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群的馬匹在他們身後,這些士兵腰間配著大刀,各個帶著股軍人才有的肅殺之氣。
而孫寡婦家的丫頭正站在他們身前站著,沒有受到一點傷害。
石刀“嘭”地砸到了地上。
士兵……真的是士兵……
真的是幽州刺史派人來剿匪了……
大壯猛地回過神,連爬帶滾地回到了屋裡,掀開地窖門,又哭又笑地道:“村長,官府派人來剿匪了!!!”
*
等村民才全部從山裡和屋子裡出來後,劉驥辛等人才知道這所村莊叫什麼,一共有多少人。
這個村子叫八仙村,離九頂山很近,遭到的蹂躪也最大。原本一個村子有七八百人,算是個很大的村子,到了如今也隻剩下了三百多人。
村長跟劉驥辛說完了這些,又顫顫巍巍地道:“在各位大人來之前,我們村剛被土匪劫掠過一遍,將各位大人錯當成了土匪,這是我們的罪過。我替村裡百姓同各位大人陪個罪。”
“老人家,不必如此,”劉驥辛嘆了口氣,“這怎能是你們的錯?應當都怪那群該死的土匪才是。你們以前才是受苦了,不過你們放心,咱們今年新上任的幽州刺史元裡元大人聽聞了此事後便派我們前來剿匪,我們必定剿滅那群匪賊,定不讓你們再遭受其害!”
村長抹著眼淚不停地道:“多謝刺史大人,多謝刺史大人。”
劉驥辛又問:“不知老人家可知道這些土匪往哪裡跑去了?他們下一個劫掠的村子可能會是哪個村子?”
村長聞言陷入了沉思,過了好半晌才不確定地道:“他們應當會去安定村,或者是林西村,也有可能先去小河村。”
劉驥辛問完這三個村子的方向後,鄔愷便準備派斥候前往這三個村子打探消息。
劉驥辛凝眉,“要是能夠確定他們的下一個要劫掠的村子是哪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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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聽著的大壯小心翼翼道:“我好像聽到了他們下個要去的村子是哪……”
眾人立刻朝他看去。
大壯咽了咽口水,有些緊張,也有些激動地道:“我躲起來的時候,聽到了兩個土匪的對話。他們說下次到村子裡後想要爽一爽,那個村子裡的婆娘很漂亮。還說到下個村子要逮幾個娘們伺候他們洗一洗,那村子裡水幹淨,他們身上都要長虱子了……我想,他們要去的是小河村。”
第44章
劉驥辛一行人在大壯的帶領下趕到了小河村。
大壯生平頭一次坐馬,他一路上死死地抱著帶著他的騎兵,把騎兵勒得臉色鐵青。
到了小河村後,大壯來不及緩一緩,就趕緊跟小河村的村長說明了刺史大人派人來剿匪一事。
得知土匪將會來劫掠自己,但官府派來剿匪的騎兵提前一步到了,小河村的村長差點喜極而泣,一路領著劉驥辛他們走遍了小河村。
不少婦人農夫捂著孩子的嘴,躲在門前偷看。孩童好奇又害怕,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倒映著走過的一個個身披盔甲的士兵。
眾人實地勘察了小河村的地形,汪二臉色沉重地搖搖頭,“這裡的地勢不利於騎兵。”
鍾稽急道:“那該如何辦?”
小河村過於窄小,村內多處河流將村子分割成了好幾塊。這樣的地勢完全發揮不出來騎兵的威力。
太過於局限。
鄔愷看向劉驥辛,請教道:“先生可有妙計?”
劉驥辛摸著胡子笑了笑,“算不得妙計,倒是有個想法。”
他側耳與鄔愷、汪二一說,兩人眼睛一亮,俱露出了笑容,“此計可成,便依先生所言!”
*
這一日,九頂山土匪又派出了五百手下前去劫掠小河村。
除了這五百人,其餘的土匪們俱在大吃大喝地狂歡。
酒肉擺了一桌子,糧食毫不心疼地撒了一地,還有從村縣裡劫掠來的漂亮小娘子正含著淚給他們跳舞助興。
一口肉一口酒的土匪們汙言穢語不堪入耳,有脾氣暴躁的人不滿意便一鞭子甩了過去,“他娘的,跳得難看死了,你們到底會不會跳舞?”
“她們都是在地裡插秧的農婦,會跳啥舞啊,能長得漂亮就不錯了。”
“還是窯子裡的女人跳得帶勁。那腰扭的,看得老子都想流口水。”
有幾個土匪拿出大刀,大著舌頭威脅著小娘子們,“窯子裡的女人能跳得那麼好看,你們也有手有腳,為什麼不能跳成那樣?趕緊的,把衣服脫了跳,不讓老子們開心,你們的手腳也別想要了。”
小娘子們滿面淚水,顫抖著雙手解開了身上的衣衫。
她們不敢反抗,因為已經有反抗失敗的例子擺在前頭了。
前些日子有個叫芸娘的烈性女子,因為不想被土匪玷汙便劃破了自己的臉,被打得渾身都是血地扔到了柴房裡,誰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活下去。
坐在上首的三個土匪首領看得有滋有味,說說笑笑之間幾壇酒水就下了肚。
這三個土匪首領各個滿臉橫肉,矮壯剽悍。他們正是一家三兄弟,姓鄭,本是九頂山山腳下一個村子裡遊手好闲的二流子,機緣巧合之下才強佔了山頭成了土匪。
“這日子可真舒服啊,”老三摟著一個女人在懷,感嘆道,“周邊幾個州郡,頂數咱們九頂山的土匪過得最紅紅火火。兄弟們有肉吃有酒喝,神仙日子也比不過咱們。”
老大頗為得意,暢快大笑:“等把最後幾個村莊劫掠完,再擄來一些小娘子上山伺候我們燒水做飯,這一個冬天又能舒舒服服地過去了。”
“大哥,再讓人抓一些男人來,”老二抱怨道,“女人太容易死了,男的耐折騰,今年冬天的活都交給男人去做,凍死也不心疼,女人還是放在屋子裡給咱們暖被窩生娃娃吧。”
老大點頭:“那就這麼辦。”
“前些日子從蓟縣那邊傳回來的消息,說是幽州刺史元裡開始派兵在蓟縣周圍剿匪了,”老二拿著塊肉啃著,含糊不清地道,“大哥,你說他們會不會剿完蓟縣周邊的土匪,再來剿咱們啊?”
老三嗤笑一聲,“怎麼可能!就那個剛上任的毛頭小子?我才不信他有這個膽子敢對咱們動手,估計又是小打小鬧,過幾天就沒聲響了。這些官府啊,一個比一個慫膽。”
老大也毫不在意,“老三說得對。就算這毛頭小子想新官上任三把火,拿我們土匪開頭,他也得有這個本事動到咱們頭上。咱們離蓟縣可是遠得十萬八千裡了,等他來?怕是都要冬天大雪封山了吧。哈哈哈哈。”
三個人大肆嘲笑了一番,完全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元裡剿匪給他們帶來的威脅,還不如一個婆娘自毀面容也不肯給他們玩帶來的情緒大。
被派去劫掠小河村的五百土匪也沒把蓟縣傳來的消息放在心上。
他們一路來到了小河村,正打算好好劫掠舒爽一番,進村一看,卻發現小河村內的村民都跑沒影了。
領頭人連忙派人四處尋找了一番,發現不止人跑了,屋內的糧食和值錢的東西也沒留下一點,到處幹幹淨淨,根本就沒有能讓他們下手的地方。
“給老子搜,”領頭人臉色青黑,火冒三丈,“這個村子裡的人竟然這麼大膽,搜出來就把他們給宰了!”
五百人動作粗暴地四處翻找著村民,但他們搜著搜著,忽然感覺到了土地震動。
領頭人還以為來的是自己人,派人趕去看看,“快去看看是哪個兄弟帶人來了!”
手下人匆匆往小河村外面跑去,沒過多久就一臉驚恐地跑了回來,喊道:“不好了!是騎兵!官府的騎兵在外面把我們包圍了!”
“什麼?!”領頭人大驚失色,抬頭一看,已經能隱約看到寫有“元”字的旗幟飄動。
他聲音發抖,“這是什麼字?”
手下人心中惶恐,問來問去,才有人不確定地道:“好像是‘元’字。”
元……
領頭人臉上的血色霎時沒了。
新上任的幽州刺史,好像就姓元。
*
小河村外圍。
一百騎兵奮力揮舞著旗幟,牽著馬匹來回踏步,造大聲勢,嚇得小河村內的土匪抱作一團。
不久之後,斥候送來消息,“報!有一土匪從小河村後山處逃走通風報信去了。”
劉驥辛微微一笑,“好。”
帶隊的百夫長龔斌佩服地看向劉驥辛,“劉先生,真的如您所說一般,九頂山土匪會派來援兵嗎?”
劉驥辛捻著胡須道:“九頂山的這些土匪為何會成為幽州內最大的匪賊?不過是因為他們比其他土匪更講究兄弟之義罷了。一處有難,其他處必定援助,這便是九頂山土匪做大的原因。放心,他們必定會派來援兵。”
九頂山的土匪約有五千人,他們在深山之中不好攻打,因此,劉驥辛便打算將這群土匪分為三部分逐一擊破。
他帶領著一百騎兵在小河村造大聲勢,營造出佯攻姿態,逼迫小河村內的土匪人人自危,報信同九頂山求援。
當九頂山得知消息後,必定會派援軍前來小河村,而前來小河村的路上,則埋伏了汪二所帶領著的四百騎兵。
而當九頂山上的戰力調派一部分出去當援軍後,剩下的那一部分人,就交給鄔愷去圍剿了。
九頂山。
聽聞自家兄弟在小河村受伏之後,鄭家三兄弟大驚失色,“什麼?幽州刺史派兵前來剿匪了?!”
他們臉色難看,驚怒交加,不敢置信之餘又知曉這不可能是玩笑。
怎麼可能!
幽州刺史遠在廣陽郡蓟縣,他的兵馬怎麼可能毫無聲息就來到了九頂山!
但如果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他們也不能不救遇難的兄弟,否則以後誰敢跟著他們繼續打拼?