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演員的基本人身安全都保證不了???不會拍戲就別拍!】
【先學做人再學圈錢好吧?能讓演員傷到120拉走你們還是人嗎????】
【這事沒完, @JC娛樂@天樂傳媒, 給我滾出來挨打】
【陳不恪要是有三長兩短, 你們以死謝罪?】
【@JC娛樂讓陳不恪接劇??看你幹的好事???】
【我真的要氣死了, 手都是抖的,五年前恪總演唱會舞臺事故都沒這麼嚴重,120拉走,@至死靡他劇組真他媽有你們的】
【……】
各大平臺沸沸揚揚吵鬧了一整晚上,到處都能看到粉絲們怒火燒過的“焦土”,JC娛樂和天樂傳媒以及至死靡他劇組官博更是重災區,基本連個插針的縫兒都找不著。
謾罵之勢燒成了熊熊烈火,眼看著是一副收止不住,要撲去燎天的架勢。
終於,晚上7:48。
陳不恪私人號發了句清晰簡短的微博——
【Book】:
[死不了,慌什麼。
正常追責了。早點睡。]
一貫的性冷淡式嘲諷Max。
雖然沒自拍證明,但確實是熟悉的白毛bking風——圈裡都數不著第二個敢這樣說話的大號,不是工作人員代發,粉絲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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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不恪的官方工作室又跟在他們恪總後面查漏補缺,感謝了粉絲們的關心、問候以及“問候”,表達了堅決追責絕不姑息、日後一定吸取教訓的態度,又明確了一切以恪總生命安全為根本、絕對杜絕此類事故再次發生的可能性。
緊隨其後,幾家涉責公司和劇組發布了道歉聲明。
多管齊下,這才總算把群憤高昂的態勢壓了下來。
而到這個節點時,卻夏剛拎著水果籃,和經紀人蕭澈一起邁入某五星級酒店的VIP電梯。
頂樓的總統套房給他們開了權限,電梯暢通無阻地向上。
望著不斷跳躍變化的數字,卻夏試圖掙扎:“蕭哥。”
“嗯?”
“畢竟是酒店私人套房,進門的事一旦被人看到,影響不好,我還是在門外等吧。”
“那怎麼行!?”
蕭澈激動得音都扭了個八度,“小夏啊,不是我批評你,做人得知恩圖報,更何況還是救命之恩呢,對不對?”
興許是見卻夏臉色不太好,蕭澈又連忙換上一副苦口婆心的語氣:“我都聽劇組工作人員說,現場那叫一個驚險,要不是恪總及時護著你,那你可比他現在得傷得重多了,是不是?”
他緩了口氣,趁樓層沒到,繼續念叨:“何況我看你也不是那種不懂事的人,恪總這麼重的恩情,你怎麼就連這點面上的事情都不肯做呢?”
卻夏沒說話,低頭,走神地看了眼手裡的果籃。
確實不合情誼,但她不想進。
——從陳不恪倒下來,青年陌生而修長的軀體帶著灼燙的溫度完全覆住她的那一刻起,就好像有什麼不可控的東西從昏暗的影子裡悄然遊出,滲入控制了她的全部感官。
隻要閉上眼,腦海裡就會無限次回放——他將她拉到身下護住的那一幕,鮮血從他額角和襯衫滲透開的那一幕,他望著她聲線輕啞地笑的那一幕,還有最後……
卻夏無意識抬手,指尖輕觸過唇角。
然後她忽然醒神,像是燙了下似的,手指連忙蜷握起,又垂回身側。
但仿佛仍然殘留在感知裡,落在臉頰的那滴滾燙的血,還有隔著滑膩的血腥氣息,他微有薄繭的指腹將它從她唇角輕慢抹開——
“叮!”
電梯抵達的電子提示聲響亮又愉悅。
卻夏被驚回神,眼皮忽地抬起,又在反應過來後恹恹垂了下去。
跟在經紀人身後,她垂眸走出電梯。
這種感覺和畫面記憶都太不對勁,如果在加上這個鏡頭之前的那些還沒來得及完全理清的想法,最後可以得出的結論導向——她知道,隻是很難接受。
她可以喜歡上什麼人,但那個人不能是陳不恪。
她需要穩定、安靜、不被打擾的生活。
而陳不恪,他和她想要的一切背道而馳。
卻夏比所有人都清楚,她並沒有看起來那樣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她隻是努力讓自己變得這樣。五年前忽如其來的那場災難和那之後發生的無數噩夢,就仿佛將她的人生塞進滾筒洗衣機裡重重打磨搖晃。
出來時那個殼子還是完整的,她這些年努力將它沾裹加厚了一層又一層,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裡面早就是破敗的了,完整是因為藏在不被烈日所照到的昏暗裡,勉力支撐,沒有光透過,就見不清那些裂隙。
單撐住那些過去就已經讓她很累了,她經不起再一次的搖晃。
而陳不恪……
陳不恪本身就是能動搖所有人和事情的存在。
“…小夏?卻夏!”
蕭澈壓低的催促庡㳸一下子將卻夏拉回現實。
她空茫起眸,正見著蕭澈停在不遠處那間總統套房的雙開門前,朝她快速招手,示意她過去敲門。
卻夏在心裡輕嘆了口氣,還是走上前去。
……
總統套,臥室房內。
陳家的私人醫療團隊當晚就打著飛的連夜過來了。
陳弘良是晚餐用餐期間,被突然進來的管家拿著平板送到面前,他耐著性子看完娛樂版塊的頭條標題,才得知自己兒子幾個小時前就被救護車從某劇組片場拉走。
——
有個巨星兒子的好處就是,當這個不孝子杳無音信,作為親爹,至少還能從報紙新聞上聽個二手的動靜。
隻是這回的動靜未免太大了。
陳弘良當下又驚又後怕又惱怒,氣得臉色鐵青,但還是第一時間把自己的私人醫療團隊打包扔了過來。
於是從醫院帶回來了一堆CT不夠,陳家的醫療團隊又搬著大件小件的便攜式醫療設備,在酒店套房的臥室內給陳不恪做了一遍盡可能的全身檢查,領隊醫生才終於放心,去側臥間給家主匯報。
留下面若冰霜的白毛頂流靠著床頭,闔眼休息,從緊繃的側顏來看,睫毛上都快結冰碴了。
等醫療隊都走了,靠著床頭的陳不恪終於睜開眼。摘了單色美瞳,那隻藍綠色的眸在光下淺淡得像光透射過的湖泊,冰冷又妖異。
張康盛本來就不太敢和這樣的陳不恪對視,這會兒自覺做錯事,更低著腦袋了。
“誰讓你放他們進來的。”陳不恪嗓音低低抑著,帶著種傷損病中的輕啞性感。
張康盛藏著眼底的餘驚,小心賠著和善:“他們說是你家裡長輩的要求,又有陳家大先生的電話,我倒是想不放進來…它不合適嘛。”
“怎麼不合適?難道你的薪資獎金不是我給你開、而是陳弘良給你開?”
“——”
陳不恪難得真動火,沉涼聲線敲得張康盛心頭一顫,而讓他手都跟著抖了下的,還是陳不恪口中直呼的那個名字。
陳弘良,陳家家主,弘字輩的陳家大先生。
張康盛在圈裡人脈廣博,但也不敢說能攀得上那位一星半點,陳家家傳了幾世幾代的底蘊,如千年古樹根脈盤根錯節,虬勁擴張,不是娛樂產業這種興起也不過二三十年的薄底行當能相提並論的。
他六年前接手陳不恪的經紀人位置,在對方正以新人問鼎當紅時,陳不恪報備是離家出走,家裡直系血緣隻有有著一半西班牙血統的亡故母親,那麼多狗仔扒也沒扒出個所以然,張康盛自然就信了。
後來,他一手長袖善舞給陳不恪趨利避害,護駕左右,穩固巔峰不落再難超越的地位到今天,期間也不是沒有察覺些蛛絲馬跡,懷疑陳不恪和陳家有星點關系。
但他絕對從來不敢往這個層次上想。
因此,今晚從醫療團隊負責醫生的手裡接過來那支電話,聽到對面自報家門的名姓時,張康盛自詡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但還是懵了。
旁邊也沒個給他數秒的,估計懵得夠久,很給他們恪總丟人就是了。
哎,他們恪總,脾氣冷淡還自帶嘲諷屬性的叛逆白毛怪,偏天賦絕頂無可替代到令人牙痒的祖宗,怎麼搖身一變,就成了陳弘良的兒子、陳家的未來家主了呢。
這消息放出去,那些破爆料猛料算個什麼,得在圈裡炸多久的大魚,掀多久的地震?
可怎麼會是真的?
“……”
帶著明明確定了還是萬分的震驚不解,張康盛小心翼翼地抬頭,瞄了下床上的青年。
得。
這祖宗又闔著眼靠回去了。
就是頸線繃得墜直,颧骨線條冷厲,冰稜似的,看一眼都覺扆崋得能叫他傷著。
印象裡好像都沒見陳不恪這麼動怒。
這是真氣了。
張康盛正想著,主臥雙開木門被叩響,領隊醫生拿著手機進來。
姿勢像捧了道聖旨。
“恪總,大先生的電話,他想跟您說兩句話。”
“……”
床頭前,白毛頂流冷淡睜了眼。
醫生到他面前,見他抬起沒夾檢測儀的手,二話不說就真接過手機去了,還有點意外。
早幾年在家裡,這位離經叛道的大少爺可不是這個脾性。
醫生沒想完,靠床的白毛頂流低了眸,對著正在通話中的界面,他冷冰冰又嘲諷地一掀唇。
“說什麼話。陳恪早死了,燒紙說吧。”
醫生:“……?”
右手的指尖檢測儀被白毛隨手拔了,扔開,然後一點手機屏幕上的紅色按鍵。
電話就被他掛了。
“哎!”醫生急得腔調都變了,“別,別——”
第一個“別”是攔陳不恪拔檢測儀的。
第二個“別”是攔陳不恪掛電話的。
一個沒攔住。
醫生都絕望了。
——離家六七年,這大少爺脾氣是一點沒變。
全程陳不恪那個冷淡嘲諷的表情都沒變過。
隻除了拔掉指尖夾著的檢測儀,挪動右肩時,他燦白碎發下,凌冽眉峰有一下微不可察地褶動,動作也跟了一兩秒的僵停。
但壓下去得更快,床邊沒人察覺。
張康盛也隻顧著著急了:“祖宗!那玩意不能拔,您這才剛昏迷清醒多久啊?還有輕微腦震蕩呢!哪能隨隨便便亂——”
他一卡殼:“哎,哎哎!您怎麼還下床了呢!!”
陳不恪煩那個領隊醫生,是從張康盛這邊下來的,幾乎讓他攔上來撲個正著。
耳膜上炸開的全是他急得喊祖宗的扭曲聲調。
陳不恪不耐地皺了眉,停下,杵著長腿低了眼睨他:“…離遠點。”
張康盛著急歸著急,本來也沒敢真蹭著那人。
他急巴巴地踮腳,往青年凌厲流暢的背脊肩線後面看,巴不得視線變成X光,能看清那半敞著領口的白襯衫內,白色繃帶下可怕的淤青傷勢如何了。
陳不恪任他看著,眉目更冷:“要不我脫了讓你看?”
“我這不是擔心嗎,”張康盛訕訕落回,“急診醫生也說了,您這幾天得臥床休息,少走動,不然傷筋動骨,萬一留個後遺症什麼的,我們團隊怎麼跟大眾交待啊。”
“這點傷,能留什麼後遺症。”陳不恪插了口袋,徑直往外走。
張康盛急了:“都這樣了,還這點傷??您是沒看見您當時淌下來那些血,那件襯衫都快湿透一半了,嚇死人,劇組裡膽小的小姑娘都嚇暈過去一個——”
走到主臥沙發區的陳不恪停下,聞言睫睑一撩,“卻夏回去了?”
“……”
張康盛無語了下。
忍下了那句“您有闲心擔心她不如擔心擔心自己”,這才擠出個笑臉:“您怎麼也不問問,嚇暈過去的那小姑娘是不是她。”
陳不恪沒支眼,冷淡一哂,“你當她是你。”他說著俯身,從沙發上勾起件深灰衛衣,想了想又扔開,拿起掛在靠背上那件黑色的。
陳不恪勾手,微一遲疑,他側過身將黑衛衣拿到身前比量了下。
對著鏡子,他微微皺眉。
……藏不住繃帶。
看來還是得換上件高領毛衣。
陳不恪沒來得及付諸行動,旁邊張康盛已經反應過來,嚇得慌忙往上一撲——拽走了他手裡的黑衛衣,還順手撈上了旁邊所有的衣服。
“恪總,我不是跟您商量!”張康盛聲量都大了兩倍,“就這傷,你今天就算打死我,我都不可能放你出門的!”
陳不恪耐著性子:“這也叫傷。”
“這還不叫傷?非得進ICU才叫啊??”
“…別煩我,衣服拿回來。”
“不、可、能!”
“……”
眼見著張康盛抱著衣服都快擺出副和衣服們同歸於盡的表情,陳不恪終於偏過臉,氣樂了。
他斜著靠到沙發上,煩躁又氣笑地揉了揉碎發,然後想起什麼,陳不恪撩回眸子,隨手一指旁邊不說話的醫生:“你問他。”
張康盛仍警覺:“問他什麼?”
陳不恪屈疊著長腿,靠坐在沙發扶手上,往旁邊懶懶落著眸:“讓他跟你說,我以前傷那麼多回,比這重的有多少,哪次留什麼後遺症了。”
“……?”
張康盛愣了下。
他幾乎有點不能確信自己剛剛聽見了什麼,下意識扭頭去看那個醫生。
那個醫生面上有一兩秒的怔忪,似乎想起什麼,眼神表情說得上復雜避諱。
竟然是真的。
張康盛張了張口。
這次沒等他安排出自己的措辭,套房的門鈴聲接通了主臥的電話鈴。
張康盛愣了兩秒,突然反應過來什麼,面上躍出點奇怪的表情——大約介於得救的喜悅和顧忌的煩躁之間。
“祖宗,您猜誰來了?”
陳不恪冷淡地提了提眉尾,“誰來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