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是禮貌地說:「傅先生。」
傅景深的目光從她臉頰,無聲移到她身側的男人。
車廂昏暗,季淮看不清是誰,隻警惕掃了眼這輛莫名其妙的車,將季櫻拉在身後,「你誰啊。」
傅景深眸色微冷,語調卻依舊平淡:「我是誰,應該不需要和你匯報。」
囂張!太囂張!
季淮拳頭都硬了,也怪他妹太美,大馬路都有臭男人搭訕。
頓時連酒精都上腦了,他一把擼起袖子,冷笑:「口氣還不小,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季櫻:「……」這是怎麼吵起來的?
眼看著二人的氣氛劍拔弩張,她連忙拉住季淮的手,抱歉地朝傅景深點點頭:「…他喝醉了。」
女孩雖是歉疚,對身側的男人卻是完全的維護狀態。
傅景深沒有一絲被安撫到的愉悅,隱在夜色中的眉眼沉了下來。
他沒再看季淮,轉而問季櫻:「季小姐是在等車嗎?」
「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送你們一程。」
媽的!好大的膽子!當著他的面釣他妹!季淮要氣炸了。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道清冽男聲,雖溫和,卻無一絲可以商量的餘地。
「我的妹妹,我自己送。」不遠處,季琛挽著西裝邁步走來:「不必麻煩傅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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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櫻
沒人能想到,季琛來得這樣快。
季櫻還在怔愣,季淮先她一步轉身,錯愕抬眉,語調再沒剛才半分囂張:「哥,你怎麼來這麼快?」
…哥?
傅景深再次審視地看了眼全副武裝的季淮,終於,猜出了其身份。
須臾間,季琛已經走過來,站在季櫻另一側,淡淡道:「我就在風弄。」
季淮一看就看出他心情不佳,心虛地撇開眼:「哈哈…」
「那真巧啊。」
車廂裡的傅景深看著一左一右站在季櫻身側的男人,仿佛橫亙在面前的兩座大山。
少頃,他拉開車門,長腿邁下車,直視季琛並無多少笑意的眼睛,末了,伸手寒暄:「季總。」
季琛不鹹不淡地伸手回握,語氣很淡:「時候不早,我帶舍妹先走一步。」
「趕快,走走走。」一旁的季淮這才反應過來車上人是誰,戒備地看了傅景深一眼,拉著季櫻的手臂就大步往回走,宛如身後有豺狼虎豹般急切。
季櫻莫名地跟著他,來不及說話,隻好禮貌地朝傅景深點點頭,卻撞進夜色下男人深邃漆黑的眼眸裡。
她眼睫一顫,倏地回首。
待二人走遠,季琛嘴角的弧度拉下,再不多言,轉身就走。
傅景深卻在身後叫住他,「季總,改日必登門拜訪。」
季琛腳步一頓,回頭道:「傅總事忙,不必親自蒞臨寒舍。」
「季總不必和我客氣。」傅景深回答,「畢竟——」
季琛沒忍住回頭,眯了眯眼:「畢竟什麼?」
傅景深已經拉開車門,隻餘聲音散落在夜風中:「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
-
季淮拉著季櫻,坐在了季琛車廂後座。
季琛今天也喝了酒,早在飯局結束就叫了司機。
二人剛剛坐上車沒多久,突然,副駕的大門被人打開,又用力闔上。
「砰」得一聲,震天響。
「回季宅。」
季琛面色烏雲密布,一上車就解著襯衫的袖口,季櫻往前看了看,隨後,扭頭和季淮對視一眼。
後者用口型問:「怎麼了?」
季櫻搖頭。
季淮可不會回季宅,和司機說:「等等,先把我送回星河國際,我不回去。」
司機點頭應聲。
季琛滿身火氣沒處撒,冷斥道:「就你事多。」
季淮:「……」
季琛又從後視鏡睨他一眼,找茬:「你坐在後排,是把我當你助理嗎?」
季淮:「……」
季琛心情不好時,路過的老鼠都得遭殃,更何況他:)這種時候,能全身而退的也隻有季嚶嚶了。
季櫻扶著前座的後背,靠近季琛,輕聲問:「大哥,怎麼啦?」
「沒什麼。」季琛笑了笑,「嚶嚶不用擔心。」
季琛不說,季櫻便沒再問。她知道,大哥不想說的事,怎麼都不會說的。
季淮卻是一眼就能看出季琛在氣什麼。傅景深這突然而然的殷勤,著實像是包藏禍心,可恥!可恨!
他向來有什麼就問什麼:「季嚶嚶。」
季櫻:「啊?」
「你什麼時候認識傅景深了?」
季櫻如實回答:「前段日子在茶樓,和他有過一面之緣。」
「什麼!?」季淮變了臉色:「他和你說什麼了?是不是故意引誘你了?」
「我就知道那老東西不安好心!」
季櫻:「…老東西?」她想了想,蹙眉問:「他不是和大哥一樣大嗎?」
季淮呵呵一聲:「他比大哥還大兩個月!這還不是老東西?」
前排的季琛似笑非笑,柔聲道:「季淮。」
「你找死?」
季淮連忙閉嘴。
季櫻不明白季淮莫名其妙的敵意,甚至連向來穩重的季琛有些奇怪,她輕聲解釋:「他沒有和我說什麼。」
「今天也是湊巧…」說到一半,後面的話戛然而止。季櫻的視線被前方高聳入雲的大廈所吸引。
這是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寸土寸金,傅氏總部的大樓也在這裡。
此時,透過車窗,以傅氏為中心的三座大樓上,霓虹燈璀璨耀眼,每棟樓都投上幾個大字——
[櫻花0416,生日快樂,歲歲安康。]
季櫻下意識看了眼時間,正巧,四月十六日零點,微信裡湧入大量的祝福消息。
纖長眼睫不自覺動了動,季櫻低頭,壓下快要揚起的唇角。
耳邊響起季淮哇哇亂叫的聲音,他死死盯著前方繽紛絢麗的傅氏大廈,「好一個詭計多端的老男人!」
季琛手肘搭在車窗,冷嗤:「花裡胡哨,不切實際。」
如果晏航今天說的話是真,傅景深並不喜歡季櫻,那麼他的一切行為都很可疑。
並且,這個男人心思深沉,唯利是圖,於季櫻而言,絕不是良人。
季櫻看了看兩個哥哥,在一片凝滯間,輕聲開口:「其實,我還挺喜歡的。」
「!!!」
-
傅景深還是去了趟風弄。推開包廂門,一眼看見懶散靠在椅背上的晏航,舉著手機,口中叼著根煙,滿臉紈絝相。
聽見動靜,他循聲望來,看見傅景深,連忙擺正了姿勢,「三哥,你來得不太巧,琛哥剛走。」怕傅景深不悅,晏航解釋:「他也不是故意的,他妹突然來了個電話,讓他去接她。」
「琛哥是出了名的護妹妹,大傢伙都知道。」
聽著晏航一口一個「琛哥」,傅景深緩緩挑了下眉,「我看見了,在門口。」
晏航猛地直起身子:「那你豈不是還見著了…」
「嗯。」傅景深漫不經心應聲。
一時間,周圍早聽過季櫻盛名的公子哥都豎起了耳朵,但礙於傅景深的冷淡,沒人敢開口問。
唯有晏航不怕死地追問:「怎麼樣怎麼樣?!」
傅景深把玩著桌上的牌,深深看了晏航一眼,開口:「你見了就知道了。」
好奇心沒被滿足,晏航輕嘆一聲,繼續靠在椅上翻手機,「還玩嗎三哥?」
「不玩了。」傅景深站起身,「明天還有事。」
「什麼事…臥槽!」晏航又坐正,看了看手機,又瞅了瞅傅景深,隨即將手機屏幕對準傅景深,指著熱搜上面傅氏總部的大樓圖片:「三哥,你做的?」
誰人不知傅氏總部大樓佇立在寸土寸金的地段,集高科技與冷酷於一身,如同從不知疲倦的機器。這麼多年,沒人能在傅氏大樓打廣告,更何況為了一個女人的生日!
傅景深看過去,下意識否認:「是老爺子。」
晏航腦子難得靈光,「老爺子這麼多年都沒管公司,三哥你要真不願意,這種事,他還能真逼你不成?」他又搖了搖手機,輕嘖一聲:「這都上熱搜了啊,網友都炸了呢,我讀給你們聽聽。」
他一邊看,還一邊夾著嗓子學微博評論的語氣,周圍的公子哥紛紛想笑又不敢笑。
[這又是哪個總裁的心尖寵啊?]
[這個叫櫻花的女孩一定很幸福吧]
[他一定很愛她吧]
[隻有我想問在傅氏這棟樓包下來要多少錢嗎?]
[樓上的,傅氏不賣,有錢也買不到]
……
讀到後頭,晏航笑得停不下來。傅景深側了側頭,居高臨下地看著晏航,面無表情地說:「很好笑?」
晏航瞬時清醒,連忙搖頭:「不不不,不好笑。」
「浪漫,實在是太浪漫了!」
「三哥你對季櫻的愛,天地可鑑!」
話雖這麼說,晏航倒也沒真的認為傅景深做這一切,是因為真的喜歡季櫻。他做任何事,都有他的用意。季櫻也到了年紀,兩家聯姻,百利無一害。
傅景深懶得搭理他,冷嗤一聲:「走了。」
「等等!」晏航跑到傅景深身側,低聲道:「還有件事兒要和你說。」
「說。」
晏航壓著嗓音,繪聲繪色地描述了自己晚上和季琛的交談。說完,還把手臂搭在傅景深肩膀,得意道:「怎麼樣,兄弟我機智吧?」
下一秒,他的手便被毫不留情地打掉。
傅景深安靜地看著晏航,又閉了閉眼,克制地壓下了揍人的情緒。
「我謝謝你。」
-
季櫻到家時已至凌晨。跟著季琛身後進門時,才發現家中的燈還開著。
於婉清手肘撐著頭,仍坐在沙發邊等待。這個點,早已經過了她平時休息的時間。於婉清揉著太陽穴,明明睏倦,卻強打著精神。
季櫻一愣:「媽,怎麼不上樓休息?」
聽見動靜,於婉清忙睜眼看過來,看見女兒的身影,才鬆了口氣,「我得看見嚶嚶回來才放心。」
她上前,指尖捏了捏女兒雪白的臉頰,「怎麼回來得這麼晚?」
聞言,季櫻無奈答:「哥哥都在呢,我不會有事的。」
「下次媽媽不要等我了,早點睡好不好?」
「還想下次呢!」於婉清直接否決:「這次是你哥哥在,不然我哪能讓你這麼晚才回來。」
「而且你這身子骨,哪能受得住這般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