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母親真的動了怒,後面做出什麼都是不可知的。
她不想讓事情變得這麼麻煩,索性不再繼續下這個話題。
下了車,她按照原定路線去取一團白,阮母就在外頭候著。
美容店的小姐姐看了她,笑道:“下午不是那個男生陪你一起啦?”
阮音書笑笑,小聲比了一個“噓”,拎著一團白離開了。
小姐姐予以立案了然地朝她點點頭,嘴邊漾起一個曖昧的笑。
把一團白拎出來之後,阮母看著籠子裡還在動的小東西,理所當然被新鮮事物奪走了心思,沒再繼續跟阮音書講車上的話題。
除了籠子還有狗糧什麼的要買,她一口氣買完了,全部放在了後備箱裡。
上車前阮母同她確認:“都買好了?沒什麼漏的吧?”
阮音書掰著手指自己算了會,“沒有了,都買完了。”
就是她的小金庫肉眼可見消了點。
“行,那上車吧。”
阮音書帶著一團白坐在後座,阮母開車的時候,她就逗弄它玩兒。
不斷地轉換新環境,讓一團白這時候的精神尤其警惕,但看到了阮音書,它又稍稍放松了戒備。
仿佛知道,她不會傷害它,是在做對它好的事。
後來終於到了家,阮音書拎著籠子進門,阮父也從沙發上起身,推了推自己的眼鏡:“狗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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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音書點頭,蹲在沙發邊把籠子打開,示意一團白可以出來轉轉。
小家伙一雙眼瞪得特別大,探出爪子的每一步都是顫抖的試探,被洗幹淨的白色的毛在顫顫巍巍的。
阮音書摸摸它的腦袋:“這是你的新家了。”
我不會拋棄你的。她又默默補充一句。
一團白走了幾步,鼻子聳了聳,熟悉著家裡的氣味。
阮音書給他找出小碗倒狗糧,自動飲水機也打開方便它喝水,還有小窩什麼的都一塊兒弄好了。
收拾了半個多鍾頭,她站起身。
做飯的阮母喊道:“音書,差不多了就記得進去寫作業!”
“我知道了,現在就去。”
阮音書站起身,瞅了一眼腳邊的一團白,然後趿著拖鞋回房間。
誰知道一團白也跟著她進了房間。
她坐下寫作業,一團白就絨絨地窩在她腳邊,也不叫也不鬧,就那麼揣著手,不知道發呆還是在睡覺。
她寫完英語的時候低頭,發現它也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自己。
那雙眼睛和以往的猶疑感不同,這次,一團白的眼珠裡帶了一些光芒,以及期待。
它應該知道這是自己的新家了。
它做好準備在這裡生活了。
阮音書又俯下身摸摸它的腦袋,它乖巧地嗚了一聲,她又轉而撓了撓它的下巴,一團白舔了舔她的掌心。
她放松地輕笑。
一團白大約是喜歡這裡的,連目光都帶著從未有過的,煥然一新的憧憬。
///
阮音書打算讓一團白多適應一下家裡的環境,然後再把它帶回學校給李初瓷她們看看。
接下來的幾天都相安無事,那天自習課,老師進來發了一張卷子。
“這個是去年物理競賽的題目,題目都有點難,全是競賽題。我昨天看到了覺得題目內容很不錯,就印了一下,想提高自己能力、想挑戰的就自己做一下吧,遇到不會的可以互相討論。”
喬瑤這麼說著,把卷子發了下來。
那天作業不多,阮音書提前都寫完了,心想闲著也是闲著,就拿起卷子寫了寫。
她和程遲之間有一個空排,這麼久了也沒換過位置,空排就一直在那裡。
末了喬瑤對著空排發聲:“四班有兩個男生說想來體驗一下我們班自習課的氛圍,我說可以,所以這節課他們倆就坐阮音書後面那個空排,大家表現好點,起碼也是對外面子問題。”
大家說好。
不過一會兒,兩個男生就坐到了阮音書後頭。
班上很安靜,但後面兩個人話卻有點多,過了會兒,兩個人小聲聊到了阮音書。
“诶,聽說這就是那個年級第一。”
“我看到了,好漂亮,腰也好細,長得挺帶勁的。”
“我們倆豔福不淺啊,能坐到這個位置。”
“嘿嘿,可惜沒正面看。”
“我看到過,妹子長得也特別通殺,感覺穿制服肯定很好看,那腿白白細細的,我能玩一年。”
兩個人聲音雖然小,但阮音書剛好能聽到。
這種帶著強烈冒犯感的詞匯傳入她耳中,配合上猥。瑣的音調,讓她一陣陣地泛著惡心。
她捂住一邊耳朵,但冒犯聲傳入另一邊——
“你知道我們在班上都喜歡玩什麼嗎?夏季校服這麼白這麼透,每次坐在女生後頭,我們有的能看到她們肩帶的顏色呢——你猜猜,阮……”
她把筆砰一聲擱在桌上,胃裡一陣痙攣。
正準備找件外套穿起來的時候,有人比她動作更快。
程遲站起身,扣了一下二人的桌子:“四班的?出來一下。”
二人不明所以,但也不敢違背地跟著出去了。
阮音書穿好外套,忽然聽到外面傳來重重一聲悶哼,接著是什麼倒地的聲音。
“別打了……別打了……”
又傳來求饒聲。
誰打起來了嗎?!
窗口浮現兩個人影,是坐在她後面的兩個人,一個被程遲左勾拳直接打倒,一個被程遲一腳踹上肚子,砰一下撞上玻璃。
動靜不小。
“怎麼了?”
班長趕緊起身出去看,有幾個人也跟著一塊出去勸了。
那兩個人被打得無法還手,但還是有人拼盡全力揮過來一掌:“我知道你吊,但我他媽怎麼你了你要揍人?不能因為這是你的地盤你就不講道理吧?!”
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程遲卻不憚,掀開眼睑看過去,語調稀松平常。
“我這個人也沒什麼別的。”
程遲勾起一撇沒什麼情緒的笑,曲起骨節,蹭了蹭嘴角,“就是見不得我的課代表受委屈。”
第32章 繼續想x2
此話一出,大家哗然。
“見不得她受委屈”這幾個字分量不輕,再蠢的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
不管這話是往哪方面偏,但聽了這話的人都明白——阮音書背後站著的人是程遲,動她,也就等於動程遲。
程遲向來是重感情的人,十場群架裡大概有七八場都是幫兄弟出頭,所以這種話絕不是說說而已,他是真的會幫哥們出頭的人。
想必這兩個人是對阮音書做了什麼,才惹得程遲如此動怒。
大家正在戰戰兢兢的時候,程遲卻忽地笑了。
那笑裡依然不摻雜什麼情緒,像古堡裡的貴胄優雅地面對奉上的晚餐。
他手掌撐在膝蓋上,微微俯身,問道:“聽清楚了沒有?”
對面兩個人被嚇懵了好久。
其實本來想打,但是打好像也打不過,而且面前這人生來氣場不凡,讓你看他一眼都覺得自己是在找死,更別說跟他對著幹了。
“聽……聽清楚了。”
他緩緩站起身,“聽清楚就好,把你們的東西收拾幹淨,好好管住自己的腦子和嘴。以後如果還有類似情況的話……”
他話鋒轉了轉:“……我不希望還有以後。”
他剛剛給出的幾拳看似很重,其實並不傷及重要部位,除了痛感也沒有骨折骨裂,不過隻是做個樣子罷了。
這個學校對她有想法的人太多太多,明裡也好,暗裡也罷,不知道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地看著她,等待任何可以出手的時機,滿足自己各種無聊的幻想。
這是經過人數最多的走廊,他知道今天這幾拳很快就會傳遍學校,也正好——他的目的達到,殺雞儆猴,告訴所有圖謀不軌的人,別動歪心思。
無論是告白不成功故意害她的,還是滿腦黃色廢料騷擾她的,又或者是以後更加過分的鹹豬手之流……
隻要他在,通通,一個不留,都會回敬。
反正他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程遲松了松手腕,垂眸,語調冷然:“還不走?”
兩個人立刻屁滾尿流地上樓回班了。
氣氛很是凝重了一會兒。
班長出來打圓場:“好了,大家都進班寫題吧,等會老師就來了。”
大家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像還活在夢裡,聽了這話才恍恍惚惚回過了點神來,看了阮音書一眼。
阮音書倒是最先回過神來,心裡對程遲的仗義之舉還是挺感動的,感恩地跟李初瓷一塊兒進教室了。
身後還有人在小聲討論,但一進了班上的自習環境,看到有好些人都在認真寫自己的題目,於是也就住了嘴,開始重新學習了。
有時候大環境的影響真的很重要,碰到身邊的人都在努力向上,自己也沒辦法坐以待斃。
阮音書回到位置上,這才發現自己的題目才解了一半就被吸引出去了,稿紙上隻留下了一點思路。
她正坐下準備繼續想的時候,一邊的李初瓷小聲說:“你覺不覺得……程遲對你很特殊啊?”
李初瓷進行著女生之間最愛的八卦談資,“從吳歐到魏晟再到這兩個男生,每次隻要你一出現麻煩,都是程遲幫你解決的,不是嗎?”
說完,李初瓷眼睛裡閃過了一絲光。
阮音書的心思還在題目上,隻是思維渙散地嗯啊哦地應著,換來李初瓷不滿的小幅推搡:“你別敷衍我!”
“噢,我沒敷衍你,我算題呢。”
阮音書舔舔嘴唇,終於回答了李初瓷的提問,“啊對啊,他是經常幫我的,怎麼了嗎?”
“你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嗎?”李·福爾摩斯·初瓷推了推眼鏡,“就是……”
阮音書看她支支吾吾了半天,看過去一眼:“你想說什麼?感覺不正常嗎?”
“也不是不正常,就是感覺程遲對別人不會這樣,隻有對你才這樣。他一直保護你,對你很特別啊,你……沒啥想法啊?”
“我應該有什麼想法嗎?”阮音書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也沒真的當個大話題放心上,瞳仁裡映的滿滿都是題目,“我對你們也很特殊嘛,因為是朋友。”
隻不過因為程遲的身份,所以大家才會覺得稀奇。
“朋友?可是你見過程遲有別的女性朋友嗎?”李初瓷皺眉。
“對呀,就是因為他好像沒什麼關系很好的女性朋友,就我一個,你才會覺得他對我尤其特殊吧,”阮音書抽出鉛筆開始演算,“就像我沒有養過寵物,一團白是第一個,所以在動物界裡,我對一團白也是最特殊的呀。”
李初瓷懵了一下。
阮音書就在她出神的這個空當湊過去瞧了一眼,奇道:“你和我算的不一樣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