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耷著眼皮漠著側顏專心撸貓的頂流似乎想通了什麼,凌厲的下颌骨勾抬回來。
睫下黑漆漆的眸子輕蓄起一點情緒:“這位,於小姐?”
於夢苒剛找回神智不久,聽見陳不恪的嗓音頓時心裡一抖,腰板都挺直了:“!”
陳不恪:“我猜你對前因後果和現在的狀況有些困擾,我想幫你簡單地概括下。”
於夢苒露出茫然:“多簡單?”
陳不恪:“兩句話。”
“?”
別說於夢苒愣了,卻夏都有點好奇他要怎麼概括。
然後就見白毛頂流薄唇勾起個久違的,冷淡又不馴的弧度。
他一指honey,“貓是我的。”
又指卻夏,“人,也是我的。”
於夢苒:“…………”
於夢苒:“?”
卻夏回眸。
正對上陳不恪薄唇勾著,偏過臉給了她一個輕淡微謔的笑。
卻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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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交了一個夭壽的男朋友是什麼體驗》。
在於夢苒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上來前,卻夏及時地把還在石化狀態的女人兜進了客房裡,進行了長達半小時的安撫工作。
聽著客房屋裡傳出來的鬼哭狼嚎。
始作俑者·罪魁禍首·白毛頂流,優哉遊哉地靠在沙發裡,支著要闔不闔的眼皮,神態動作都松懶,有一下沒一下地撸著腿上的貓。
“honey。”
陳不恪打了個哈欠,困得低啞著聲,耷著眼皮。
白毛:“我時差都沒倒,一下飛機就過來了,她怎麼這麼狠心。”
白貓:“……”
白毛:“是不是你在家惹她生氣了。”
白貓:“……”
白毛:“以後,我們父子在家的日子可能會很難過,你做好心理準備。”
白貓:“……”
白毛:“還是父女?”
白貓:“喵嗚!!!”
帶著“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的憤怒的白貓跳下那人的腿,跑去撕魚大戰了。
陳不恪獨自坐在沙發裡,撐起的指節微微屈著,輕慢地摸過右眼眉骨。
“又沒說成。”他低低嘆了聲。
“真要成了騙婚,你未免也太卑鄙。”
客廳寂寞地靜。
一門之隔,女孩慣有的語氣模糊的輕聲傳出來。陳不恪闔了闔眼,無聲地聽,隻覺得心口的躁動也神奇地跟著慢慢平息下來。
修長指骨從額角擦下,滑到大衣旁,停住。
陳不恪望著深灰長大衣的口袋,那裡微微凸起一塊。猶豫之後他還是伸手,把口袋裡的盒子拿了出來。
裡面是他這趟回西班牙祭掃母親墓碑,在下了細雨的墓園外的路旁,看到一家有些年代古舊的店鋪,隔著玻璃,他在店內的外展櫃裡一眼看中的東西。
陳不恪輕輕扣開木盒。
盒子裡面安靜躺了條手鏈。主體是很簡單的花枝設計,比較特殊的,是中間串著隻長方形的銘牌。
一行字母镌刻其上。
Milagros.
西班牙語,意為奇跡。
就像被他稱為母親、卻又已經印象模糊無多的年輕女人的墓碑上刻著的那兩行字一樣。
'你的人生會遇到那樣一個人嗎'
'像茫茫宇宙裡,逢見它唯一的奇跡'
·
距離某位白毛頂流的突然造訪過去一周,於夢苒都已經多賴了幾天、療愈“情傷”後麻溜地拎著行李箱滾蛋了,卻夏卻仍對某人到訪的目的不得而知。
——
那天安撫完於夢苒出來後,陳不恪已經被團隊接走,從留言看,是回公司協商解約的具體條款了。
壓著留言紙條的是隻木盒。
卻夏差點當成是之前慈善拍賣的那隻,打開一看,才發現裡面裝的雖然都是手鏈,但和她的那個並不一樣。
卻夏拍了張照片,和一個問號小人一同發給了陳不恪。
對面回得很快,隻有一句話。
【卻總的新年禮物。】
收到這條,卻夏才有些後知後覺地去翻電子日歷——距離過年已經沒剩幾天了。
對著手鏈猶豫幾秒,卻夏還是把它戴上了,想著之後給陳不恪也補一個。
隻是不知道他缺什麼。
……
想想也是什麼都不缺。
頭一任男朋友就是這種配置,她以後想找個普通人平平淡淡走過一生的願望,恐怕是很難照舊地實現了。
卻夏想著,把戴好的手鏈按照接扣在內的位置,調整一圈——
然後她就發現,手鏈的正中間是個紅絲線圈,纏在中間的好像是個金屬質地的小銘牌,隻是紅線纏得緊密整齊,除了小銘牌兩頭,中間一點都沒露出來。
卻夏:……?
這是什麼奇怪的手鏈構造。
卻夏又拍了一張,發給陳不恪。纏在中間的那圈紅線被她重點畫圈。
然後跟上了一句:“這個設計有什麼寓意嗎?”
“有。”
對面這次隔了幾十秒才回,“月老紅線。”
卻夏唇角一翹,手指尖下卻沒留情:“那這紅線不是斷了?”
“?”
對面的白毛頂流發來一個問號。
但沒得到回應。
於是不一會兒,卻夏就收到了一條“威脅信息”——
“月老說要與時俱進,紅線已經淘汰了,新產品是合金鋼箍,下回去就給你綁上。”
卻夏忍笑,隻反威脅了三個字:“試用期。”
陳不恪:“。”
陳不恪:“給我綁上。”
……
兩人約好的“下回”還沒有來,意外的通告就先一步到來了。
趕在年底,一檔綜藝邀請《至死靡他》劇組的主演們作為一期飛行嘉賓參與錄制,卻夏也被天樂傳媒劃在出席之列,通知是蕭澈轉給卻夏的。
按之前解約協定,卻夏確實需要配合完成《至死靡他》的候選宣傳工作,這點基本的責任心她還是有的。
隻是——
“還有三天就過年的時候錄制節目,”卻夏對著通知裡的時間確認,“他們確定嗎?”
“哎呀卻夏,看你說的,這大年往前數三天,連法定假都不是,更別說藝人這種職業了——大年當天有工作,你難道還能推拒嗎?”
“……”
卻夏一聽蕭澈念叨就頭疼,及時喊了停,重新安排年前最後幾天的時間規劃。
而另一邊。
和JC娛樂解約的事情,如陳不恪一早所料的那樣,是場無比漫長又令人躁戾的拉鋸戰。
JC娛樂顯然不舍得放走他——圈內最頂級的斷層top,哪怕不接什麼正式通告不出什麼金獎專輯,隻往公司那麼一擱,也是日入鬥金盆滿缽滿夠他們JC吃一輩子的熱度和流量。
放陳不恪解約走人,這跟剜JC娛樂高層們一塊心頭肉沒有區別。
又一場令人焦躁的談判無疾而終後,陳不恪一路神色冰冷沉涼地回了家裡。
張康盛亦步亦趨地跟進門。
屈折了長腿往沙發一躺,270度全景窗被陳不恪冷著眼神按下了關合鍵,然後遙控器被甩在一邊。
整個大平層陷入黑暗,唯有角落幾盞微弱地燈螢火似的亮著。
音響崩開,恢弘高亢的交響樂瞬間湮沒整個世界。
張康盛被音浪晃得一哆嗦,立刻靠牆貼角,二話不說地捂著耳朵等好。
他是飽經“折磨”,磨煉出來了。
跟來的公司派的助理卻不行,臉色白得跟什麼似的,連比劃帶唇語,給張康盛表示完先走了的意思,就迫不及待地逃出了陳不恪家門。
這樣一曲畢。
終於平息。
音響被沙發上的青年眼都沒睜地關了。
窗簾卻沒拉開,也就隻有幾盞微弱,影影綽綽地在昏暗裡勾勒出沙發上青年凌冽迫人的側顏。
陳不恪從眉骨到鼻骨再到颧骨,每一根線條都是自帶過分優越的薄厲感,於是不言不笑時隻是冷淡,一旦動了火,哪一條都像是能殺人的鋒刃利刀。
他隻這樣闔著眼躺靠在那兒,張康盛就不太想過去。
於是遠遠站著,謹慎措辭:“JC的態度,好像和之前有些不同了,會不會是有什麼外力因素?”
陳不恪像沒聽見。
一動不動,也不說話。
張康盛習以為常,這至少是可以往下說的態度,“我找高層的朋友探問了下,似乎,之前JC答應得痛快,是和陳家那邊的施壓有關。”
他一停頓,更加小心:“現在這樣,是不是因為陳家那邊的態度,有什麼變化?”
“…有話直說,用不著試探我。”
陳不恪聲線冷得像字劃都結了冰花。
他屏停了幾秒,睜開眼,掀起的濃密長睫下眸子銳利又沉冷:“陳弘良讓我過年去一趟,我拒絕了。”
張康盛遲疑:“回去,是指,回家嗎?”
陳不恪眼皮一跳,冷淡劃過來。
“是去陳家。”
張康盛自覺閉嘴。
“…這件事我來處理。”
陳不恪抑下火氣,闔回眼,“還有其他事麼。”
張康盛知道這是逐客的意思,剛想應接,他又忽然想起什麼,拿起平板:“年前有個綜藝通告,可能需要我們這邊安排一下行程。”
“…綜藝?”
陳不恪終於氣笑了,他平卷腰腹就坐起身,擰回的視線冷薄得像冰刃——
“你是覺著我應他們拍了偶像劇就會繼續接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張康盛抿嘴,沉默地等完,張口:“是《至死靡他》劇組的劇宣綜藝,劇組的主演基本都到,節目後還會安排幾對cp專訪,比如男主角和他的初戀白月光。”
沙發方向驀地一寂。
像是雪崩啞火。
崩一半定格了,空裡仿佛還墜著雪冰花。
詭異的沉默裡。
張康盛慢慢悠悠地把第二句續上:“我和天樂傳媒確認過了,卻夏小姐也會參加錄制。”
陳不恪:“……”
張康盛合上平板:“恪總,您不去嗎?”
陳不恪眼神微晃,冰雪也消融,他緩靠回去,剛要說話。
張康盛:“您瘋了還是我瘋了?”
陳不恪:“?”
作者有話說:
張康盛:以前是天大地大,老板最大。
張康盛:直到有了老板娘。
張康盛:我野了。
陳不恪:我有老婆了,得想個法子讓全世界都知道(?)
第39章 狂想
《一起聚餐吧!》是國內一檔熱度極高的大型明星真人秀節目, 每期都會邀請一批飛行嘉賓參加錄制,這批嘉賓基本都是抱著影視劇宣的目的,提前錄制, 然後在劇開播前放出, 做宣傳預熱用。
《聚餐》總導演高思哲,人近中年, 但已然是圈內執導經驗相當豐富的老人了。
尤其《聚餐》創項幾年, 他們接過無數個五花八門甚至稀奇古怪的劇組, 或者藝人, 高思哲自詡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 平常最討厭咋咋呼呼大驚小怪的——
結果年底前最後一期錄制,頭天晚上, 就被導演組的一個副導演觸了忌諱。
“高導!出大事了高導!”
“……”
半夜被人拍響酒店房門,披衣起身,還沒走到玄關就聽見這一嗓子,高思哲感覺自己腦門上都擰了倆十字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