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黎黎是文科1班公認的大美女,會跳古典舞,一顰一笑極具韻味和氣質,一雙高級丹鳳眼,也很有古典美人的味道。
所有人都知道莫黎黎喜歡祁盛,是那種埋藏了很多年的喜歡。
莫黎黎經常去看祁盛打球,甚至去校園廣播站為他點過歌,還在他生日那天,在社團廣場自由塗鴉的留言板上寫過:祁盛,祝你生日快樂——mo。
但大家也心知肚明,祁盛從沒正眼看過她。
一次,也沒有。
江蘿望向莫黎黎,她坐在教室前排,正跟幾個女孩示範著古典舞的指尖動作。
她手指修長纖瘦,宛如靈動鳥兒一般,粉色的指甲蓋帶著瑩潤的光澤。不用看臉,隻看那雙手就能知道一定是超級漂亮的大美人。
不像她肉肉的小胖爪。
上課鈴聲響起來,唐興他們幾個男生抱著籃球衝任離喊道:“任哥,走啊,上體育課。”
“老子這樣,上個毛的體育課啊。”
任離撐著拐杖,大咧咧地坐在了江蘿身邊的位置。
江蘿本來也不想去上體育課。
每次體育課,她都會因為“特殊原因”,引來一些壞男生異樣的眼神和壞笑。
所以她時常用生理期作為借口,不去上體育課。
體育老師鹹魚一條,不怎麼管學生,愛上不上。
因此,每每體育課,總有那麼些學霸學雞不肯去,窩在教室裡瘋狂地刷題卷成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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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蘿,也是其中之一。
但今天,她不想和任離這討厭鬼一起呆在教室裡,索性去了操場集合。
待她走後,任離將她的閱讀筆記本拎過來,百無聊賴地翻了幾頁。
不得不說,她看過的書真的很多,古今中外,人物傳記、小說名著、歷史遊記…她什麼都看,本子上密密麻麻地摘錄了很多她喜歡的句子。
任離翻到最後,看到還有一些詩句的摘錄——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木犀花正盛,吹入滿樓香
衰蘭無苗土花盛,長松落雪孤猿哀。
……
翻了兩頁,全是類似的句子。
當然,語文老師總會叫他們摘抄一些好詞好句古詩文,一開始,任離沒怎麼放在心上,還想著這小丫頭學習挺努力的。
打了個呵欠,他扔了本子,趴在她桌上睡大覺。
睡了兩分鍾,忽然間,任離一個激靈乍醒,再度翻開了江蘿的摘抄本,仔細地看了起來。
這些看似毫不關聯的詩句,有一個明顯的共同點。
每一句詩裡都有同一個字——
盛。
……
江蘿臉頰羞得通紅,走走停停,好幾次都準備放棄800米的訓練了。
不為別的,以唐興為首的幾個男生,吊兒郎當蹲在操場邊,每每她經過時,他們就會吹口哨,拿手機對著她拍照。
正值烈日當空的盛夏時節,江蘿再想遮掩也不可能穿太厚的外套,一件寬松的短袖卡通T恤,跑起來肯定是“波濤洶湧”。
800米跑步是體育課標配,每節課都要跑,以前江蘿能躲則躲,躲不開有隻能硬著頭皮跑。
她不怕累,但她畏懼男生們異樣的眼光。
那眼光…簡直像刀片一般凌遲著她的體面,自尊心全然崩塌,無盡的羞恥幾乎快要把她吞噬了。
“快來看啊,我們班波霸太猛了吧。”
“絕了。”
“可惜是個肥妞。”
“她怎麼這麼大,是豐胸了嗎?”
……
江蘿一邊跑,一邊擦著眼淚,終於堅持跑完了800米。
酷刑結束,宋悠很生氣地牽著她要去找體育老師告狀評理。
江蘿看看周圍同學意味深長的眼神,她知道,這種事沒有道理可講。
如果鬧大了,她會被更多人嘲笑,一傳十、十傳百,周圍好幾個班都會知道,然後每當她經過走廊時,就會有一大幫男生不懷好意的視線追著她。
多可怕啊,任何人的眼神隻要在她身上停留超過三秒鍾,她都會胡思亂想。
這是她沒有辦法逃離的怪圈,誰讓她是豬豬妹,誰讓她發育成這樣…
江蘿拒絕了宋悠的好意,一個人跑回了教學樓。
窗邊,祁盛懶散地轉著筆,在本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繪著素描靜物,餘光一掃,看到女孩經過理科班走廊,邊跑邊哭。
祁盛心跳慢了拍,蹙了蹙眉,在小姑娘跑開後,他扔了筆,站起身對數學老師道:“上個廁所啊老師。”
說完也不等老師反應,徑直從後門走了出去,囂張得很。
周圍同學低低議論著,換了其他人指不定被請到辦公室批評教育。
但優等生…總有某些特權,他幫數學老師拿下了不少競賽獎項。所有老師對他都是又愛又恨,也不會管得太厲害。
天臺風很大,地上落著幾顆煙頭,在這裡可以眺望對面連綿不絕的山脈,整個夏溪一中都盡收眼底,視野極佳,風景絕美。
這裡是祁盛的秘密基地,一般的學生上不來,他幫樓管大叔修好了收音機,還送了大叔一個音質極佳的EDIFIER耳機,大叔喜歡他喜歡得不行,索性便將天臺鑰匙給他了。
他跟幾個朋友時常來這“秘密基地”放空,有時候,也會來這裡獨處看晚霞。
後來江蘿也發現了這個秘密基地,祁盛離開時不會鎖門,因為她來這裡的次數比他還多,每次受了委屈或者難過掉眼淚,江蘿不想被任何人撞見,都會來這裡一個人默默消化情緒。
今天也是。
祁盛進來後,順腿一踢關了門,也沒問她為什麼哭,無聲無息地走到她對面。
江蘿看到祁盛,慌忙低下了頭,用手背倔強地擦掉眼淚。
祁盛背靠著灰色的牆面,懶散地從褲兜裡摸出煙,咬住,然後垂首點煙。
皮膚在陽光下泛著漂亮的冷白,幾縷碎發垂在額前,剛睡醒似的
風很大,打火機咔嚓幾聲響,沒點燃。
江蘿走過來,踮起腳,習慣性地伸手給他擋了風,幫他點燃了煙。
少年深吸一口吸,避開江蘿,吐在了旁邊。
凜冽的薄荷氣息,隨風飄散。
“這麼乖。”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哭成這樣了還要幫我做事。”
江蘿重新坐回階梯邊,繼續專心致志地低頭抽泣,隻是哭得沒那麼厲害了。
祁盛看著她就想笑,走過來,陪坐在她身邊:“說說,誰欺負你了?”
“所有男生。”江蘿哭得襟前一片湿潤,她用袖子擦了眼淚,哽咽著說,“我平等地討厭學校裡的每一個男生。”
“也包括我?”
江蘿眨巴著湿漉漉的眼睫毛,望了身邊的少年一眼。
他側臉輪廓鋒利而英俊,垂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眸,眼神柔和地掃著她。
“不包括你。”江蘿帶著濃濃的鼻音,“你是唯一不會笑我的男生,我隻喜歡和你待在一起。”
幾秒後,祁盛摟過了她的肩膀,怕煙頭燙到她,所以隻將手肘擱在她肩上:“作為唯一一個不被討厭的男生,肩膀借你幾分鍾。”
江蘿本來都不想哭了,他這個動作,讓她心裡的委屈如浪湧般…湧了上來。
她知道祁盛沒別的意思。
他一直都是很善良的男生,就算平時表現得像個混蛋,但他在路邊遇到受傷的小流浪貓都會送到寵物醫院。
他很好很好。
靠著少年硬實的肩膀,江蘿哽咽地控訴著,越哭越委屈——
“我討厭他們叫我那個難聽的詞。”
“我討厭所有用那種眼神看我的男生。”
她雙手環抱著自己:“長成這樣又不是我的錯,我也不想啊。”
祁盛按滅了煙頭,面無表情地掃了她胸口一眼:“等會兒放學等我。”
“做什麼?”
“帶你去買更合身的內衣。”
第13章 奶茶 “誰允許你長大的?”
江蘿自幼便沒見過沒有媽媽了,而她爸江猛男,又是個神經粗線條的超級直男。
因此,很多女生成長路上的必備知識…她都沒辦法通過父母的教導而懂得。
霧宿巷男生居多,江蘿的童年和少女時期,一直都很寂寞。
零幾年雖然有了互聯網,但信息仍舊相對比較閉塞,小屁孩江蘿即便上網、也隻會玩一些類似於泡泡堂、4399小遊戲之類的,網上更是沒什麼新鮮事。
她對於外界的信息認知基本都通過電視或者雜志獲取,生理期這些女生的必備知識,沒有媽媽教她,她便無從獲取、一無所知。
五年級,初潮到來的那天,霧宿巷幾個孩子們聚在祁盛家書房打電玩遊戲。
經過祁盛允許後,江蘿打開了他的電腦,玩她超級沉迷上頭的一款經典遊戲——《黃金礦工》。
那時候,整個霧宿巷隻有祁盛家有電動遊戲機,也隻有他擁有屬於自己的電腦,windows xp系統,電腦上安裝了很多的遊戲。
祁盛家對於霧宿巷孩子們來說,簡直就是天堂。
他電腦上很多遊戲都是胖子或煤球他們安裝的,譬如《俠盜獵車手》、《帝國時代》,而《黃金礦工》這款遊戲,則獨屬於江蘿。
祁盛坐在書房的飄窗邊,拎著2b鉛筆繪素描,抬眸掃了一眼專心玩遊戲的江蘿。
小姑娘目不轉睛地盯著鉤子,看準時機,按下鼠標右鍵,鉤子探入地洞裡,抓住了一塊超大黃金,哗啦啦的金幣入賬音效,小姑娘開心地舉起雙手:“yes!”
“這破遊戲,有什麼好玩的啊。”胖子拿著祁盛的ps遊戲機,“一起來賽車啊?”
“不玩,我要衝記錄。”
“你兩年前就開始玩,現在玩了多少關了。”
江蘿還沒來得及回答,祁盛幫她回答了:“14343關。”
“我靠!”煤球聽到這話,都震驚地抬起了頭,“恐怖!”
胖子費解地盯著屏幕上來回晃悠的鐵鉤子:“這破遊戲到底有什麼好玩的啊,抓來的金幣鑽石,它也不能兌成現金啊。”
“我就想看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通關。”江蘿認認真真地玩著遊戲,“想知道礦工老人最終結局是什麼,究竟是賺夠了錢回去、安享晚年,還是死在了礦洞裡呢。”
“也許這遊戲壓根就沒有結局!”胖子說道,“傻了啊,一關一關的,永遠玩不到結局。”
“才不會,任何故事都有結局。”江蘿篤定地說,“我一定要玩到最後,祁盛你不要清空我的《黃金礦工》紀錄哦!不過,你要是闲下來,也可以幫我通關。”
他懶洋洋地喃了聲:“好~”
江蘿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但她一起身,胖子忽然驚呼了起來:“豬豬,你流血了!”
“啊?”
所有人抬眸望去,隻見江蘿的卡其色褲子上有一個小小的不規則血點,祁盛的人體工學椅網布上也浸潤了一點血跡。
江蘿呆住了,回頭看自己的褲子,大腦一片空白,驚慌地問:“我、我受傷了?!”
“你是不是要死了?”
“我不知道。”
“肯定是,不然怎麼會流血呢!”
江蘿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那我為什麼還沒有暈過去。”
這時候,在場的另一個女生隱約記得媽媽好像說過這回事,於是對江蘿道:“你肯定是來月經了!”
“那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我還沒有來。”
“那我會死嗎?”
“不會死的,我媽媽說,如果我來月經了,就要第一時間回家。”
“那我也趕緊回家吧!”江蘿慌慌張張地提起書包遮住褲子,朝門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