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櫻被那句櫻花吸引了注意。隻有爺爺會這麼叫,他怎麼也這麼喊…
正出神間,傅景深又低聲問:「你想知道晏航坑了我什麼嗎。」
季櫻纖長眼睫動了動,「什麼?」
傅景深直視她眼,似在觀察她的反應,緩聲道:「是他,讓我進不了季家門了。」
就是不知到底起了幾分作用,才會讓季天澤連夜打電話拒婚。
「你說,這仇該不該記?」
季櫻懵了,細白指尖搭在手包的珍珠扣上,忘了動。
脫口就問:「我什麼時候…不讓你進門了?」
遇櫻
車廂後座一片安靜。
窗外景物幀禎變換,季櫻側著頭,直直盯著外邊,隻露出一截細膩白皙的後頸。
隻可惜,季櫻不知道,黑色車窗將她的表情倒映得纖毫畢現。所有的自閉、窘迫全被男人盡收眼底。
季櫻現在隻想閉麥。她為什麼要管他進不進門?說著說著…還把自己給繞進去了。
傅景深並不打算放過她,嗓音緩緩。
「櫻花,我聽到了。」
季櫻微抿下唇,強做鎮定道:「你別亂想,我沒有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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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深不動聲色地彎唇:「哪個?」
「讓我進門的意思嗎?」
季櫻有些想捂住耳朵。她不想再和他說話了!
腦中忽地就想起季淮的那句——
詭計多端的,老東西。
突然,包裡傳來的來電響動,季櫻如蒙大赦,拿過手機便接了電話。
於婉清坐在高奢店的沙發,面前銷售躬身給她倒咖啡,季天澤坐在旁邊,購物袋堆滿了腳邊。
「囡囡。」於婉清欣賞著新做的美甲,「回家了嗎?」
聽見母親的聲音,季櫻眼睫一動,不自覺抬眼望向傅景深,細白手指豎在唇邊,示意他別出聲。
傅景深意外地挑起眉,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我快回家了。」季櫻清清嗓子。
於婉清:「快回家,那就是還沒回家?」
季櫻左手指尖蜷緊,低下頭,斟酌半晌:「嗯…還沒。」
「你現在在哪?還在店裡嗎?」於婉清道:「媽媽現在來接你。」
「不在了!」季櫻視線飄忽,看著傅景深,眸中的猶豫一覽無餘:「我在路上了…」
於婉清放下心來,「好,那在家裡等媽媽回來。」
季櫻推脫不了,隻能低聲答:「…好。」
掛了電話,季櫻低著頭,目光空落地望著一點,「三哥,我得回家了。」
傅景深:「回家?」
「有什麼必須回家的理由嗎。」
季櫻沉默幾秒,道:「我媽媽讓我回家。」一抬頭,卻看見男人不知何時湊近,俊美五官在眼前放大,讓她無處遁形。
傅景深:「不想回去?」他伸手,將女孩頰邊的碎發別至腦後,淡淡問:「不想做的事情,為什麼不說?」
他的距離過近,季櫻側過臉,連呼吸都放輕了,長睫顫動不止。
再開口時,聲音帶著連她自己都未察覺的委屈:「可媽媽會擔心,她總是很關心我。」
傅景深沉默片刻。他自小父母離異,姑姑遠嫁,爺爺並未過多管束,倒從未有過這般體驗。
他低眸,看著女孩玉白的小臉。她連愁緒都是美的,眉眼像是蒙了層霧,瓷器一般脆弱精美。也難怪,季家人會將她保護得這麼好。
「櫻花,手機打開,然後撥通阿姨電話。」
季櫻一愣:「啊?」
傅景深從她手中接過手機,「我給你媽媽說。」
季櫻:!
她眼睛放大,連忙去拿手機,「不可以!」
傅景深:「為什麼。」
季櫻臉頰漸漸染紅,「…我該怎麼解釋現在和你在一起。」
傅景深長指已經按下最近一個號碼,突然,輕輕笑了。
「我和你在一起,需要解釋嗎?」
季櫻紅唇微啟,卻連話都說不出了,因為那頭於婉清已經接通了電話。
事情…怎麼就發展成這般了。
她走著神,隻能看見傅景深張合的唇瓣,卻完全不知他和母親說了什麼。
直到傅景深掛了電話,將手機重新放回她手中。
「阿姨已經答應了。」
其實於婉清的態度並不明晰,之所以能應下,大部分出於禮貌,還是在他許諾一定能照顧好她的情況下。
季櫻接過手機,靜默地看他一眼,唇角彎起又立刻抿直,最後,終是翹起唇角,側過臉,眉眼一彎,噗嗤笑出了聲。
傅景深沒想過她會笑,挑了下眉:「開心了?」
像是一個叛逆心得到紓解的孩子,季櫻先是擋住臉,過了幾秒,才不好意思地說:「開心了。」
就在這時,轎車停下。季櫻側頭往外看,目光被眼前的獨棟別墅吸引。
這不是…傅宅?
傅景深看出她心中所想,「這是我的私宅。」
季櫻一愣:「所以,今天就我們兩個人?」
傅景深下車,替她打開車門,淡淡反問:「我該再喊個電燈泡嗎?」
季櫻下車的動作一頓。所以,她是不是上當了…
傅景深躬身,撐著坐墊朝她靠近,望進她躲閃的眼,形成一個強勢的姿態:「不是想吃雲酥糕嗎?」
「噢。」季櫻慢吞吞下了車,跟在傅景深後頭。腦中盤桓著,她就這樣去一個單身男士的家裡了嗎…
傅景深有好幾處私宅,這處臨湖別墅的景致最佳。當然,他暫不會告訴季櫻這座房子的另一處作用便是婚房,也是老爺子送的成人禮。
和季宅的華美精緻不同,傅家這處古典大氣,長廊迴轉,全中式的裝修風格,讓人耳目一新。
季櫻進門,撫著屏風上精緻的瓷紋,四處驚奇地打量著。
傅景深正解著襯衫袖扣,看著她扭來扭去的腦袋。
有傭人為季櫻奉上茶水,又端上師傅早就做好的糕點。季櫻端坐於桌案前,眼睛不住盯著新鮮出爐的雲酥糕,手剛要去拿筷子,瞅了瞅並未動筷的傅景深,又默默地放下。
傅景深看著她的小動作,垂眸,伸手打開了電視。旋即,諾大的宅子有了喧鬧的背景音。
「或許,這樣你能自在一些。」
綜藝的聲音的確緩解了安靜。雲酥糕脆甜回甘,是早已經絕版的味道,季櫻幸福地彎起眼睛。
傅景深不喜甜,未動筷子。他看著小姑娘鼓起的腮邊,心中失笑。倒真是隻雲酥糕便能釣走的饞貓。
這時,綜藝裡的鏡頭一轉,竟對上一張熟悉的俊臉——季淮。
此時正播放一則他的個人cut,季櫻一抬眼,就對上自家二哥的臉,頓時有種被當場捕獲的錯覺,連筷子上的雲酥糕都掉了。
「呀。」季櫻下意識道:「快換臺。」
傅景深掃了眼屏幕,隨手換了臺,「自己哥哥都不看?」
「他看著我們…」季櫻託腮,又搖了搖頭,如實回答:「我吃不下去。」
倒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傅景深被逗得笑出了聲:「他看著我們吃飯,你便吃不下了,那別的怎麼辦?」
季櫻:「什麼別的?」
「比如。」傅景深望進她眼底,沉緩道:「看著我們結婚。」
季櫻猛得咳出聲,眼眸水光瀲灩地看過去。
和傅景深的對話,似乎總能拐到一個猝不及防的方向。但偏偏,他確實是她定親對象,所說的話並非沒有邏輯。
這個話題似乎早就該展開來說。
季櫻索性放下筷子,認真問:「三哥,你真的是自願和我結婚嗎?」
傅景深眉心一揚,卻並未打斷,繼續聽了下去。
「那次茶樓見面前,我們交集甚少。」季櫻輕輕眨了下眼,道:「而且,我比你小了六歲。」
「我還是學生的時候,三哥已經管理這麼大一個集團,見識,閱歷,甚至是價值觀都和我相差甚遠。」
「可能因為祖輩的婚約,你才被迫和我綁在了一起。」說到這裡,季櫻頓了頓,溫聲道:「如果三哥還有猶豫,我隨時支持你的決定。」
女孩嗓音清澈,不慌不忙,字句坦蕩。
良久,廳內都隻有電視的聲響。
傅景深望進她眼眸,眼中閃過笑意,一字一句反問:「櫻花,我是否自願,還不夠明顯嗎?」
季櫻心突然錯跳一拍,「所以是…願意的,對嗎?」
「那我就繼續往下說了。」季櫻定了定心神,迎上他的視線,擲地有聲:「我想結婚。」
電視聲響嘈雜,她的聲音並不真切。傅景深伸手調低了音量,掀起眼皮:「和我?」
季櫻剛打完的腹稿斷了大半,她哭笑不得:「這是重點嗎?」關鍵不在她想結婚嗎…?
傅景深替她滿了茶,輕描淡寫地說:「是想結婚,還是想和我結婚,這是兩種概念。」
「想結婚,說明結婚這件事能幫你逃離現在的所處某種困境。」他將茶杯放於季櫻面前,發出輕輕一聲響,笑意也淡了下來:「如果我沒猜錯,你想要自由。」
季櫻表情一怔,片刻,輕輕點點頭。傅景深何等觀察力,他能這麼快猜出她的用意,並不奇怪。
季櫻垂下眼眸,並沒有多少底氣,「我們可以先這般接觸一段日子。」
「如果三哥覺得我…還不錯,我就和家裡提結婚。」
傅景深望進她清澈的眼底,又垂眸,長指慢慢摩挲著面前的杯沿。事情突然這般發展,他竟不知是否是老天掉了餡餅,會讓傻姑娘自己往他懷裡鑽。
他用盡最後的良心,緩聲問:「在你的眼裡,我是什麼樣的人?」
季櫻想了想,肯定地說:「沉穩,謙遜,懂禮。」
傅景深倒沒想到她有這樣高的評價,輕挑眉尖:「還有嗎?」
季櫻抿唇,猶豫片刻,帶了些控訴:「有的時候,有點壞。」
「想過和我結婚後會如何嗎?」
季櫻看了看男人清冷的眉眼。圈內關於傅景深的評價大多是禁慾冷淡,除了工作,他似乎對任何事物都不感興趣。他恰於她二十歲前來議親,想來不過是因為到了年紀,他合該娶她。
思襯幾秒,季櫻斟酌著道:「相敬如賓,互不幹涉?」
她回憶起圈子裡幾對有名的聯姻夫妻。人前恩愛,人後如冰。似乎,這樣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
傅景深望著她,眸色深黑。良久,他一字一字重複了遍。
「相敬如賓,互不幹涉?」
氣氛有些不對。季櫻略微怔愣,思考著哪裡出現了問題。
但還未說話,傅景深表情恢復熟悉的清淡,似乎剛剛那一瞬間的變換隻是錯覺。
「很好。」傅景深微微笑了。
「那…合作愉快?」季櫻彎唇,期待地看著他。
還未鬆口氣,男人卻突然湊近,溫熱指尖放在她的頰邊,還稍稍用力,往外掐了把。
離得太近,傅景深湊在她頸邊,表情看不真切。隻能聽見他薄唇微微吐出幾個字:「合作愉快。」
「或許我可以提前喊你一聲——」
「傅太太。」
遇櫻
季櫻回到家,一抬頭,看到沙發上坐著試口紅色號的於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