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春日狂想》, 本章共3833字, 更新于: 2024-11-04 16:39:48

  黑屏裡映著的臉蛋空白了幾秒,手機收起。


  女孩從完全藏裹住她的大單人沙發裡起身,拿上旁邊的手包,走之前她對著手裡的小餅幹遲疑地支了支眼。


  秉著“浪費就是犯罪”的原則,卻夏還是耷著眼把薄片餅幹叼進唇間。她一邊翻開秦芷薇塞得亂七八糟的黑色手包,一邊匆匆往休息室門外走。


  休息室雙開門大敞,門口沒任何阻礙,低頭找耳環的卻夏小跑出去——


  唰。


  一陣衣角掀起的風裡,輕淡的香根草勾纏橡木苔的氣息從鼻尖擦過。


  卻夏停得艱難而極限,再少半點平衡掌控就快撞進對方懷裡。


  她細眉一蹙一勾,薄薄眼皮朝前撩起。


  正碰那人落眼,淡漠眼神越過拉到鼻梁下的黑色口罩,半個下颌的優越曲線裹出凌厲。


  四目相對。


  卻夏:“……”


  流年不利,出門撞鬼。


  還是白毛鬼。


  對方顯然也認出她了。


  陳不恪略冷淡的黑眸裡浸上一點意外,他停了幾秒,隻輕微地一挑眉,隔著口罩低聲緩語:“又來碰瓷?”


  “…………”

Advertisement


  又、來、碰、瓷?


  隨著咔的一聲輕響,卻夏唇間咬著的薄片小餅幹斷開,大半塊從兩人中間落下。


  卻夏心裡一驚,本能抽手去接。


  但晚了一步——


  陳不恪抬手,掌心託起一塊碎裂開的薄片餅幹,細小的碎渣落在邊緣。


  動作是下意識的,接完又不能扔。


  陳不恪輕皺眉,目光挪上去找“餅幹主人”。


  卻夏停了幾秒,慢吞吞把嘴巴裡剩下那小半塊咬碎了,咽下去,然後她仰頭對上那人漆黑不善的眼。


  陳不恪:“你不想說點什麼?”


  女孩安靜兩秒,語氣平得毫無起伏:“身手敏捷,就獎給你了。”


  陳不恪:“?”


  正巧此時,斜對面晚會廳的門被推開,張康盛探身出來:“祖宗哎你怎麼不進來,杵這兒幹——”


  卻夏轉身,扶住要彈回的門。


  女孩情緒寡淡的清麗側顏也噎住了張康盛沒說完的話。


  張康盛呆盯著她,不確定的:“卻…夏?”


  卻夏攥著秦芷薇手包,點頭時和張康盛擦肩而過。


  跑進去前她還給門外的那人輕描淡寫留了一句:“不用客氣,你應得的。”


  長廊發酵著寂靜。


  張康盛終於回神,表情僵硬地扭回脖子:“恪總,我沒認錯吧?剛剛過去的,是不是那晚影視城灑你一身蘇打水的小姑娘?”


  “嗯。”


  陳不恪懶應了聲。


  “她怎麼會在這兒?還跑進去了?”張康盛驚得轉了兩圈,才注意到陳不恪一直半低著眉眼,望著掌心,意色疏懶,側顏神態竟看不出是漠然不虞還是別的什麼。


  張康盛不解:“你看自己左手幹嘛?”他湊過去一看,才發現陳不恪手裡還拿著塊類似餅幹的東西,“…這什麼?”


  “餅幹。”


  “我當然認識是餅幹,問題是這種東西怎麼會在你手裡?”


  “……”


  陳不恪抬回視線,似乎是笑了,聲音模糊又低低地藏在黑口罩裡。他拉起張康盛的手,餅幹放上去。


  “我晚餐,”陳不恪懶洋洋拍掉了手上的餅幹碎屑,長腿進門,“賞你了。”


  張康盛:“……”


  張康盛:“??”


  晚會廳西北角。


  陳不恪單手插著褲袋站在牆前,神色淡漠地垂著眼,手裡香檳杯隨意搖晃,酒漿在燈光下絢爛地浮動著。


  這副生熟勿近拒人千裡的模樣,讓不少頻頻望來的目光黯然收回。


  還剩個別不死心,就被站他前面的張康盛擋了。


  小半晚下來,張康盛口幹舌燥,等終於敷衍走了最後一個,他呲牙咧嘴地回來陳不恪身旁。


  “您真當自己是來當吉祥物的啊,什麼也不說就幹站著?”張康盛送了口酒,餘光一瞄廳裡,壓低聲音,“您知道,這屋裡一大半是為恪總你來的吧?”


  “哦。”


  陳不恪眼都不抬,聲色懶散:“貴圈多gay,名不虛傳。”


  “噗…咳咳——”


  張康盛嗆了口酒,咳了好幾聲才回頭:“什麼玩意?不是那個意思!他們是想和你合作,你又幾乎從來不出席這種場合,好多都是聽說了你會來才來的。”


  陳不恪無所謂,也沒應聲。


  張康盛自己轉了個彎:“當然,確實有衝你來的,比如那位小紅花,一晚上都過來多少回了?哎,你給我句實話,你確定和她真沒關系吧?”


  陳不恪漫不經心地一抬杯託,抿了口香檳,才隨口問。


  “誰。”


  “…靠,”張康盛差點氣笑了,轉過身朝就在不遠處的秦芷薇示意,“傍晚來找你籤名那個,小花秦芷薇,這才多久你就沒印象了?白瞎人家一晚上就在這一畝三分地裡來回打轉。”


  陳不恪巡過半場的視線隨過去,勾上那個穿著裸肩長裙的背影,然後在落過那頭蓋過頸後恰及蝴蝶骨的中長發時,碎白發間漆黑眸子裡情緒忽地一晃。


  香檳杯液面停下了。


  “怎麼了?”張康盛敏感察覺,問。


  “像。”


  “啊?”


  張康盛聽得雲裡霧裡,正回過頭。


  他順著陳不恪目光方向看到了與人言笑的秦芷薇,對方卻也有所察覺,回過身,對上陳不恪的視線後她立時捧起羞赧又粲然的笑,朝這邊一舉杯就要過來。


  張康盛大感頭疼:“祖宗哎,好不容易清闲下來,你快別勾引人了。”


  陳不恪放下香檳杯,不屑低哂:“我看一眼就算勾引?”


  “算。”張康盛斬釘截鐵。


  “哦,那人勾引過來了,接客的活交給你了。”陳不恪收手插兜,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


  張康盛忙追兩步:“你幹嘛去?”


  “洗手間。”


  “……”


  “哗啦啦——”


  洗手臺的水聲,第N次喚醒牆外昏昏欲睡的女孩。


  卻夏頓了頓,從涼冰冰的瓷磚牆壁前支起額頭,她睜開纏綿得難分難舍的眼皮,耷拉著眼尾沒表情地打了個呵欠。


  比起公共休息室的柔軟沙發,晚會廳這邊洗手間外的休息處就是地獄折磨。


  凳子硬,還沒靠背,設計師的初衷一定很反人類。


  而一廊之隔,她還能清晰聽到幾米外拐角的綠植後,晚會廳裡觥籌交錯、衣香鬢影間言笑晏晏的動靜。


  頂流巨星,當紅小生,傳媒高層,影帝視後,金牌導演……


  數不清的圈內頭部資源人脈就在幾米之距,半小時前聽聞她來送耳環然後被堵在晚會廳內的悲慘遭遇後,於夢苒差點從手機聊天款框裡跳出來,要薅著她脖子逼她爬也要爬進去撲騰一番。


  但鹹魚不想撲騰,再怎麼撲騰鹹魚最後的結局也隻有一個:和其他奮力掙扎的活魚一起被曬成魚幹。


  所以鹹魚的夢想就是躺平。


  最多再躺一年時間。


  隻等和天樂傳媒的合約結束,她就可以徹底離開這個華麗虛幻的世界了。


  卻夏拿起秦芷薇的手包,起身。


  短時間內晚會大概是不會結束了,她決定去洗把冷水臉,清醒一下。


  晚會廳內置的洗手臺是男女共用,衛生間分在長臺的兩個入門內,正中還有一間補妝室。


  卻夏掬起一捧清水潑在臉上,聽見門內隱約的闲聊。


  “今晚的贊助拍品,你準備好了?”


  “嗯,帶過來一套藏品首飾,你呢。”


  “山水畫,公司裡安排的,具體我沒過問。哎,今晚的拍賣限額是多少來著?”


  “單人上限一百萬吧,都是募捐,再多就過了。”


  “也是。”


  “怎麼了,你有喜歡的拍品?”


  “哈哈,誰真來慈善拍賣拍東西?我就是看陳不恪今晚竟然真來了,不知道有沒有他贊助的拍品,不然說不定會有人為了討他歡心,破了百萬的規矩呢。”


  “有人?別是你自己吧?”


  “哈哈……”


  卻夏勻速掬著水洗臉,交談聲左耳入右耳出。


  她對圈裡八卦和那些半明半暗的規則素來不上心,一邊聽著一邊抽了旁邊的擦手紙,對著鏡子在神色寡淡的臉上隨便抹了兩下,就揉成團扔進廢紙簍裡。


  聽到補妝的兩人要出來了,卻夏拿上黑色手包,轉出洗手間——雖然旁聽確是無心,但她並不想再惹上被誤會的麻煩。


  結果剛轉過身,卻夏就與快步轉進來的人打了個照面。


  她身影一停,松散垂著的眉慢慢皺起。


  對方也停了,幹瘦的臉在震驚後慢慢露出輕蔑的笑:“卻夏?你當真在這兒啊。”


  “——”


  身後的化妝間門恰在這一秒打開。


  兩個帶笑出來的人聽得這話,各自望來,其中一個女星扶著門愣了下:“姚導,您今晚也過來了?”


  姚杉雲挪過去視線:“有個項目,過來談談合作。”


  “姚導是也聽了那位今年可能會接一部劇的流言,為了陳不恪來的吧?”後面那個顯然是競方,這會皮笑肉不笑地點破。


  “各憑本事,徐總不用來試探我。”


  姚杉雲還克制著表情,但顯然沒心思和他們客套。鏡片後那雙小眼裡摁著兇光,不掩飾地壓在他面前的卻夏身上。


  那兩人很快察覺。


  “看來姚導有事,那我們改時再聊。”


  或同情或好奇地瞥過卻夏,那兩人就前後繞過他們出去了。這圈裡最常見慣的就是人情薄涼高樓起塌,一屋子人的慈悲心加起來大約都少得可憐,沒幾個會去管陌生人的闲事。


  這會卻夏松落了眉眼,神色也回到方才的困態——要不是姚杉雲故意攔著,她大概已經繞過他出去了。


  等那兩人腳步聲稍遠,姚杉雲又上前一步。


  惡意終於不再掩飾。


  “這三年混得挺好啊,卻夏,聽說你籤到天樂傳媒去了?真以為大樹底下好乘涼,到那兒我就夠不著你了是吧?”


  “……”


  對方步步逼近,卻夏也就配合地往後退。


  洗手外間地方不大,沒幾步她就退到了那兩人方才出來的補妝間裡。她側回頭,瞥了眼門縫內,裡面不知緣由但半明半暗的,死寂如初,不像有人。


  總比在外面被進出洗手間的圍觀要好。


  卻夏於是轉回來,沒什麼表情地偏了下頭:“進來聊?”


  “?”


  姚杉雲顯然意外,都沒能回過話。


  卻夏也沒理他,一轉身,垂耷著眼就推門進去了。


  姚杉雲回神立刻跟了上去。


  化妝間裡的燈不知被誰關了一盞。


  門口這排長鏡前是亮著的,裡面一張褐色長沙發和空蕩茶幾,幾摞報紙雜志擱在旁邊。


  原來真正的休息處在這裡面。


  卻夏遺憾地盯著那張背對他們的長沙發,隻覺著那材質看起來就柔軟結實,躺下去說不定比她住的單人床都舒服。


  相逢恨晚。


  卻夏沒來得及多想,一隻令她厭惡的手從後面搭上她的肩。


  “可以啊,摔打幾年識趣多了,現在知道當初你錯過的是什麼樣的機會了?”


  “……”


  隨著話聲,對方令人惡心的黏膩呼吸快要貼上來。


  側牆長鏡裡,女孩情緒淺淡的面孔上難得露出點明顯的嫌惡。


  不見怎麼動作,被姚杉雲扣在掌下的卻夏就輕靈地轉身脫開,退後半步拉遠距離。


  “不好意思,走神了,”她臉上空漠,看不出半點抱歉,“叔叔,你哪位。”


  “我——”


  姚杉雲被噎得不輕,差點背過氣去:“你會不認識我?你跟我裝什麼蒜!”


  “嗯,我貴人多忘事。”


  “卻夏!好你個卻夏,”姚杉雲臉都漲紅了,“幾年沒見,你這翅膀比之前更硬了,你還想不想在這個圈子裡混?”


  “……”


  女孩扭開臉,神色恹恹地打完了那個呵欠,“不太想,”她語氣毫無起伏,“姚導快找人給我開了吧,求你了。”


  “你——”

潛力新作

  • 反串

    "姜葉為了演戲什麼都幹過,別人演個屍體,她到處演老男人、農民工有句話說的好,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姜葉身行力踐,以女演員身份一舉拿下最佳男配獎。   頒獎過後記者問她感想,姜葉淡淡一笑:承讓。"

    惡毒女配覺醒時

    就在我的巴掌要挨到保姆女兒臉上時,我得知了劇情。 她是天選女主,而我隻是惡毒女配。 那我更得使勁扇她了。 正巧男主趕來,他怒不可遏把我推下池塘。 我濕淋淋地爬起來,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不好好收拾他們,怎麼對得起我惡毒女配的身份?

    除我之外,一家團圓

    結婚第十年,邵文清出軌了。 他帶著出軌對象的一雙兒女來到我面前。 說孩子們可憐,需要個父親。 女兒苦苦哀求,他始終不為所動。 我沒糾纏,帶女兒離開,又怕她受欺負,並未再嫁。 多年後,女兒得遇良人。 外孫女也很可愛,我整日照顧她,日子幸福順遂。 我六十歲那日,女兒女婿說公司事忙,外孫女也要臨時補課,明日再補壽宴。 可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一個同城視頻。 酒店的豪華包廂裡—— 女兒一家人和邵文清站在一塊,還有那一雙兒女,六個人圍在一起,給當年那個出軌對象唱生日歌。 女兒還喊她:宋媽。

    我當太後這些年

    寡婦門前是非多。 二十二歲的皇太後,正值青春,花容月貌,剛剛死了老公,楚楚可憐的像朵帶露的白茶花。 家族,家族不行,兒子,兒子是情敵生的。 權臣大魔王:為了國家,為了朝廷,太後應該和我聯手,所以咱們應該“結合”一下。 皇帝小魔王:為了國家,為了朝廷,我覺得太後應該改嫁。與其擱這互相看不順眼,不如大家共贏嘛。

  • 折腰

    蜀地山雨欲來,窗戶被狂風忽地拍開,猛烈地擊打著窗櫺,發出“啪啪”的刺耳響聲。桌案上的硯臺鎮紙都已被掃落在地。狂風卷起失了倚重的紙張四下飛散,桌下狼藉,參差掉落著幾本已經被撕成了兩半的奏章。 空氣裏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味。地上的血泊裏,橫七豎八地倒下了四五個身著宮裝的年輕女子,其中一個還沒死透,原本美麗的一雙眼睛半睜半閉,嘴唇無力張翕著,嘴角吐著一串泛血的泡沫,看起來就像是一條在血水裏掙扎的將死之魚。

    後宮幹飯王

    我是一個側妃。 皇帝說我八字極好,旺夫,於是下旨讓我嫁給太子沈湛。本來以我爹的丞相身份我該是正妃的,可誰讓我是庶女呢? 出嫁那天整個丞相府喜氣洋洋,張燈結彩,我卻十分傷感,畢竟以後再想吃府裏廚子做的紅燒肉就難了。

    我教高冷捨友攻略我自己

    為了賺生活費,我在網上教別人做綠茶。 偶然接到一個姐妹的大單。 教她如何追到室友。 我將我媽追我爸的綠茶套路傾囊相授。 奇怪的是—— 這些套路隔天就能在我那不近人情的高冷室友身上看到影子。 我以為這是兄弟間的友好犯劍。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那位姐妹和我的定位距離。 …… 2m? 不是,富婆姐,你是我捨友冷麪哥啊?

    舊宮春

    我喜歡上了一個暗衛。我把這句話告訴皇兄的時候,皇兄的手裡的書翻過一頁,問:「你話裡的上字,怎麼理解?」 自然不是皇兄這個後宮佳麗三千人的理解方式,在他眼裡我這個未出嫁的公主究竟是什麼形象?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