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寵櫻》, 本章共3511字, 更新于: 2024-11-05 10:02:45

  季櫻斂眸,沉默了幾秒,低聲回答:「知道了,媽媽。」


  於婉清滿意地牽著她去樓梯,「好了好了,去洗個澡,早點休息。」


  走之前,季櫻朝季琛點點頭:「我先上樓了,大哥早點休息。」


  季琛:「嗯。」


  季琛站在原地,望著季櫻纖細的背影,腳步不復剛才半分輕快。


  他驀然喊住母親:「媽。」


  於婉清腳步一頓,「怎麼了?」


  直到已經看不見季櫻的背影,季琛才開口:「嚶嚶已經二十歲了,您應該讓她有自己的空間。」


  於婉清愣了愣,明顯不解地反問:「空間?」


  「我不過是讓嚶嚶早點回家,這有問題嗎?」


  季琛:「可您給她的壓力很大。」


  於婉清抱臂,「阿琛,你知道你妹妹身子弱。」


  「我知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她出了什麼閃失,該怎麼辦?」


  季琛:「但這不會發生…」


  「怎麼不會發生?」於婉清隨口舉例:「那年去傅家,你不在,我不過放鬆了片刻就出了意外,嚶嚶高燒不醒的樣子你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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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琛突覺喉間艱澀,「我沒忘。」


  「所以,」於婉清淡淡道:「以後少帶著你妹妹胡鬧。」


  季琛抿唇,直直看著母親:「但她以後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小家,您不能管她一輩子。」


  「而且據我所知,傅家近期就有結親的意思。」


  廳內倏地靜默下來,沒人再說話。


  幾米遠外,樓梯轉角處的季櫻,安靜地垂下濃密眼睫。


  少頃,輕手輕腳地抬步離開。


遇櫻


  季櫻回到房間,邊解著旗袍盤扣,邊緩步行至衣帽間。


  一抬眼,看著突然多出的一整個衣櫃的旗袍,怔愣在原地。幾秒後,反應過來——


  這應是大哥送的生日禮物了。


  走近看,除了旗袍,還有成套的首飾和定製款包包。


  抬手輕撫旗袍精緻的針線,季櫻垂下纖長眼睫,有些失神。


  她已經許久未曾像今晚這般開心過了。


  大哥回來了,二哥給她唱歌,還有…他的禮物。


  但當她回家看見母親等待的身影,喜悅卻如風般散去。


  她的自由,一直都建立在母親擔心的基礎上。


  季櫻指尖不自覺蜷緊。耳中再次迴蕩起大哥和母親的對話。


  她要怎麼才能證明,她能照顧好自己呢?


  突然,季琛最後的那句話映入腦海,季櫻美眸倏地有了神採,一個想法漸漸成型。


  如果她…結婚了,是不是意味著,她能自由地,不受管束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


  難得的一夜好眠。


  幾個鬧鈴都沒起作用,最終,季櫻還是被於婉清喊醒的。


  「今天可不能晚了。」於婉清輕拍季櫻的臉頰,囑咐道:「你爺爺可都在等著呢。」


  季櫻眨了眨迷濛的雙眸,陡然轉醒,掀開被子就下床,聲音還帶著剛醒的鼻音:「媽媽,我是不是起晚了?」


  「你還有半個小時。」於女士姿態優雅地抱臂。


  季櫻鬆了口氣,「還好還好。」


  她加快了洗漱的速度,選衣服時,目光停駐在季琛送的一櫃子旗袍間。旋即,從其間挑了件粉色改良款。


  這件旗袍設計精巧,前襟有鏤空設計,從腰後到胸前,都繡上了成片的櫻花。


  季櫻很喜歡,還化了同色系的桃花妝。


  一切做完,剛剛半小時。


  季櫻的爺爺住在京郊的莊園,老爺子不喜城市喧囂,在莊園種種地,釣釣魚,倒是怡然自樂。


  今天是季櫻生日,兩位老人家早早就定了時間,要在莊園舉辦家宴,給她慶祝生日。


  故而一大早,季琛開車帶著季櫻和父母,去往了京郊。


  一小時後,車緩緩停在莊園門口。


  季爺爺早就候在了大門口,七十幾歲的老人家,依舊精神矍鑠,說起話來中氣十足:「櫻花呢?快下車給爺爺看看。」


  季櫻拉開車門便挽住爺爺的手臂,「來了。」


  季爺爺看了著孫女,搖了搖頭:「又瘦了!」


  「那就麻煩爺爺把我餵胖一點。」季櫻朝爺爺眨眨眼,逗得老人家哈哈大笑。


  說話間,季天澤牽著於婉清也下了車,季琛停完車,最後下來。


  季老爺子左看右看,突然擰起眉頭,冷聲道:「季淮那個混小子呢?」


  於婉清連忙賠起笑容解釋:「阿淮他最近接了部戲,天天忙著趕通告呢,這不,昨天還打電話讓我給您問好。」


  「年年忙次次忙?」老爺子根本不吃這一套,嗤道:「我看他是翅膀硬了,根本不把我當回事!」


  季天澤嘲弄著附和:「別說您,我也管不著他,他愛怎麼樣怎麼樣。」


  季櫻和季琛對視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無奈。幾年前季淮非要進娛樂圈舞臺出道時,就和父親與爺爺鬧得不可開交。


  尤其是季天澤,更是氣得直接勒令季淮滾出家門。


  季櫻連忙挽著爺爺就往莊園走,邊走邊哄:「爺爺,二哥才沒有呢,昨天還和我說特別想您,但實在是走不開,還讓我偷偷藏著別告訴您。」


  「你別幫你哥說話。」


  「我哪有?」季櫻佯作不知情,「明明說的是真話。」


  老人家最好哄了,雖仍板著個臉,態度到底是軟了下來:「那還不讓他趕緊滾回來?」


  季櫻眨眨眼:「下次,下次一定!」


  說話間,一眾人進了莊園裡。老爺子心情好了,開始絮絮叨叨地介紹他的菜地果園和魚塘。等進了屋內,一隻通體金黃的拉布拉多朝著季櫻的方向飛奔而來,圍著季櫻的腿轉圈圈。


  季櫻笑著彎下身,細白手指輕輕撫著狗狗的腦袋,「聲聲,好久不見啊。」


  沙發上,老爺子喊了阿姨倒茶,就著茶水聊起天來,「今兒是櫻花二十歲生日,咱們就簡單辦個家宴,自家人好好聚一聚。」


  「這家宴呢,大家都是家人,對吧?」


  季天澤、於婉清連聲附和,季琛指尖緩慢地摩挲著虎口,靜等下文。


  老爺子嗦了一口茶,笑眯眯地看向門邊白皙纖細的女孩:「我有個你們都認識的老朋友,今兒和他孫子…」


  話沒說完,門口隔著老遠突然傳來一道洪亮的嗓音:「老季!老季!」


  「人呢?不應我直接進來了啊。」


  季老自動忽視了季天澤幾人異彩紛呈的表情,招呼著道:「人來了,快快快,跟我去接應一下傅老頭。


  一片寂靜。


  幾秒後,季天澤勉強維持住笑意:「爸,您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


  「你現在不是知道了嗎?」季老回道,反手拉住季琛,「景深今天也來了,你倆同齡人,正巧有話題聊。」


  季琛連笑都笑不出來,「我和他,有話題嗎。」


  季老沒搭理他,轉頭就要去喊季櫻,卻未在門邊看見女孩的身影,愣在原地:「櫻花呢?」


  ……


  而另一邊,早在聽到外頭的響動時,聲聲便吐著舌頭往朝外跑去,口中汪汪吠個不停。


  季櫻怕它嚇著人,小跑著跟出門。外邊是層層疊疊的菜地和花叢,被籬笆圍著,小道盡頭有成排的桑樹,聲聲很快拐彎,消失在籬笆外。


  季櫻輕輕嘆氣,加快了速度。


  拐彎處,傅老爺子大步往裡走,同時向後連聲催促:「走快點。」


  兩隻手都拎滿禮盒的傅景深:「……」


  「來前和你說的話,可還記得?」


  「記得。」


  「你再背一遍。」


  傅景深沉默一秒:「不必了。」


  傅老爺子回頭瞪他,「什麼不必?我看你…」


  話未說完,傅景深落在他身後的視線突然一凜,「爺爺,注意身後!」


  伴隨著呼呼的風聲以及犬吠,一隻體型健壯的拉布拉多犬飛奔而來。當過兵的身手敏捷過人,老爺子臉色不變,一個側身就躲了過去,還順手牽起了狗繩,笑眯眯地擼了把狗頭:「都是一家人,這樣就不禮貌了。」


  「汪!」聲聲異常不滿。


  傅景深微鬆口氣,一扭頭,卻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眸。


  穿著粉色旗袍的少女小跑著過來,似乎沒想到拐彎處有人,腳上一時剎不住車,眸中閃過錯愕和窘迫。


  傅景深本是可以避開的。


  但他沒動。


  一切隻發生在須臾之間,季櫻來不及做任何補救,便直直撞進了男人胸膛。


  撲鼻而來的,是他身上的冷杉氣味,清冷、寒涼。


  屬於他的體溫隔著襯衫,灼燙到觸碰的每一寸肌膚。


  似乎連時間都靜止了,除了——


  突然狂吠起來的聲聲,拉布拉多朝著傅景深的方向齜牙咧嘴,低吼著警告。


  像是突然驚醒,季櫻細白手腕抵在男人胸膛,輕輕掙脫。傅景深的手肘雖護在肩側,卻始終沒觸碰她,故而季櫻後退得輕而易舉。


  聲聲這才停止了喊叫,卻仍戒備地盯著傅景深。


  「抱歉,」季櫻強作鎮定地抬頭,卻撞進一雙略帶戲謔的眼眸,她略有些窘迫:「我有沒有撞到你哪裡?」


  傅景深垂眸,目光緩緩從女孩染上粉紅的玉白耳根略過,喉間有些癢。正要開口,在旁邊看完了全程的傅老爺子搶先道:「他沒事!」


  傅景深:「。」


  季櫻這才注意到始終站在一邊的傅老,頓時尷尬得不知怎麼辦才好。


  「…傅爺爺。」


  「哎!」傅老爺子以眼神示意傅景深後退,自己佔據了他的位置。


  他看著季櫻,隻覺越看越喜歡,餘光瞥了眼自家孫子,一時竟反省自身——


  傅景深哪能配得上小櫻花!


  正在說話間,不遠處的季老爺子帶著一家人走了過來。


  季天澤一眼就望見了站在傅老身側的女兒,心中暗惱;季琛的視線和傅景深對上的一瞬便快速移開,臉色瞬間冷了好幾個度。於婉清嘴角的弧度始終得體,反而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眾人神態各異地打過招呼,唯有兩個老爺子,仿佛感覺不到這微妙的氛圍般,互相寒暄著往莊園裡走去。


  大人走在前邊,季櫻從傅老爺子手中牽過狗狗,走在了後頭。


  季琛行於左側,而傅景深則自然而然地…走在她右邊。


  沒人說話,似乎連這一塊的空氣都快凝固了。唯有季櫻手中的拉布拉多,仍朝著傅景深齜牙咧嘴,後者朝其投去淡淡一眼,聲聲頓覺被冒犯,衝其吠了兩聲。


  季櫻細白手指稍稍用力,扯了扯繩子,微微躬身摸了摸狗狗的腦袋:「聲聲乖,別喊。」


  她朝傅景深投去一眼,輕抿下唇:「他不是壞人。」


  傅景深輕輕挑眉。不是壞人嗎?


  聲聲舔了舔她的手指,哼哧一聲,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季琛始終未曾開口。他彎下腰,指尖逗弄著狗狗的下巴,笑了笑:「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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