跟他說她不難過,都是屁話,她難過死了,難過得天都要塌了,她擦幹眼淚,不敢回宿舍,怕被追問,就在校外開了間房,跟室友報備了自己行蹤,說回去太晚了門禁了,就在外面住下了,室友叮囑她注意安全。
她躺在床上又哭了,好久才睡著。
睡到半夜人迷迷糊糊地聽見敲門聲,登時清醒了,心跳得厲害,腦海裡閃過無數的女大學生被人xx的新聞,剛想摸電話給前臺投訴,就聽見外面人說:“尤嘉,是我,你醒了嗎?給我開個門。”
聲音沉啞,帶著疲憊。
尤嘉一下子就聽出來,是陸季行,他給她打了幾十通電話都沒人接,語音也沒人回,他去她學校,見了她室友,最後才得知她在外面酒店,生怕她出事,幾乎飛奔過來,押了身份證上來的,說女朋友不舒服,打不通電話,半是威脅半是恐嚇地唬住了前臺放他上來的。
尤嘉打開門,陸季行就抬手給了她一個擁抱,轉身用腳踢上了門,把人壓在門背上,斂著眉,鼻尖抵著她鼻尖,聲音沉啞,“對不起,但你罵我也好,打我也好,分手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