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
「端水大師。」
「……」
「算了。」季淮長嘆口氣:「哥不計較。」
隻要沒別的野男人拱他妹妹,一切都好說。
季淮自動忽略了那紙無足輕重的婚約。
遇櫻
季琛晚上確有飯局。他離開京城許久,甫一回來,幾個相熟的朋友便組局替他接風。
晚上的人比想像中多,熟面孔生面孔都有,季琛始終笑意溫潤,未見一絲不耐。
京城圈子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原本季琛和傅景深一派的人,交涉甚少,但今晚機緣巧合之下,倒是結識了晏家那位小少爺,晏航。
傅景深和季琛前年因為一塊地皮產生的摩擦,隻有少數人知道。恰巧,晏航便是知情人之一。
論起來,競標前,晏航還勸過傅景深收一收手,別把未來的大舅子得罪狠了,可沒想到的是,傅景深反手便被季琛陰了一筆,晏航還跟著大罵了幾句陰險小人。
可這會子,晏航見著了本尊,其眉眼間的雅致無端給他一種熟悉又親切的感覺,溫和有禮的態度更是讓晏航的看法有所改觀——
看起來,也不像陰險小人啊。
看來是他的看法有失偏頗。
酒過三巡,晏航自覺和季琛一見如故,拉著幾個兄弟一起,約季琛去了[風弄],京城一家vip制的高級會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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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琛微笑,欣然應允。
俗話說,牌品見人品,和季琛玩了幾輪後,晏航越發覺得季琛是個可交之人,和傅景深那次齬齷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心中頓時起了讓二人握手言和的念頭。
畢竟未來是一家人,鬧得太難看不好。
「其實這種打法,我三哥最會玩兒。」晏航觀察著季琛的表情,「不如我喊我三哥過來一起?」
季琛指節動了動,表情不變:「榮幸之至。」
晏航當即出門給傅景深打了電話,沒說季琛在,隻讓人過來玩。
那頭傳來冷淡的嗓音:「沒空。」
「別啊。」晏航壓低聲音:「三哥,你不來會後悔的!我說真的!」
傅景深:「掛了。」
「等等!」晏航:「季琛!季琛在!三哥你馳騁牌場,讓他見識見識你的厲害。」
那頭突然沉默。
一秒,兩秒。
傅景深:「位置。」
看來這兩人的仇結得還挺深,晏航頓覺任務艱巨。
掛了電話,他打開門重回包廂,繼續打牌聊天。
但這世上,總有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人,不知是誰開口:「晏少,最近進展如何啊?怎麼還沒抱得美人歸?」
晏航眉心一跳,忍住快翻到眼眶的白眼。連美人面都沒見著,談何抱得美人歸!
他擺擺手:「別提了。」
看著晏航吃癟的模樣,好友安慰:「不是我說,這種女人就是在和你玩欲擒故縱,實際胃口大得很。」
晏航冷冷呵斥:「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察覺出晏航的不悅,好友面色訕訕:「不是,作為兄弟,我也是勸你一句。」
「她不是這種人。」
爭辯間,季琛撩起眼皮,笑意淺淡:「不知是哪位佳人,入了晏少的眼?」
眼看著季琛也發問,晏航頓覺有些不自在。怎麼他追個女人,全世界都知道了?
他回答:「琛哥你剛回國,應該還沒聽說過,京西古街有一家叫雨霖鈴的茶樓。」
「那兒的老闆娘。」晏航回憶著季櫻的模樣,未曾注意季琛變換的臉色,還忘我地打了個響指:「甚美。」
半晌,季琛沒有說話。
晏航一抬眼,便對上季琛漆黑溫和的眼眸。不知怎麼,他被看得全身都不自在起來。
「琛哥你別不信。」晏航道:「當時我三哥也在的。」
季琛從喉間發出短促的笑聲,眯了眯眼,似乎突然被挑起了興趣:「傅景深說了什麼?」
晏航回憶了下。
傅景深怎麼說的來著?誒不對,他說話了嗎?晏航腦子突然短路,能想起來的,隻有那句「一般」,以及突然就被打碎的茶杯。
思緒飛速運轉間,晏航眸色變換,倏地,恍然大悟。
季琛是誰?!傅景深的大舅子!大舅子面前能說別的女人漂亮嗎!當然不能!
於是晏航當機立斷:「我三哥說一般。」他還衝季琛比了個眼色,強調:「非常一般。」
瞧瞧他們三哥對令妹的鐘情專一!把#傅景深好男人打在公屏上!
「一般啊。」季琛輕輕重複一遍,突然輕輕笑了聲:「很好。」
晏航挺了挺胸:「但個人審美不同,我就覺得她,很漂亮。」
季琛又深深看了眼晏航,笑了笑:「你們都很好。」
晏航深藏功與名,在心中為自己的機智點讚。
-
季淮帶著季櫻去了一家私密性極好的法餐店。
「你怎麼吃得比我還少?」季櫻放下刀叉,清亮的眸看著季淮清瘦的臉頰,「又廋了好多。」
季淮眨著一雙瀲灩的桃花眼,挑眉道:「你哥我男明星標準體重,頂流的自我修養,懂?」
季櫻:「不懂。」她鼓起腮,有些不開心:「一點也不會照顧自己。」
「二哥什麼時候回家啊?」季櫻壓低聲音,垂下卷翹的眼睫:「爸爸,媽媽其實都很想你。」
季淮臉上的笑意收斂。
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故意揉季櫻的腦袋,漫不經心道:「還管起你哥來了?」
季櫻連忙撫平自己的頭髮,氣鼓鼓瞪過去:「頭髮被你弄亂了。」
就知道小姑娘愛美,季淮笑得滿臉痞意。
他站起身,略過這個話題:「走了,哥帶你去個好地方。」
「去哪兒啊?」出了法餐廳,季櫻重新坐上副駕。
季淮長指豎在唇邊,輕眨一下眼:「暫時保密。」
季櫻輕哼一聲,不說話了。發動機油箱轟鳴,火紅色跑車肆意飛馳在公路,不多時,停在一家並不高調的建築前。
「風弄?」季櫻輕輕念出會所的名字。
她一路跟著季淮,看著他熟門熟路地進了包廂。季淮推開門,她隨之進去。
接著,門邊左右傳來兩聲禮炮筒的響聲,季櫻差點低呼出聲,卻看到季淮笑得滿臉暢意,朝包廂內其他人一抬手,重金屬音樂聲頃刻間響起,季淮竟是把整個音樂團隊都搬來了。
季淮拉著季櫻,帶著她坐到了沙發,豎起兩根手指:「第二個生日禮物,頂流的現場live。」
季櫻:「?!」
看著女孩臉上露出的驚訝,季淮抬起手肘反扣上鴨舌帽,扯著唇角,笑得吊兒郎當:「知道哥的舞臺是多少粉絲的夢嗎?」
「你賺大了啊,季嚶嚶。」
季淮選秀出身,舞臺確實是他最具魅力的地方。隻不過這次,是他專門為她準備的禮物。
季櫻看得目不轉睛,心中泛起綿密的感動和酸澀。
季淮每唱跳一曲就要對著話筒問:「哥帥不帥?」
季櫻美眸亮晶晶地鼓掌:「帥!」
季淮更興奮,一不小心喝多了酒,到後面竟然嗨到和團隊的伴舞鬥起舞。
於是這場生日演出,慢慢變成了頂流季淮的個人showtime。
季櫻無奈地掩唇笑。季淮的團隊,男男女女人不少,都是豪爽的性子,最後不知是誰起的頭,開始對著季櫻唱生日歌,聲音振聾發聵。
「……」
最終散場已至深夜。季淮無一例外——喝大了。
季櫻託腮看著靠在包廂沙發,耷拉著精緻眉眼的男生,心中輕嘆口氣。
「哥。」她輕拍季淮的臉,「醒醒,回家了。」
季淮睜開半醉的眼,咧開嘴笑,「嚶嚶今天開心嗎?」
「開心。」季櫻眼中盈滿了笑意,重重點頭:「真的很開心。」
季淮嘿嘿傻笑兩聲:「開心就好。」
季櫻伸手拉起季淮,準備牽著他離開。
季淮意識還是半清醒,怕自己的重量壓著她,鬆開季櫻的手,「哥自己能走。」
季櫻隻好替季淮戴好墨鏡和衛衣的帽子,「走慢點。」她又從口袋裡拿手機:「我給大哥打一個電話,等大哥來接我們。」
「別別別!」季淮頓覺靈臺一片清明,連忙否決:「他要知道得罵死我。」
他從口袋裡摸自己的手機,「我給陳哥打電話,讓他安排人送我們回去。」
陳哥名陳衷,是季淮的經紀人。
好不容易消停一晚,陳衷雖然無語,但還得來接這個祖宗,放話說一刻鐘後到。
季淮戴著鴨舌帽和口罩,隻露出一雙眼睛,領著季櫻來到陳衷說好的地點等待。
春夜的風有些涼,季櫻還穿著白天那件鵝黃色旗袍,露在外邊的纖細小腿白得晃眼。季淮當即就要脫下外套,被季櫻制止:「我沒事,陳哥一會就來了。」
話音剛落,季淮的手機相應地響起,陳衷高亢的嗓音傳來,毫不客氣:「倒黴死了,你的車被私生跟了,一時半會來不了,你自己先看著辦吧。」
季淮深吸一口氣,還沒說話,電話便被掛斷。
……
季櫻瞅了瞅快要石化的季淮,「要不…我還是打電話給大哥。」
季淮放棄了掙扎,生無可戀地閉上眼:「打吧打吧。」
「…好。」
電話隻響了兩聲,很快便被那頭接通。季櫻和季淮對了對眼色,簡單說明了情況,成功聽見季琛壓著怒氣的低沉嗓音:「季淮,你真是好樣的。」
季淮:「。」
面對季櫻時,季琛卻一秒放柔了聲音:「嚶嚶等一會,我馬上就到。」
-
窗外夜色迷離,傅景深坐於車後座,看著車外移動的景象,半晌未動。
想起待會就得見到季琛,傅景深心間難得湧上一層淡淡的心虛——
畢竟他的確,目的不純。
距離風弄越來越近,傅景深閉上眼,開始思考今後該以何種態度面對季琛。
當然,太過殷勤,是做不到的。
正想著,他看向窗外的目光忽地停頓,直直望向前方街邊兩道身影。
女孩身著鵝黃色旗袍,長發挽在腦後,身姿窈窕,似是這黑夜裡唯一一抹亮色。
隻不過——
她的身側站著個高挑清瘦的男人,男人穿著衛衣,全身嚴實地遮起。
兩人低聲說著話,女孩嘴角溫柔地勾起,美眸瀲灩生波。
傅景深眯了眯眼,放在腿邊的修長指節曲起。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他驀然出聲:「停車。」
司機一愣,踩了剎車。
待傅景深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後悔。因為車子已經緩緩停在路邊二人身側,透過漆黑的車窗,女孩清澈的眼眸疑惑地朝他看來。
傅景深平靜地按下車窗,女孩瑩白.精緻的五官也清晰地顯現在眼前,「季小姐。」
對上視線的那一瞬,季櫻纖長眼睫顫動,眸中閃過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